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手眼通天,這小靈峰就在國都邊界,有人搞小動作,我又怎會不知道。”
“既然如此,您何必再來涉險?”
天子搖搖頭,“你想,如果你是一位皇帝,終日勤勉政事,連新婚之夜都在批閱奏摺,百姓對你尊崇愛戴,整個國家安定和諧,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有一波人在暗地裡欺騙你,反對你,你會不會感到奇怪?想不想來親自找到原因?”
葉凌對段巍山的話不敢苟同,道:“如果是我的話,既然沒有武功傍身,那就乾脆派人來查查就得了,身爲一國之君,死在馮家這等宵小手裡,虧得慌。”
“不不不,如果不是親自來,就有可能會被你的手下欺騙,找不到問題的真正原因,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十全十美,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的。”
“你馬上就要做城主了,光憑武藝好可不行,這爲君爲王的道理,你也得學一學,尤其是那些經世致用的文章。”
葉凌被段巍山說得啞口無言,他最討厭的就是悶頭看文章了。
只能說,這戰王與帝王,還真是兩門完全不同的學問。
二人邊聊邊搬,倒也不覺得累。
很快,暗門被清開,葉凌試着推了推,發覺門上被人用靈氣製造了符鎖。
“門上有血靈符鎖,只有馮家人親自來推門,纔可以打開。”葉凌道。
“你這麼厲害,能強行破開嗎?”段巍山問道。
葉凌舉起拳頭,猶豫了幾秒,隨即又撂下道:“不行,這地方隨時都會崩塌,我以八分力道破除符鎖,密室會瞬間塌陷。”
“嘖。”段巍山砸了咂嘴,環顧這片狹小的區域。
在磚石的縫隙中,他發現了一隻手臂。
“有了,用這個!”
段巍山果決地從磚石間拽起馮萬里被砍下的手臂,“快用這個試試!”
說話間,段巍山將手臂貼在暗門上,符鎖應聲打開。
而與此同時,他在馮萬里的小臂上,看到了一朵黑色的十字梅花。
“原來如此……”段巍山恍然大悟,自語道。
“那梅花代表什麼?”葉凌趕緊追問,因爲他在徐虎與韓倀的身上也發現過。
段巍山對此諱莫如深,沒有回答葉凌的問題,只道:“你葉家蒙受大難,目前根基尚淺,知道紋身的含義對你沒有好處,反而會招致災禍,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的。”
二人俯身穿行於暗門後的密道中,由於密道的空間狹小,結構也相對穩定堅固,雖然有些地方已經發生了斷裂,倒也沒有完全堵住通路。
不知拐了多少個彎,葉凌終於見到前方出現了微微的亮光。
“陛下,我們到出口了!”
“我比你大十多歲,你叫我段大哥吧,你我二人出生入死過,君臣相稱不免生分。”
“好,段大哥,你腳踝傷了,我扶你出去。”
段巍山的腳踝位置還淌着血,是剛纔情急之下,強行踢開馮應天利爪所留下的。
“妖獸抓傷的地方需要用凌月草外敷十天,防止妖氣滲入,尤其是對大哥這種沒有武者血脈的人——大哥小心!”
葉凌正閒聊着,突然聽見那光亮的出口位置,有破風之聲傳來。
抽出龍象刀,葉凌朝風聲處一揮,兩根白羽箭,齊刷刷地落在地上。
加緊步子,葉凌率先闖出密道口,發現有個身穿馮家僕役服裝的人,手裡搭着弓箭,正瞄着自己。
“葉凌!乖乖投降,否則我二人亂箭之下,你與皇帝都不能活命!”
葉凌探知了這二人的實力,不過通脈經而已,最多是馮家兩名小卒。
這種人,沒資格和自己廢話。
刀影一閃,二人連人帶弓,齊齊被斬爲兩截。
“段大哥,外面安全了,我們離開這裡。”
此處是兩條平緩山路只見的一條小岔道,所處的地勢較高,一眼就可以俯瞰到下方的藏劍秘窟入口。
那些馮家的僕役,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段巍山的護衛隊則幾乎沒有折損,此時正在用圓木撞擊坍塌的洞口。
雨水掩蓋不住濃烈的血腥味道,二人趕緊沿岔路下去,從林中的一角竄出來,回到了老地方。
“我等救駕不力,還請聖上責罰!”侍衛們齊齊下跪。
如今的段巍山脫去金袍,渾身滿是泥濘,再加上他泯然衆人的長相,縱使葉凌已經把人王劍交到了他的手中,此時他卻也是怎麼看都不像是一爲君王。
“快平身吧,馮家人心狠手辣,隨我進去的幾名侍衛不幸身亡,你回去後清點一下他們的名冊,按三倍價格發放撫卹款。”段巍山道。
“謹遵聖令!”
說話時,葉凌正在地上的屍體身上不停翻弄着,將他們的衣服撕開。
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爲葉凌有什麼特殊癖好,而是爲了尋找梅花紋身。
“有嗎?”段巍山朝葉凌做了個口型,沒有發出聲音。
葉凌微不可見地搖頭,表示沒有。
段巍山會意,轉而朝侍衛隊長開口道:“侍衛長,你先下山,讓底下人把一切車廂與儀仗都拆掉,單留馬匹,咱們快馬返回玉陽城,朕要親自督戰。”
不多時,幾人沿山路疾步而下,段巍山不顧腿疾,翻身上馬,與葉凌並排馳騁。
卸了那些沉重的負擔,馬蹄飛踏,不出一刻鐘的時間,衆人就趕回了玉陽城。
葉凌內心是完全不擔心馮萬里會逃走的,此時的烏雲中已經開始涌現出暗紅的閃電,這代表着,天罰之雷正在醞釀。
此時的城中,已經可以用混亂來形容了。
剛一進城,就有一小撮侍衛從他們眼前奔跑而過。
衛隊長眼神一凜,朝那幾名侍衛跑過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脖領。
“馮府在城南,你們幾個往城西跑什麼?如此怠戰,當以軍法嚴處!”
侍衛臉色一苦,無奈道:“衛隊長容稟,那馮家人爲了分散城中侍衛以及官兵的注意力,將家中僕役散出去,四處打砸防火,甚至胡亂殺人,我們只能抽調一部分人去阻止他們!”
“哼!”段巍山終於是惱了,抹去臉上雨水,憤怒道:“馮家真是無法無天了!我段巍山自詡明君,真是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