影月樓的一處密室之內。
“小姐,這麼做值得嗎?”那個可與上官柔的容貌相比的雲曦站在莫凌兮身邊,秀眉凝成了“川”字,聲音中有些憤懣和不滿。
“我做什麼了嗎?”莫凌兮又換了一身衣服,將自己的嬌軀包裹的嚴嚴實實,端莊秀麗,雍容華貴,氣質非凡。
“讓那個傢伙就記住那兩件事情,就可以得到影月樓的所有幫助,這分明就是讓他空手套白狼啊,你,你還在大廳廣衆之下,親自給他道歉,送酸梅湯,從小到大,這影月國有幾人能享受到小姐的這種禮遇?”那個女子輕輕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之意,一手可握的小腳在地上亂跺。
“呵呵,我自己的命運都輪不到我自己做主,我禮遇不禮遇誰,沒人會放在心上,時間到了,我就得離開,你記不記得千里爺爺有一個至交,被人稱爲天下第一神算?”莫凌兮的臉色滿是憂愁,長嘆了一聲。
“小姐是說有‘眨眼觀禍福,掐指測天機’之稱的天下第一神算水北生?”雲曦如蔥般的玉指在空中亂點,一字一句地道。
莫凌兮懷着追憶的神色,輕聲說道:“那年我十五歲,千里爺爺帶我見了他,他只和說了九個字‘影月西,陽城離,命運移’,之後便因送我這九個字,吐血三日而不止,臥牀三年零六個月。我以爲是關於我,後來才知道,他是因爲泄露了一個‘離’字。”
雲曦恍然大悟地道:“小姐,你是不是覺得,他就是那個可以改變你一生命運的人。”
莫凌兮神情悽楚地搖了搖頭,眼泛淚花,輕柔地道:“我要賭一把,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認定,那個人一定就是離落。”
若是被陽城的其他人看見莫凌兮的這個樣子,一定不會相信,一向強勢的影月樓老闆,竟然會有如此柔弱無助,潸然落淚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憐惜。
念思居,顧連城和顧青蓮的屋子裡。
離落從納戒當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放在桌子上,望着顧連城,笑着道:“這是紫王木,青蓮的病,有的治了。”
“紫王木?”顧連城顫抖地將紫王木拿在手中,細細端詳,這些天,離落幾乎將陽城的所有一聲全部拉了過來,給青蓮看病,但是都是毫無辦法,他曾經聽聞別人說“紫王木”可以治療人的靈魂損傷,但那三十多萬兩的銀子,讓他望而卻步,他以爲今生都不可能再給青蓮治好靈魂上損傷了。
顧連城“撲通”一聲,抱着“紫王木”跪在離落面前,磕頭道:“多謝少主大恩,我顧連城今生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少主‘大恩’。”
青蓮見到她哥哥向着離落下跪,竟然也跟着跪了下來,雙眼通紅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一直搖着顧連城的手臂,道:“哥哥,哥哥,起來,地上疼,地上疼,哥哥。”
離落看着青蓮的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樣,就算是靈魂受損,精神不正常了,也是一株潔白的雪蓮,心裡發疼,連忙將兩人從地上攙扶起來,笑着對顧連城道:“我也不用你做牛做馬,只要你多年之後,心性不改,我就很欣慰了。”
顧連城不懂離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忙不迭地點頭道:“一定,一定,一定不改。”
“幽炎,那《行雲志》上只是寫了藥性,可沒寫怎麼用,需不要準備什麼?”
離落在心裡輕聲問道。
幽炎思索了一會兒,沉吟道:“將那株紫王木取出來,你託着藥,平放在她的雙眉之間的位置,剩下的讓我來。”
離落看了一眼青蓮又掃了一眼顧連城,鄭重地道:“現在,我就給她治傷。”
顧連城的神情明顯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離落,結巴地道:“少……少主,不……不需要準備……備……些什麼嗎?”
他最是緊張這個妹妹,臨到真正要看結果的時候,反而有些緊張了,這是人之常情。
“別讓青蓮亂動就行。”交代了一句,離落神情凝重,右手從桌子上將紫王木拿起,平舉到青蓮的眉心之處。
青蓮明顯是有些恐懼離落的行爲,顧連城連忙站到她的背後,雙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地安慰着,神智不清醒的青蓮對他最爲依戀和信任,在他的安慰之下,青蓮慢慢地放鬆下來,一雙烏黑的眼睛中多了些許好奇。
離落手臂剛剛伸到青蓮的眉心,旋即一股昨天非常熟悉的力量從識海里涌出,透過手臂,直接撲在掌心的紫王木,瞬間,紫王木便冒出一陣陣濃濃的黑煙,散發着刺鼻的氣息,這是在排除紫王木內含的雜質,而紫王木變成了黃色和紫色交織在一起的粘稠**,散發着靈氣,漂浮在空中。
離落細看之下,那些紫黃色粘稠**就是紫王木的精華,竟然一點一點慢慢消失,青蓮本就白潔的額頭,散發着神聖的光澤,讓一切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隨着時間的推移,青蓮的眉頭慢慢緊鎖,沒有多久,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雙手一直抱在自己的身前,嬌軀不住地向後退,向椅子裡面縮。
顧連城見到這種情況也變得不安起來,雙手也從青蓮的肩上拿下,四處搖晃着,一會兒抱着自己的頭,一會兒神情焦灼地看看離落,時而蹲下,時而站起,煩躁極了。
離落冷冷地道:“這是最後的關頭,青蓮一定是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了,你若是現在慌了,不安慰他,或許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顧連城痛苦地表情,抽搐的肌肉,顯示出他現在究竟煩亂到了什麼地步,站在青蓮的背後不斷地深呼吸,直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纔將那雙有力的手慢慢地放在青蓮的肩膀上,告訴她,自己在。
前後治傷的過程,持續了半個時辰,離落的手臂也被幽炎那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了半個時辰,現在已經是疼痛到了骨髓,而且伴着麻癢,難受之極。
青蓮幽幽轉醒,叫了一聲“哥哥”,然後嚶嚀一聲,便昏昏睡去。
顧連城緊張地望向離落,忐忑地問道:“少主,這算是好了嗎?”
離落點了點頭道:“青蓮只是在治傷的過程中,靈魂勞累過度,現在昏睡過去了而已,等她自然醒來,一切都好。”
聽到此話,顧連城雙眼如決堤一般,眼淚不斷地向下流淌,面上卻是狂喜之色,呆呆地盯着青蓮,輕輕地走來走去。
這個被大家稱之爲木頭臉的傢伙,今天離落算是在他的臉上見到了各種各樣的表情,看着沉浸在喜悅和激動當中的顧連城,離落面帶笑意,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放鬆地斜倚在椅子上,拿起茶壺,朝着自己的嘴裡倒來,“咕咕”喝了數口,手臂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拎着茶
壺,向幽炎問道:“幽炎,你說那莫凌兮到底在算計什麼?”
幽炎懶洋洋地判斷道:“我覺得是好事兒啊,定是那丫頭愛上了你,纔會準備將整個影月樓送給你,做嫁妝!”
離落冷哼一聲:“你給我閉嘴,就知道給我添堵。”
幽炎“切”了一聲,嘟囔了一句,大大咧咧地道:“管她呢,反正現在對你沒壞處,你的任務呢,是好好修煉,記住,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一個笑話。”
離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斜倚在椅子上,回想起在影月樓裡與莫凌兮的交鋒,又回想起莫凌兮最後的那一句“叫我一聲姐姐吧。”令人渾身酥麻的話語,露出一個傻傻的微笑,全部心神沉浸在了其中,以至於根本就沒有聽到屋外的敲門聲。
幽炎的壞壞的笑聲,又在識海里響起:“離落,你說是不是她真的愛上你了,畢竟只有愛情纔會讓人變成傻子,提出這麼弱智的條件。”
離落閉着眼睛,大吼一聲:“閉嘴!”
“你給我閉嘴!”
離落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聲爆吼,緊接着,就是氣流的強大撞擊聲,離落連忙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的屋門向自己橫衝過來,迅疾朝着一旁閃開,然後全身元力運轉到了極致,戒備地盯着門口。
一身文士服的離宗雲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掃了一眼離落,擡腳將遮住椅子的屋門踢到一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眼皮微擡,冷哼一聲道:“怎麼,大鬧了影月樓,莫凌兮給你送了碗酸梅湯,你就得意忘形了?敢讓老子閉嘴了?”
離落搔搔頭,訕訕笑道:“父親,那不是和你說話。”
離宗雲一拍桌子,怒道:“見鬼了,只有我一個人,還不是和我說話?”
離落裝着很委屈的樣子,站到離宗雲的旁邊,懊惱地道:“我在做夢!”
離宗雲露出一個鬼才相信你的眼神,才皺眉道:“你今天在影月樓做的事兒,有點太魯莽了。”
“沒什麼魯莽的,辱我父母者,非死不可!”離落的語氣泛着寒意,斬釘截鐵。
離宗雲輕嘆了一聲,沉默了許久,徐徐地道:“下次,切不可如此魯莽了,對於我和你母親來說,你活得更好,就是我們唯一的願望。”
離落輕輕“嗯”了一聲,他知道下次,他還是會出手,岔開話題道:“父親,我們離家和袁家的那個東老究竟什麼關係?他竟然會爲了我,和影月樓對抗,難道我們離家和袁家不是敵對關係嗎?”
離宗雲暢快地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大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突然有一天,東老就開始向着我們離家了,而且屢次幫忙,讓袁家那個莽夫也是鬱悶不已。”
離落也是笑了起來,他知道他父親說的莽夫是指袁家當代家主袁飛,這個人其實心細如毛,只是長得如鐵塔一般,十分壯碩,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野人,就被自己父親和白家家主取笑爲“莽夫”。
離宗雲從椅子上站起,注視着離落的眼睛,肅然道:“無論將來你要做什麼,在我的眼裡,沒有什麼比你好好活着更重要。”說完,大步流星地出了離落的屋子,直奔念思居的門口而去。
離落望着離宗雲的背影,呢喃道:“我一定會好好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