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氣勢威猛的藍綴軍將茶樓包圍時,喧鬧戛然而止。
即便楚人再彪悍,也沒膽子在藍綴軍面前放肆,同宋國最精銳的軍隊大都放在帝都不一樣,楚國最精銳的軍隊,全都駐紮在邊境上。
尤其是與宋國毗鄰的藍綴城所屬的藍綴軍,四十年前就有楚國第一軍的美譽,即便這四十年來有所衰落,但其威名不墜。
更何況,此刻率領藍綴軍包圍茶樓的人,是藍綴軍統領何清,而何清身旁的年輕公子,是楚國第一世家的少主,穆亮。
穆亮第一眼就看到了邪天,與幾個月前相比,依舊那般瘦弱,面色蒼白,不同的是身上多了些許殺氣,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成了血眸。
“果然是你。”穆亮打量了很久,方纔不可思議地嘆道,“於宣酒城一別不過數月,沒想到本公子會在此地與你相會,更想不到--”
穆亮搖搖頭,沒有說下去,邪天從薛旭成等人身後走上前,笑道:“原來你是楚人,找我有事麼?”
“呵呵,本公子從未說過自己是宋人。”穆亮輕笑,瞥了眼邪天左胸恐怖的傷口,唏噓問道,“童郎?”
邪天點點頭。
“是生是死?”
“死了。”
這二字一出,不僅穆亮與何清瞳孔劇縮,就薛旭成七人都面色大變,童郎也是他們心頭最大的疑惑,沒想到邪天會說出讓他們無比震驚的答案!
穆亮深吸一口氣,帶着濃濃的驚駭問道:“你殺的?”
邪天點點頭。
“你究竟什麼修爲?”藍綴軍統領何清忍不住了,皺眉問道。
邪天看了眼何清,雙眸微痛,心知對方至少是內氣境後期,便回道:“你既然看出來了,何必再問。”
穆亮一怔,看向何清,何清也嘆口氣,對穆亮耳語道:“公子,他本命內氣被廢。”
穆亮沉默,何清的話,證實了之前許多情報,比如邪天在無塵寺果真被廢去了修爲,比如邪天真的逃出了無塵寺,比如……
“過來。”穆亮跳下馬,將邪天招到身前,嚴肅地問道,“赤霄峰的白衣黑水,是否被你所殺?”
邪天第三次點頭。
穆亮聞言,一動不動,眸中淚光閃現,隨即退後三步,朝邪天緩緩拜下:“多謝!”
邪天一怔:“謝我什麼?”
“你無需知道。”穆亮拜完就上了馬,態度立變,對邪天淡淡說道,“本公子賣你個面子,來了楚國就不要招惹是非,你尚可保住一命,記住一點,我楚國不是宋國那麼好欺負的,好自爲之。”
目送藍綴軍離去,邪天有些搞不懂狀況,掃了眼呆滯莫名的身邊人,他輕咳一聲,道:“走吧。”
他們走了,結果卻留下一茶樓神魂出竅的茶客,尤其二樓幾位賈老闆初次結識的朋友,更是目瞪口呆。
“我,臥槽,亮,亮少居然拜他?”
“他真殺了童,童郎?”
“莫非他不是娘娘腔?”
……
藍綴城最豪華的客棧,被賈老闆任性地包了。
四周打量了下客廳的富麗豪華,邪天有些疑惑,於是看向甄小二。
“公,公子,包下這客棧只花了二十金。”甄小二有些心虛地解釋道。
邪天點點頭:“很便宜。”
“哎,本來我是想用千金包下的,小二和那掌櫃的講了半天,太掉價了,我是在乎錢的人麼?”賈老闆聞言,卻頗爲不快地抱怨道。
於是,邪天看到了甄小二委屈的眼神,彷彿在說公子您看到了吧,賈大爺不好伺候啊……
“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邪天毫無理由地包庇了賈老闆,讓衆人多少有些尷尬,薛旭成咳嗽一聲,終於開口道,“邪天,說說吧,大家都很好奇。”
邪天輕笑道:“總算殺過來了。”
“又裝逼了不是?”鄭語受不了了,翻着白眼譏諷道,“人家讓你說經過,沒讓你說結果!”
小九也忍不住了,急聲問道:“你真的殺了童郎?怎麼殺的?”
見衆人都很期待地望着自己,邪天便簡單說了一下經過,趁衆人被雷劈得魂飛天外,他起身走進臥房,輕聲關上門,倒在牀上睡死過去。
一直到燈火初上,在無限震驚中徜徉的衆人才紛紛甦醒,可他們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滿腦袋都是邪天殺三百里的場面。
說以國爲敵,便以國爲敵!
何等霸氣,何等猖狂!
尤其是刀魄門七人,興奮地渾身直顫,他們在邪天身上,看到了真正屬於刀魄門的精神,自三百年前蓮葉開創刀魄門,讓宋人深深銘記的,不就是這種勇往直前的熱血精神麼!
“幹得漂亮!”
薛旭成激動地連連擊掌,簡直忘乎所以,鄭語見狀,強壓下心頭的震撼,譏諷道,“有必要這麼震驚麼,若讓你知道,連皇上的大伴都死在他手上的話……”
“你說什麼!”小九眼角都瞪裂了,一把抓住鄭語急聲問道,“那老太監可是先天境高手,邪天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連薛旭成的臉色都變了,童郎再怎麼說也只是內氣境,衆人還能強迫自己相信,同是內氣境的邪天能殺死童郎,但先天境怎麼可能!
“難道又是對付黑水的那一招?”
薛旭成念頭初生便被否決,黑水的死肯定早已驚動朝野,童郎的出現便是明證,老太監不可能不防。
“呼!”薛旭成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正要詢問邪天,卻是一愣,“邪,邪天人呢?”
鄭語唏噓道:“不分晝夜的殺伐,他這幾日就沒睡好過,剛進屋睡了。
此刻的小九,心頭那點不服氣早已煙消雲散,滿腦袋都是邪天的雄偉英姿,一臉敬佩地呢喃道:“邪天,你好厲害……”
“哈哈,這小嘴兒真甜!”賈老闆最喜歡看到外人誇獎自家小夥計,這不證明老闆的眼光好麼,所以他瞥了眼身後的甄小二,懶洋洋吐出一個字,“賞!”
瞅了瞅面前的一張金票,小九面色通紅地低吼道:“滾!”
甄小二不怒反喜,笑眯眯對賈老闆說道:“老闆,他不要。”
“那你揣着吧,哎,大爺我連錢都花不出去,愁啊……”
鄭語疑惑地看着無恥二人組上了樓,驚愕問道:“他二人是誰?”
薛旭成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悶聲道:“賈老闆。”
“他就是傳說中的假老闆?”鄭語雙眼圓瞪,強忍嘔意問道,“那後面那個,就是傳說中真小二?”
“恭喜你,猜對了。”
“不愧是邪天念念不忘的人,讓人印象深刻啊!”
小馬哥聞言悶悶不樂,心說我纔是賈老闆的人好不,於是努力靠近衆人,卻依舊被所有人無視,好不傷心。
“不就是名字取得奇葩麼,哼……”小馬哥委屈地蹲在地上畫圈圈。
邪天一睡就是兩天兩夜,他能睡得如此安心,就代表很多人會徹夜不眠,尤其是宋國的一國之君。
可以說,將邪天逼上以國爲敵這條路的罪魁禍首,除了無塵就是他,他因面子受損,千方百計想致邪天於死地,可損兵折將之後卻發現,打他臉的人貌似還活着,自己的人卻死了大半。
這種感覺不好受。
但更不好受的還在後頭,當他打開來自木蘭城的急報,看到那行皇宮總管大人墜河而亡的字眼時,當即噴出一口鮮血,面色無比猙獰地吼出兩字,昏倒在地。
“邪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