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婆尨也沒想到……
自己經過重重算計的一番計劃，在得以完美進行，且進行到即將功成的時候……
被對手一招打入了九淵之中。
與之同時墜入九淵的，不僅有他的名氣，他的威望，他的前途，甚至還包括他的高傲、自信以及勇氣。
他更沒想到的是……
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施展的乘人之危的做法，不僅沒有幫自己重塑在“程峰”手裡遭受重創的那些東西，反倒把褚默推上了巔峰。
距離那一戰已經過了數個時辰……
古天梯塔外，還有不少沒回過神來，抑或是留在原地苦苦思索的人們。
但大多數人都已散去。
和之前不一樣的是……
這些人並沒有用激動或是誇張的聲音，將他們所見的東西敘述出來，而是在沉默中發呆。
但整個南天門，並未因爲這種沉默冷清，反倒滋生了一種令人煩躁的悶熱。
而這種悶熱，最能體現在來自各大天門的，那些有資格參加古天梯試煉的天驕額頭上。
每個天驕的額頭上不是冷汗，便是皺紋。
無論是在古天梯試煉中必定會遭遇褚默的半步齊天，疑惑是根本不會和褚默發生碰撞的齊天九劫途中的天驕，都感受到了來自褚默的巨大壓力。
之前的一切，都是謠傳。
甚至有人還猜測，褚默能通關古天梯塔，怕都施展過齷齪手段。
不過眼下不一樣了。
來自他們心裡的一切質疑，一切惡意揣測……
都被這一戰摧枯拉朽地碾成了齏粉。
因爲褚默太強了。
強到十步之間，只出一招，便擊敗了婆尨的程度。
“十步……”
“一招……”
“婆尨……”
“半步齊天……”
“他距離半步齊天，還差一線……”
“所以……越境一擊……”
……
天驕都是不容易口服心服的。
但經過這麼一思考……
齊天九劫途的衆天驕且不說，有可能和褚默碰上的半步齊天們，至少有大半感受到了絕望。
還有一小半，則在繼續思考下一個問題——
在人魔戰場名不見經傳的褚默，爲何如此強大？
而這一思考……
他們腦海中便又浮現出那一戰的場景。
準確來說，是戰鬥尚未開始前的，婆尨和褚默相距剛好十步的場景。
“十步……”
“褚默應戰……”
“且朝前走了一尺……”
“然後停下……”
“宣佈自己獲勝……”
“隨後開戰……”
“突進……”
“隨意丟了個神通出去……”
“贏了……”
……
回憶至此，一股強烈的突兀感就要將他們的意識踢出腦海。
因爲這一戰，褚默贏得太過詭異。
但很快，他們的心跳就漏了一拍，道眸圓瞪，失聲驚呼出同一個詞——
“突進！”
“是啊，問題就出在這突進上……”
大殿內，一位精通戰鬥的聯席長老嘆了口氣，揮揮手將記錄褚默一戰的影像倒退回突進開始的一刻。
“突進？這突進看起來雜亂無章……嗯？”
“呵呵，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別停別停，再放一遍，本座好像……咦？再放一遍，趕緊趕緊！”
……
這一枚記錄褚默一戰的拓影石，是南天門某位聯席長老拿出來的。
倒不是他看到了這一戰，且先知一般地將其記載了下來。
只因他所負責的南天門那一部分禁制中，剛好有這樣的功能，當聽聞褚默十步之戰後，當即將其拓印下來，供衆人觀看。
木尊只看了兩次就挪開了視線，之後他就在觀察殿內的諸位大佬。
隨着拓影石的不斷循環，衆大佬的表情越發精彩，甚至有一部分大佬站了起來都毫不自知。
這說明什麼？
“說明褚默的突進方式，是他們都不敢想象的……”
連這些齊天境後期的大佬都不敢想象的突進方式……
怎麼可能是褚默能夠想到，且將其成功實踐的？
“更何況，實踐起來並不難……”
而實踐不難這四個字，更是將這種突進方式的精妙程度，提升了成百上千倍！
用鬼斧神工來形容，都不爲過！
“是極殺圖錄！”
“確實有極殺圖錄的影子！”
“混元仙宗有極殺圖錄？”
“錯非如此，他如何能擁有此等戰鬥之法！”
……
聽到極殺圖錄四字，木尊心頭暗笑，掌教元尚卻坐不住了。
因爲他很清楚極殺圖錄的分量。
這種分量放在他混元仙宗，雖不至於將混元仙宗壓垮，但若不解釋清楚，從今往後麻煩是絕對少不了的。
“諸位道友，殺帝無命閣下的極殺圖錄，早已分崩離析，即便留存在世，不是在諸般大帝手裡，便是在因果境手上，如何輪得到混元仙宗染指？”
“那掌教如何解釋，褚默的突進之法裡，有極殺圖錄的影子？”
“不是影子這般簡單，而是堪稱精髓了！”
“對對手破綻的洞悉、把握，沒有破綻製造破綻，誘騙破綻……僅僅十步中，他做了多少事！”
“不僅如此，這十步中，褚默完全掌控了局勢，這纔是婆尨失敗的根本原因！”
“再加上最後的一擊必殺……雖說一道簡單的神通，卻在無比正確的時間，無比詭異的角度施展，此等一擊必殺只能，除了極殺圖錄，誰能做到！”
……
元尚直接被衆大佬這一連串攻訐弄懵了。
因爲他自己也覺得，除了極殺圖錄，這世間還真沒任何一種戰鬥法能完美解釋褚默在這十步之內所呈現出的一切！
他甚至覺得，若非陸傾在此，殿內大佬還真敢把——連聖戰訣都做不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吼出來！
“咳咳……”
就在此時，木尊輕咳了一聲，將殿內所有人的視線引了過來。
“掌教，諸位大人，褚默在此戰中所呈現的，確實和極殺圖錄有關，但老夫亦敢發誓，鄙宗內絕對沒有任何與極殺圖錄有關的東西。”
“那，木大長老如何解釋？”
“很簡單……”木尊起身，指向古天梯塔所在，“莫非諸位忘了，古天梯塔第三大關——戰力關，其實就是以極殺圖錄爲本所建？”
此話一出，殿內衆人恍然大悟！
但下一刻，他們卻又悚然一驚，倒吸一口涼氣！
“這……”
“開，開什麼玩笑！”
“木大長老的意思是，是短短兩年不到，褚默不僅通關古天梯塔，還，還領悟了戰力關的本質？”
“妖，妖孽！”
……
“是啊，妖孽……”
木尊笑了笑，坐了下來。
但他心裡，卻是另外一個想法——
“兩年時間領悟戰力關內蘊含的極殺圖錄，怕是準帝都做不到，所以……”
木尊又看向古天梯塔，眸光之深邃，似乎想將這一座愈發神秘的塔看穿。
“所以你是殺帝無命的傳人麼，邪天？若是的話，那就好辦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