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遊曉雲的後頸,有一個小小的妖紋,雖然和皇甫真右額的妖紋形狀不同,但卻是一樣的枯黃顏色。
皇甫真撩開了遊曉雲的頭髮,亮出她的後頸,衆人紛紛上前查看。
“還真是,這說明了什麼?”杜瀚雲不解的問。
“妖紋,被妖物襲擊後留下的妖力創傷,要消除並不困難。”蕭墨竹回憶着最初盯上游曉雲的彼岸花妖,和襲擊皇甫真的奇怪妖物,緩緩道來,“離她們遇到的妖襲已經過了很久,況且還有紅葉桫欏果……”
行隨意動,一行人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懸崖外,那裡,紅葉桫欏果已經被擊得粉碎……
“剛纔魑魘已經說了,他大概認出了遊曉雲的這個妖紋,是淵禾留下的,也就是說皇甫真的妖紋也一樣……”小冰觀察觸碰了兩個普通女孩的妖紋,似有所指的說着,然後,轉身看向了蕭墨竹。
淵禾留下的妖紋,出現於幾人初次遇見小冰之前,矛頭直接指向了蕭墨竹。
一陣鬱悶,面對衆人詢問的眼神,蕭墨竹有口難辨。
“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們,真的!”這個時候,皇甫真鼓起了勇氣,說道,“我是指身體上……”
“呃……”
衆人愕然無語!
杜瀚雲斜眼看着蕭墨竹,無聲的譴責着:在身體上沒有傷害別人,那心靈上呢?你這個壞蛋啊!
不過,雖然皇甫真的說法讓人浮想聯翩,但在場的人還算了解蕭墨竹的爲人,當然不認爲他會傷害“無辜”的皇甫真和遊曉雲兩人。
即是說,淵禾的妖紋是在無意間刻印在了兩人的身上,甚至連承載着淵禾妖力的蕭墨竹也不知道……
好在皇甫真和遊曉雲兩人還沒有因爲這個關係而受到什麼苦難。
“有一個情況我得說明一下!”
小冰先後看了看昏睡中的遊曉雲,和皇甫真、蕭墨竹兩人,似乎有些猶豫,壓低了聲音,說道:“異妖之紋不同於尋常妖紋,異妖給其它生靈、妖物刻下印記,代表着奴役與馴服,也就是主僕關係,所以她們兩人會追隨你而來,或許是因爲……”
縱然小冰住了口,她的意思也已被大家聽懂,驚訝之餘,皆望向了皇甫真這邊。
皇甫真腦子裡變得一片混亂,條件反射的擡起頭,無所適從看着蕭墨竹。
難道自己和遊曉雲會想着他、念着他,都是因爲這“離譜”的妖紋?自以爲的“喜歡”這種感情其實是錯誤的理解?
一個個糟糕的問題接連而來,皇甫真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
小冰面對着皇甫真,鄭重的問道:“看着我的眼睛!假如我讓你去做一件你不願意做的事,你會聽話麼?”
不明白這個小姑娘爲何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皇甫真呆呆的一想,擡起頭來回答道:“應該,不會吧。”
奚子芫、杜瀚雲、蒲雪鶯三人不懂小冰的意思,但蕭墨竹卻想到了,淵禾的異妖之力,不止他一個人擁有。
釋然的攤開了手,小冰回頭看了蕭墨竹一眼,說道:“瞭解,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她並沒有受到淵禾妖力的束縛,至少,是沉眠中的淵禾。”
在遠處,來自天空中的陣陣轟鳴聲,重重的錘擊着衆人的心神,不周老人和魑魘的戰鬥,還未結束。
“也就是說,現在的首要問題,是魑魘。”仰望着天,蕭墨竹表情凝重,不自知的捏緊的拳頭。
崖上衆人義憤填膺,對魑魘傷害遊曉雲的事憤怒在心,只願不周老人快點收拾了這個怪物。
而不周老人是否能順利的戰勝魑魘,小冰心裡也是沒有底,於是向蕭墨竹說:“走吧,我們去看看情況,其他人就留在這裡,說不定魑魘爲了他的一部分妖力,會折返回來。”
直率如奚子芫,早已是將魑魘當做了一個必須打爛的靶子,只待重拳出擊,但小冰卻說讓自己原地待命,打算出言反對之時,轉而想到自己連御空的力量都沒有掌握,頓時像癟了的茄子,張開了口,卻無話可說。
在蕭墨竹果斷的點頭後,小冰飛身飄了起來,在其他人豔羨的目光中,向着冰風崖外飛去。
回頭看了一眼衆人,蕭墨竹亦沒有說話,御劍而起,在這一剎那變成了青色光芒,閃速的離開了冰風崖。
只是,蕭墨竹沒有表示什麼,蒲雪鶯和皇甫真卻欲言又止,一副擔心的模樣,但話沒來得及說,蕭墨竹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普通人的世界裡,許多事都能按部就班,尤其當前還是學生的遊曉雲和皇甫真,什麼叫無力,什麼叫絕望,未嘗體會過。
或許,眼前的境況,就叫做絕望無力!皇甫真擁緊了依然昏睡的遊曉雲,心酸的想着。
冒着大雪,蕭墨竹和小冰穿行在因雪幕而朦朧的天空裡,追尋着不周老人和魑魘那強大的氣息而去。
隨着冰風崖的相對遠離,蕭墨竹也漸漸的鎮靜了下來,一身的靈力從未如此的穩健,御劍飛行也變得流暢,像是已經練習了很久一樣的純熟流利。
在雪煉峰更西的高空上,低沉的烏雲也因爲不周老人和魑魘的力量變得支離破碎,這裡,落雪已經減弱。
夜幕,降臨了,沒有了雪與雲,黑暗充斥了天地之間。
“應該就在附近了,怎麼看不到他們?”尋着兩股氣息而來,看着散碎的雲後的星空,蕭墨竹環顧八方,疑惑的問道。
視野在黑夜裡受到了限制,在蕭墨竹的感知中,不周老人和魑魘的氣息時有時無,詭異萬分。
“我也感覺到他們就在這裡,很奇……”
小冰同樣的疑慮着,但話未說完,兩眼一瞪,驚駭不已的驚叫着:“有危險,小心!”
一束彷彿要貫穿天空的白光,從後方更高的地方急射而來,其威力之盛,完全不是蕭墨竹和小冰能抗衡的,那力量比之前冰風崖上的那一招強力多了,即使兩人合力也毫無勝算。
靈力急轉着,蕭墨竹在這一刻對御劍的操縱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因小冰的提醒,也感覺到了突然而來的危險,凌空飛移,險之又險的躲開了從旁邊衝擊過去的巨大白芒。
只是眨了兩下眼睛的工夫,刺眼的光芒從地上照來,白芒在地上引起了強烈的爆炸!
白芒斜衝向地面,雖在空中劃過了幾千公尺的距離,消耗了一定的威力,但白芒到達地上時,依然不可小覷,等光芒暗下來,天錯山脈的那片斜坡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坑,無數細微的白亮光點緩緩向着空中的某處匯聚而去。
在後上方!
在這個時候,不周老人的靈氣和魑魘的妖氣突然驚現,正是白芒射來的方向!
一白一灰兩道流光在陰暗的夜空裡穿梭如魚,相互追逐碰撞,每次一接觸,則爆發出劇烈的震盪波,似乎震得空間都開始抖動。
回身上望,蕭墨竹和小冰終於看到了還在持續的戰鬥。
轟!
一聲巨響從地上傳來,爆炸的響聲終於傳回了高空的這裡。
忽然,兩道流光同時退後,白光和灰芒大方異彩,散發出的氣魄壓倒一切,令這片天地都爲之驚歎!
不周老人之灰色靈力,魑魘之白色異妖之力,強若星辰,強若大海!
全力以赴,二者蓄力已畢,帶着一往無前的勢頭,奔着對方攻去。
猶若流星一般,灰色之芒和白色之芒在如墨的夜空中,劃過兩道火光痕跡,撞擊到了一起……
光彩大亮!兩股浩瀚的力量在短暫的接觸中,爆發出了灼眼的光芒,卻並沒有轟鳴的聲音,一切都在寧靜中宣告結束!
灰色流光氣勢依舊,白色流光大退數丈,不周老人的力量竟壓過了魑魘!
此後,二者都現出了身形來,不周老人平靜如常,魑魘卻是戒備萬分,在這段時間的交鋒中,魑魘也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當前的狀態,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眼前的人類老頭。
魑魘的妖力所掠過的地方,一些奇怪的極小光點散在空中,並且從四面八方朝着他集中飄去。
“呵,果然不虧爲擁有無限力量、無限生命的異妖,屬於你的力量總會迴歸到你的體內。”不周老人看着這樣的情景,譏笑着說道。
張開雙臂,魑魘仍不改狂妄,高聲說:“沒錯,異神的力量的無窮無盡的,就算現在你的實力在我之上,但只要繼續耗下去,你也終有力盡之時!”
“口氣不小!你有幾斤幾兩,在多次毀滅你的過程中我早已知曉,在我面前,你是沒有贏的機會的,就算你取回被禁錮在那個丫頭體內的妖力也是一樣!”不周老人撫過蒼白的鬍鬚,冷冷的說道。
作爲君臨萬物之上,自稱爲“異神”的存在,魑魘當然不會因爲不周老人的幾句話就畏縮,反而更加勇猛,只用了瞬息的時間就做好了下一次攻擊的準備。
燦爛的白光再亮起,八道妖芒亂射而出,魑魘像是沒有章法的破壞狂一樣,毫不猶豫的發動狠厲的攻勢。
妖芒在空中一陣亂舞,齊齊奔着不周老人而去,一息之間就包圍了這個迎風飄然的老者,八道妖芒分八個方向突襲,眼看着不周老人被閃耀的白光團團圍住。
看起來是魑魘傾盡全力的一次猛攻,不周老人在收發力量的速度上卻不及異妖魑魘,因此要化解這次攻擊,稍有延後……
不周老人在漫長的歲月裡,和同一個異妖戰鬥過許多次,每一次重生的魑魘都幾乎是同等的實力,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潛入雪煉峰,要麼直接硬闖,可結果都是一樣,逃不過被不周老人消滅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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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這一次,異妖淵禾這個異數的出現,令魑魘的力量削弱不少,不周老人難得的輕鬆了一次,若是按當前的狀況考慮,很快就能解決掉魑魘。
然而正是這種輕鬆過頭的想法,讓不周老人有了一絲鬆懈,異妖的力量非同一般,釋放招數也和舉手頓足一樣的簡單,這是人類術士永遠無法企及的。
魑魘使出八重妖芒將不周老人困住後,往後看了一眼,視線的方向即蕭墨竹和小冰所在的位置。
大概是覺得這兩人毫無威脅,魑魘並未理會,而是看了一眼雪煉峰的方向,猛然化爲流光,直飛而去!
事發突然,蕭墨竹兩人以爲魑魘會趁此機會大肆攻擊不周老人,誰料到他居然逃走了!
不,不是逃走!他的目的是遊曉雲!蕭墨竹驚訝的看着白色流光越飛越遠,一言不發的御劍而動,追上前去。
不周老人固然強過此時的魑魘,但也是因爲有着淵禾妖紋的遊曉雲,將他的部分力量奪走,要是讓他取回這股力量,結果就不好說了。
蕭墨竹御劍在前,小冰緊隨其後,向東疾飛,天錯山脈以東最爲高大的雪煉峰,在二人急趕之下,越發接近。
很快,不周老人也化解了魑魘的八重妖芒,跟着魑魘的氣息衝刺過去。
越是往東,雪下得越大,黑暗中的雪幕,極大的限制了蕭墨竹的視線。
快!再快點!
等他心急火燎的趕回冰風崖時,似乎一切都晚了……
冰風崖上一片痛苦的呻吟聲,衆人跌的跌,躺的躺,從懸崖邊到巖洞前的土地上,被炸開了幾處凹坑。
慌忙降臨崖上,蕭墨竹環視四周,意外的發現情況不算糟,在奚子芫、蒲雪鶯、杜瀚雲的保護下,皇甫真只有輕微的傷,在她的懷中,遊曉雲處於呼吸緩慢的昏厥中。
“大家都沒事吧?”來到了皇甫真的旁邊,蕭墨竹查看了一下游曉雲的情況,向其他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