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天廣場,高空之上,風雲冷寂,一片靜肅。
無數雙眼睛聚焦之處,兩道身影浴血而立,正是溫候和楊沐。
楊沐周身血氣激盪,瘦弱的身軀如狂風驟雨之中一片殘葉,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墜落下去。
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是依舊冷厲,腥紅透殺,如一對利刃,死死盯着溫候。
唯有入骨之恨,才能創造出如此殺氣的眼神!“楊沐你,沒事吧?”
溫候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殺意,但卻顧不得自身傷勢,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
當他知道楊沐的身份之後,便不想再與後者戰下去了。
但楊沐逼迫太緊,讓他不得已而戰,才造成了此時局面。
對於自己的義兄刀魔羅通,溫候自覺有虧欠,所以在面對楊沐的時候,不想讓事情走向極端。
奈何楊沐死死逼殺,讓他不得不還手。
今天這一戰,如果不是爲了烽天宗,溫候情願死在楊沐手上!“假仁假義!”
楊沐聽到溫候的關心,眼中恨意更濃,如野獸一般低吼一聲,接着卻是身形一晃,直直地墜落下去。
“楊沐!”
溫候見狀,臉色一變,隨即身影一動,將楊沐接下。
“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被高空的一幕驚得愣住,紛紛看着溫候和楊沐,詫異非常。
明明是決生死的兩人,怎麼溫候贏了,反而接下了楊沐呢?
“溫候前輩。”
而在此時,聶天已經來到溫候身邊,感知着後者的氣息,竟然有些不穩,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請烽皇大人看下楊沐的情況。”
溫候受魔琴壓迫,氣息有些紊亂,但卻不顧自身安危,急急說道。
“嗯。”
聶天確定溫候沒有太大危險,又看出後者的確很緊張楊沐,便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向楊沐體內輸入一股生命之力,暫時穩住其心脈和氣息。
剛纔一戰,楊沐和溫候都是傾盡全力,但溫候對魔琴的掌控力,顯然要強於楊沐對魔刀的掌控。
而且溫候本身實力也要比楊沐強上不少,所以楊沐受創更重,再加上魔刀的反噬壓迫,讓他陷入性命之危。
此時,若不是聶天以第十命脈,護住楊沐心脈之氣,後者眨眼之間就要殞命。
“烽皇大人,他怎麼樣?”
溫候已經察覺到楊沐情況不對,但還是向聶天確認道。
“我已經護住了他的心脈,但他手上太重,體內有兩股魔氣竄動,衝撞他的周身百脈。”
聶天眉頭皺起,沉沉說道:“如果不能將這兩股魔氣導引而出,他怕是活不過今天。”
兩股魔氣,正是來自魔琴和魔刀。
雖然魔琴和魔刀同出一源,但經由無數不同的主人之人,兩柄魔兵的魔氣已然有了區別,無法再融爲一體。
也幸好兩股魔氣無法相融,否則楊沐此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請烽皇大人救他!”
溫候聽到聶天的話,臉色一變,隨即竟是單膝一跪,急切懇求道。
“前輩快請起。”
聶天沒想到溫候會由此舉動,趕緊將後者扶起,說道:“我救他就是了。”
“多謝烽皇大人。”
溫候緩緩起身,一雙眼睛分明有溼潤涌動。
聶天心中有些奇怪,到底楊沐是什麼身份,值得溫候如此。
“前輩客氣了。”
聶天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帶着楊沐離開。
想要導出兩股魔氣,單單聶天一人是做不到的,必須要古陵無奇幫忙。
“二哥,好久不見了。”
就在聶天剛剛離開,溫候背後傳來一道低沉森冷的聲音,透出濃烈殺機。
“夏雲碑!”
聽到這個聲音,溫候雙瞳頓時一縮,猛然轉身,出現在視野中的,正是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他和羅通的結義三弟,夏雲碑。
當初,溫候與羅通和夏雲碑金蘭結義,羅通爲大哥,溫候爲二弟,夏雲碑爲三弟。
但是之後,三人軌跡卻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羅通加入尚聖教,並很快成爲尚聖教第一副教。
溫候進入烽天宗,年紀輕輕便登上旗主之位。
夏雲碑則是歸入鬼崖宗,短時間內便成爲鬼崖宗最年輕的內門長老。
而此刻,三人境遇卻又有了更明顯的不同。
刀魔羅通已死,而且死在了自己的義弟溫候手上。
溫候重傷初愈,強勢現身,卻又逢上烽天宗有滅宗之危,只能挺身而戰。
至於夏雲碑,則是三人之中境況最好的,此刻身份已然是鬼崖宗宗主!不久之前,溫候被擄入鬼崖宗,卻正逢夏雲碑閉關,沒能見到後者。
而且鬼崖宗的人並不知道,溫候和夏雲碑有結義之情。
甚至連烽天宗,也不知道溫候和夏雲碑的關係。
所以古陵無奇看到夏雲碑出現,還稱呼溫候二哥,不禁愣在了當場。
其他人看到夏雲碑出現,臉色也紛紛變了。
“他不是鬼崖宗宗主夏雲碑嗎?
怎麼會喊溫候二哥?”
“是啊,這人的確是夏雲碑。
聽說前段時間一直在閉關,怎麼突然出現了?”
“看起來,鬼崖宗主和烽天宗四劫旗主關係非同一般,這下有好戲看了。”
衆人說着,目光之中流露出灼灼光芒,神情熾熱。
誰能想到,勢不兩立的鬼崖宗和烽天宗,其高層之間,竟還有着這種隱秘的關係。
“夏雲碑,你終於還是出現了。”
溫候望着眼前最熟悉的人,眼中卻是沒有半點暖意,反而盡是陰寒和怒意。
夏雲碑,曾是他最熟悉,最信任,最親近的人,但現在,卻成了最陌生,最痛恨,最不願見到的人。
“二哥,你我是兄弟,何必用這種仇人的眼神看我?”
夏雲碑嘴角扯動,陰冷笑道:“難道你要像殺大哥那樣,把我也殺了?”
“我要真相!”
溫候沉沉開口,周身氣息隱而不發,如同一頭困籠之獸。
“真相?”
夏雲碑再次一笑,反問道:“什麼真相?”
“大哥入魔的真相。”
溫候低吼如雷,雙目如刃盯着夏雲碑,怒道:“夏雲碑,你以爲我殘廢的這些年,什麼都沒做嗎?
還是你覺得,當年你做的那些事,可以永遠不爲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