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個重磅炸彈在旁邊炸開,皇甫真再次慌張起來,苦盼良久的那個人的聲音,馬上就能聽到了!
但皇甫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怕對方真的撥號過來,趕緊又發送了一條“十萬火急”的信息:不不,信號不好就別通話了,用短信說吧。
獨自一人站在陽臺邊,每當夜風吹來,都是格外的清冷,遊曉雲披着一件外套,怔怔的望着外面。
還記得兩個月之前,就是在這個地方,那個在晚上神出鬼沒的男子給遊曉雲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隨意、無畏而神秘,似乎離得很近,但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這就是遊曉雲記憶中的蕭墨竹。
忘川黃泉路上開,一往地獄,謂之曼珠沙,一往天堂,謂之曼陀羅。
彼岸之花,即是遊曉雲和蕭墨竹相識的契機,雖然不是普通的花朵。
遊曉雲自己也不知道爲何對蕭墨竹念念不忘,這是否叫做“喜歡”,她判斷不了,只是覺得這個人無法被取代,已經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已。
遊曉雲曾經聽過一個說法,講得是“喜歡”和“愛”的區別,“喜歡”是單純的、純粹的情感,不用考慮其它的一切,而“愛”,則是現實的。
“愛”很沉重,要扛得起現實的重擔,才能得到,“喜歡”卻是直接的一種感情,也有可能永遠都不能從希望的對象那裡得到。
沒有戀愛過的遊曉雲,分不清“喜歡”和“愛”,她只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忘不掉那個人,假如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未來會怎麼樣,她想象不到。
攥緊了外套,遊曉雲感到一陣迷茫……
“不想去找他嗎?”一個悠遠的聲音,在遊曉雲的耳邊響起,不知從何處傳來。
陽臺上只有遊曉雲一個人,她很清楚,這個似耳熟又似陌生的聲音,斷然不會是周圍任何一個“人”的,甚至性別也難以分辨出來,也不是寢室隔壁哪位同學的聲音!
“你是誰?你在哪兒?”遊曉雲有些害怕,退了一步,問道。
“嘿嘿!”
似乎是在得意的笑,未知的聲音再度傳來:“你不用找,反正你是不可能看得到我的!我只是想問你,不想去找他嗎?”
雖然沒有提及具體的人名,但很顯然,說話的“人”知道遊曉雲的事。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根本沒有辦法!而且我還有自己的事,上課……”遊曉雲一邊說着,一邊回頭往寢室裡看了一眼。
室內的三人正在忙着各自的事,毫無察覺外面的異樣,即使遊曉雲說話的聲音並不小……
這個時候,零零碎碎的記憶出現在了遊曉雲的腦中,彼岸花妖的死亡幻覺,黃泉的迷惑,曾經差點去往“彼岸”的遊曉雲不禁有些慌亂,懷疑起自己是否又一次的陷入了什麼幻覺中,手中的甘霖晶石握得緊緊的。
甘霖晶石,蕭墨竹曾說過,這是能抵抗幻境的一種寶石,多虧了它,遊曉雲確定此刻自己很清醒。
“做什麼事都會有代價,想要去找他,有些阻礙不是很正常的嗎?而且似乎在你最親近的朋友之中,有人已經得到了他的消息……”
“哈哈,去吧,去找他吧,這樣你就能和他永遠的在一起了……”
未知來源的聲音像是在引誘着遊曉雲,說着說着,話音卻越來越弱,一陣風過後,消失在了夜空之下。
聽到了有關蕭墨竹的消息,遊曉雲連忙向着陽臺外追問道:“是誰,是誰知道了他在哪兒?”
可是在這之後,卻沒有了任何的迴應,彷彿說話的“透明人”已經遠去。
“嘿,你在和誰說話呢!”
室內,朱黎聽到外面的遊曉雲說了一句話,好奇的向陽臺的方向問着,雖然隔着落地玻璃,但也很清楚的傳到了遊曉雲的耳中。
驚訝的回過頭,遊曉雲見朱黎看着這邊,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
嗒!
肩頭傳來了被拍到的觸感,隨即身體一沉,遊曉雲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連忙站穩了之後,向後面看去。
陽臺上空空如也,半個影子也沒有,有的只是冬季的冷風……
是啊,怎麼可能會有人,這裡在三樓上!遊曉雲苦笑了一下,暗想果然還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隨着一聲落地窗戶被拉動的聲音,遊曉雲從外面走了進來,室內的溫暖讓她感到一陣舒適。
寢室不算寬敞,從陽臺走到門口只需要十步不到,走過了皇甫真的牀位,遊曉雲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了一眼。
剛剛好像聽說了“消息”的事,有誰知道“他”在哪兒了嗎?難不成是皇甫真?帶着這樣的疑惑,遊曉雲的視線透過白帳,看着裡面正在按動着電話按鍵的室友。
一部分的燈光被擋住,皇甫真很快發現了有人站在牀頭旁邊,側過臉一瞧,卻見到是遊曉雲在看着這邊發呆。
“你怎麼了?”
皇甫真隔着白色的蚊帳,和遊曉雲的視線對上了,以爲關於那個聯繫號碼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了,有些緊張卻裝作淡定的問着。
原本只是無意識的駐足看了一眼,沒想到被發現了,遊曉雲在訝異中清醒,如撥浪鼓一樣的搖着頭,慌張的說道:“不,沒事,呵,沒事!”
看起來只是一個平常的小事,遊曉雲和皇甫真都不是斤斤計較的女孩,但氣氛卻變得有些尷尬。
何百靈專心的讀着書,對這裡的事一無所知,可朱黎卻正巧瞧見,苦悶的搖了搖頭,乾脆戴上了耳機,就當做不知道……
凜冬初臨,一天天的變冷,在人們不知不覺間,北方已經開始飄雪,而南方,也不過是幾度的氣溫。
城裡的行道樹早已被吹盡了枯葉,欣欣向榮的景象只有等來年才能再次看到。
蓉州的夜晚比往年冷清,街頭巷尾,行人罕見。
風起,天變。
黃砂車站往西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是一片熱鬧的街區,商店市場、小吃餐館數不勝數,在晚上到來後,這裡更是燈光耀眼、人聲鼎沸。
可惜,這是以前的事了,在各地爆發止不住的連環事故後,這片街區也和其他商業街道一樣,來往的路人不過三兩個,哪裡還有人敢在安危不明的城裡亂逛?
縱然城中百姓抱怨四起,但此番混亂的原因卻毫無線索,也就沒有人能出面解決。
站外街區裡,有一家路邊小吃攤,在這裡營業已經有多年的時間,生意尚可,但在近段時間,小吃攤遭受了慘重的衝擊。
攤主老馮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光頭偏胖,爲人還算和善。
絡繹不絕的行人,燈光閃爍的街道,肉香酒味瀰漫在空氣中,而自己則守在攤前,如果有食客喊“老闆,這裡再來半斤滷肉”,就吆喝一聲“來了”,然後開始忙活……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了,整條街道蕭索無比,大部分的商店都已關門,老馮依然守在攤前,望着寥落的街道,和光禿禿的行道樹,無謂的嘆息了一聲,在煩悶中一口喝掉了杯裡的酒。
自家的藍色小貨車就停在攤外,老馮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進貨肉類,不是他不想,而是沒有了意義,沒有食客的小吃攤,再多的酒肉也無從銷售,難道留給自己吃嗎?
老馮很氣憤,但他不知道該怨恨誰,怨恨食客們不光顧?怨恨城裡管理不善?怨恨連環事故的兇手?
在唉聲嘆氣中,老馮獨自一人喝着悶酒,借醉意來消除心頭的怒氣。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後,老馮的眼前也變得有些模糊。
街道的拐角處,路燈忽明忽暗,似乎電路接觸不良。
昏暗之中,一個影子緩緩的出來,悄無聲息……
這的確是一個“影子”,或者說只是一團黑煙,輕飄飄的出現在了這條街道的盡頭。
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後,黑煙向着街道的另一頭動了起來,那也是小吃攤的方向。
嘭!
一聲碰擊,老馮重重的將酒杯放到了摺疊桌上,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後,一手撐在桌面,埋頭休息。
“一個人也沒有,讓人怎麼活?這可惡的世道!”大聲的謾罵着,老馮盡情的發泄着怒火。
在小吃攤旁,黑煙飄至,停了下來。
假如這團黑煙有頭有眼,那麼它一定是在觀察這個小吃攤,和滿腔負面情緒的老馮。
“妖怪,哪裡跑!”要是奚子芫看見了這團黑煙,一定會這麼大聲的嚷嚷一句。
但老馮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掙扎於世的普通人,當這團黑煙來到他的前方時,視野已經變得迷離的他,只能感覺到前面有什麼,卻看不清楚。
“是誰?有誰在那裡?現吃還是打包?”老馮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揉着眼睛往前望,吐着酒氣問道。
不知是否聽懂了老馮的問話,黑煙沒有作出任何的回答,一動也不動。
酒意上頭的老馮見對方不作迴應,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再次揉了揉眼,又分明瞧到前方有什麼東西存在,於是推開了凳子,繞過摺疊桌,一步一晃的往前走着。
黑煙沒有固定的形態,所以無論老馮離得遠或是離得近,能看到的都是一片模糊。
伸出手,老馮往空中抓了一把,卻抓了個空,沒有觸碰到任何的物體,明明可以感覺到面前有什麼在,但就是接觸不到。
“真是撞了邪了!”摸不着頭腦的老馮罵了一句,轉過身準備回到桌前的凳子上,繼續守着他那安靜的小吃攤。
但就在這個時候,黑煙忽然動了!
像是有預謀的一樣,當老馮轉過身的一剎那,黑煙遽然前衝,飛速的飄到了老馮的後背,從他的頸背之間鑽入。
不過是一息的工夫,黑煙就盡數的侵入了老馮的身上,消失在了空氣中。
忽然打了一個寒戰,老馮呆了一會兒,然後繼續挪動虛浮的腳步,走到了凳子前,一聲不吭的坐了下來。
可能是醉酒之後的睏意來襲,又或者是其它的什麼原因,老馮身形一陣搖晃,意識漸漸的遠離,終於支撐不住,趴在摺疊桌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嘎吱”一聲,摺疊桌被重物壓得“哀嚎”,艱難的保持着平衡。
街上的商家都是和老馮差不多的情況,有的也是堅持着營業,迎來一個又一個生意慘淡的白天黑夜,更多的商店則是在這個特殊時期,選擇了關門,祈禱着新景象的到來,所以老馮這裡的情況,並沒有其他的人注意到。
不管地上的情況什麼樣,太陽依常升起,曙光從天際照來,刺破了黑暗,白晝再臨。
蓉州作爲一個大城,繁榮自不用說,交通順暢也是必然的,西面的黃砂車站連接周圍郊區,可謂是四通八達。
黃砂車站外有一條大路,大路東一百米有一座天橋,往西,能去更多的地方,比如,順着這條路西行一段,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後左轉,再行一段再左轉,就會駛到一條與車站外大路平行的另一條公路,這條公路上,有着數個高等的院校……
對於駕車穿行於路上的人來說,多虧了這段時間的連環事故,使得原本擁堵的道路暢通了許多,不用再遭遇各種時段的堵車,相對的,司機們也謹慎了不少,道路安全似乎變得更進了一步。
一輛藍色的貨車,慢悠悠的在黃砂車站外的大路上行駛着,到了路口,等過了紅燈後,左轉而行。
週二的早晨總是讓人提不起勁,作爲新一週的第二天,也是週末之後的日子,上班族和學生羣都是一樣的缺乏活力。
在經管院的校門口,零零星星的同學進出着,限行的欄杆一直都是阻攔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