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一路行走,到了吊橋的盡頭。
眼前是一片平整的石牆。
“路……沒了?”加西婭十分疑惑。
葉凌摸索着石牆。
這石牆非常的光滑,上面沒有任何雕飾,但明顯又被人工打磨過。
燈火照上去,就跟個鏡面似的。
“找吧,這山鬼王似乎特別喜歡機關術,什麼東西都要加個機關裝置才舒服。”
未等葉凌落音,只聽得身後“咯嘣”一聲,那吊橋居然落下了深澗之中!
而吊橋落下的同時,眼前的石牆,也開始緩慢上升。
“看來我們是沒有後路了。”葉凌低聲道。
慢慢地,這石牆便像是帷幕一樣,緩緩拉開。
出現在二人面前的,不是想象中寬敞的大廳,而是一副寬約一丈半,長四五丈的巨幅圖畫。
畫中,竟是暗紅色的火焰,與血色的污穢。
原本整齊的街道、院落,成了一片廢墟。
而原本蔥蔥郁郁的遠山河流,也成了屍山血海。
葉凌沉聲道了一句:“山河百世圖!”
天界秘寶,山河百世圖。
葉凌見到它時,不感到驚訝,只感到十分熟悉。
他曾經在天界見過這副圖畫,這是天界畫仙的手筆。
在蓬萊仙宮中,他見過半幅山河百世圖。
原來,遺失掉的另外半幅圖,居然被放進了山鬼族的墓穴中!
這幅畫之所以被稱爲秘寶,其功效,與加西婭贈與的空間手鐲,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這東西比手鐲要高級太多了。
一來,這幅圖畫中的小世界,比空間手鐲要大很多倍。
二來,畫中的小世界,自己擁有完整的山川野獸,日月星辰,進入畫中之人,便可一直在畫中生活,直到自己想要出來爲止。
這幅畫之所以被分成兩部分,其實是畫仙自己的意願。
當時,仙帝爲了瞭解人世間的衆生百態,體味人間煙火,卻又無法真正的下界臨凡,便命畫仙,做了這麼一副“山河百世圖”,掛在仙帝的書房中。
這種寶物不是說畫就畫的,畫仙留下這幅墨寶後,自己也非常喜歡,便和仙帝商量好,自己留下了半幅畫卷,並且自己住進了畫卷當中,成了正在的“畫中仙”。
葉凌不知道這幅畫爲什麼會流落到凡間,但他能從圖上看出來,這幅畫,已經不是原本樣貌了。
山鬼族找到了進入畫卷的方法,而且對畫中世界,也下了毒手。
尤其是左上角的層層山巒中,有一顆巨大如山的骷髏頭,正趴在羣山中間。
“走,去看看。”葉凌說着,朝身後伸出手。
加西婭不是忸怩害羞的性子,沒猶豫地牽住葉凌的手。
葉凌款款步入畫中,加西婭也在他的引路下,順利進入。
二人消失在地宮當中,而圖畫上,蕩起一道漣漪……
畫中。
葉凌上一次見到如此蕭索寂寥的場景,還是在一次百年前的戰役之後。
這裡被稱爲墨城。
葉凌踏着石板路,走在墨城的街巷當中。
兩側,盡是山鬼族,或是人族的枯骨。
他們混雜在一起,明顯是死於相互的打鬥之中。
也有些山鬼族的屍體,是圍坐在一起死去的,看起來十分詭異。
“他們就這麼坐着死了?是自殺的?”加西婭十分好奇。
葉凌搖搖頭,“不是,他們只是等得太久了,壽命到了盡頭。”
“惡魔的生命……足有上百年呢。”
“可這座墓已經幾千年了。”葉凌道。
“那他們在等什麼?”
“等他們的同族吧,反正不是我們這樣的人。”
二人走了一陣,登上了墨城最高的一處高塔。
站在高塔,朝遠方的山巒遠眺。
那個骷髏頭就在西北方向的羣山中,依照葉凌的判斷,它是完全死了的,因爲一絲鬼氣都望不見。
“走吧,去西北方向看看——”
話沒落音,二人便聽見高塔的樓下,有滋滋呀呀的聲響,伴隨着嘈雜的腳步聲。
葉凌趕忙抽出長刀,這地方居然還有活物!
可是下一秒,一個身穿破爛青衫,腰間插着一根畫筆的年輕男人,就連爬帶滾地摔在了葉凌面前。
“救命……救命……”
葉凌釋出氣息,心頭登時一驚。
“你是畫仙?”
他趕忙給這男人扶起來。
“呼,呼……小仙沈磯宣,拜見戰王!”
“沈磯宣……”葉凌端着下巴,“原先就聽人說,畫仙一共三人,原來你就是失蹤的那個沈磯宣,我們未曾照面,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天底下擁有神元體的,除了戰王與仙帝,還能有誰?您身上沒有帝王氣息,卻有高漲的戰意,想來必然是戰王了。”
一句話說完,沈磯宣連忙作揖道:“戰王可帶來吃食了?我真快餓死了。”
葉凌沒回答,趕緊從空間手鐲中取出乾糧,連帶着一些牛肉乾,一併交給了他。
沈磯宣一把搶走葉凌手中的糧食,餓狼似的啃了起來。
“慢點,別把手指頭一併吃了,你可是畫仙啊。”
“呸!我沈磯宣再動畫筆,我就是這個!”說着,他比劃出一個王八的模樣。
葉凌笑了笑,不再言語,他真怕這傢伙把自己給噎死。
“來來來,喝口水吧。”
葉凌瞧着沈磯宣,身形枯瘦,面色蠟黃,連個乞丐看起來都比他壯實,哪還有半分的仙人模樣?
想來他是遭了不少罪的。
葉凌一門心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畫仙的身上,好久沒有注意加西婭的舉動。
此時回過頭,望向加西婭時,她居然有些懼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葉、葉先生,你是神?”
“啊,我現在不是——”
葉凌話沒說完,只見加西婭猛地單膝跪了下去。
“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
“凡人,是不能直視神明的。”加西婭低頭道。
“啊呀,你怎麼又開始了,我說了我不是神,我現在就是個人,和大家都一樣!”葉凌上去拉她,可加西婭卻跟牛犢似的,連葉凌都拉不動她,“你先站起來,我慢慢給你解釋,好不好?”
加西婭半信半疑,緩緩擡起頭來,朝葉凌問道:“那……旁邊那位呢?”
“呵。”沈磯宣自嘲地笑了小聲,“黃頭髮的小姑娘,我現在別說神仙了,連個人都算不上,就是他孃的是個惡鬼!”
這話倒是不假,如今的沈磯宣,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修爲,連壯實些的莊稼漢子,也是打不過的。
“一會兒你吃完,和我仔細說說,這地方到底怎麼了。”葉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