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溜了一圈羊羣,井小佑在附近山麓的樹林裡拾取了一些木柴,往自己家走着。
說是家,其實就是溝谷深處白楊林的那頂深綠色帳篷。
藍天,草原,青山,綠水,還有牧羣,井小佑非常喜歡這樣的生活。
解下了木柴,井小佑在帳篷前空地的熄滅篝火處重新搭了一個柴堆。
日漸西山,光輝逐漸被遠方天空的雲層遮擋,形成了小片的火燒雲,太陽離沉落天錯羣山已相距不久。
作爲白楊溝的一員年輕牧民,井小佑在這裡牧羊已經有十多載。
雖然井小佑年齡不過二十多,但自從父母雙亡後,遠親的表叔費有財照顧了他一些時日,在那之後,井小佑就成爲了小牧民。
買羊,牧羊,賣羊,井小佑的生活很簡單,沒有機會念更多書的他也沒有更大的奢求。
“啦啦,啦啦啦啦……”
在溝谷的南邊緩坡上,一聲聲清脆的歌聲飄揚而來。
一個編着雙辮、長裙赤足的小女孩,踩着翠綠的草甸,從東邊緩坡一蹦一跳的向溝谷深處而去。
剛劃燃火柴,準備點起篝火,井小佑聽到傳來的聲音,不禁啞然失笑。
手上指頭微動,在火柴燃盡之前,井小佑的掌心之上慢慢亮起了另一道光,憑空出現的一團飄浮的小火。
對着搭成小山狀的柴堆一揮手,井小佑將掌中的小火扔了進去,篝火被其輕易的點燃起來。
鐵架、鐵鍋、湯勺、碗筷,被井小佑從帳篷裡一股腦的拿了出來,在短暫的忙碌後,一小鍋牛肉蘿蔔雜煮米飯,就在鐵架上被旺火悶煮着。
也正好在這個時候,唱着歌的活潑小女孩來到了井小佑的帳篷外。
看起來只有十歲出頭的小女孩衣着單薄,也不怕地上的尖草碎石磕着腳心,圍着篝火轉了幾圈,嗅了嗅後說道:“我聞到了肉的香味!”
井小佑笑了笑,又從帳篷裡端出了兩張摺疊椅,安放在篝火旁邊,自己佔據一座,指着另一座對小女孩說道:“小冰,這季節都快入冬了,你不怕冷嗎?快坐到火邊暖和暖和。”
被稱爲“小冰”的女孩將小椅拖到了隔着篝火的對面,調皮的說道:“我,不,怕!”
火焰飄揚不定,不但鐵鍋裡的湯開始沸騰,周圍也變得暖烘烘的。
時不時的往火里加柴,井小佑隔着鐵鍋裡飄起的霧氣,看了看對面的小冰。
身懷着古巫靈術的基礎術法,井小佑並沒有多大的能力,在術士與妖怪並存的世界裡,自保尚且不能,更不用說保護別人。
也許到人羣集中、高樓林立的州市裡去,就能安心的生活,畢竟那樣的地方會有術士們在暗地裡活躍,出現了妖物也都是搶着收服。
曾經有兩隻夢貘伴隨井小佑的左右,在某一次意外中,其中一隻夢貘被外人發現,因而遭到了“新巫盟會”的追捕,最終消散在了井小佑的面前。
爲了保護另一隻夢貘,費有財勉爲其難的同意了井小佑的請求,纔會在外出跑生意時帶上封印着它的竹筒。
可惜,井小佑養着兩隻夢貘的事,還是被新巫盟會的人知道了,但被藏在了哪兒,卻不爲外人得知。
小冰,這個小女孩在數年以前就出現在了井小佑的視線中,聽說是附近哪位牧民的女兒,井小佑從不問,小冰也從不說。
時間推移,井小佑從弱冠之齡過去了幾年,倒也沒多大的變化,但是奇怪的是,女孩小冰,竟然也一如初見……
偶爾前來玩耍的小冰好動而開朗,像帶來溫馨的一米陽光,讓井小佑想象着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個女兒就好了……
“哇!好香啊,火燒得這麼大,會不會把飯燒糊啊?”一眼不眨的盯着鐵架上的飯鍋,小冰像一隻饞貓一樣的說着。
井小佑站了起來,將鐵鍋的蓋子挪開一條縫,待蒸汽從縫隙裡散出後,忍不住搖着頭,笑着說:“你以爲我是第一次煮飯嗎?“
圍着火堆轉圈,小冰滔滔不絕的說着話,從山南的白楊落下一片黃葉,講到了山北溪流少了一塊石頭,內容全是毫無營養的小事。
井小佑當着一個合格的聽衆,一邊照看着沸騰的飯鍋,一邊側耳傾聽。
飄着香味的雜煮米飯很快就熟了,井小佑撥散了火堆,將飯鍋端了下來。
也許是故意多加了一些水,米飯在熟了之後顯得很糯,牛肉味和蘿蔔的清香完美的溶入了飯粒之中。
爲小冰和自己各盛了一份米飯,帳篷前的兩人不停吹着氣,享受着燙嘴的美食。
“唔!唔!燙!好吃!真是太棒了!”
即使是食物入口,小冰也不忘讚歎一句。
就像這樣,小冰有時會來玩耍,順帶蹭一頓飯,井小佑不但沒有不悅,反而樂在其中。
“不用急,沒人和你搶!”井小佑勸道。
‘太,太好吃了,等不……“小冰吃得正酣,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筷子,側耳聽了起來。
“怎麼了?”井小佑感覺小冰沒了動靜,擡起頭來問道。
除了風聲和被吹動的樹葉響聲,周圍似乎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有人來了!”
只是,在小冰看來並非如此,急匆匆的將碗中剩餘的美味送進了嘴裡,小冰喊着“好燙好燙”的同時,站起身就往來時的相反方向跑了。
還不等井小佑瞭解到發生了什麼情況,小冰已經跑遠了……
“這小妮子怎麼一驚一乍的,性格也太急了吧!”看着放在另一邊椅子上的碗筷,井小佑啼笑皆非的自言自語道。
收起了小冰用過的碗筷,井小佑重新將篝火填旺,用水壺燒起了開水。
給自己加盛了米飯,井小佑還沒坐下來,從東邊的緩坡上,又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嘿,小佑,還在燒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