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尨自然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眼睛這種弱點的。
但直到盯着他眼睛看的褚默,氣定神閒地道出一句願意再戰的話,他才徹底明白一件事——
自己沒有眼睛這個弱點……
但有個人,硬生生地爲他打造出了這個弱點。
一想到自己今後的戰鬥中,但凡對手盯着他眼睛看就能讓他心驚肉跳,一旦對他眼睛施展殺伐就能讓他陷入無邊恐懼……
他就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最好的行爲,便是噴出一口不甘的老血然後暈過去。
婆尨這一暈,自然終結了這次審覈。
衆大佬窸窸窣窣地議論了一番,便朝裁判點點頭。
“此次試煉,混元仙宗褚默,勝!”
見褚默搖頭幽幽一嘆方纔離去……
衆人面面相覷。
“這……”
“應該是誤會了……”
“對啊,褚默公子那般厲害,之前就在十步之戰中勝了婆尨的!”
“可他方纔被婆尨……”
“沒聽那個程峰說麼,那是褚默公子好心拯救婆尨!”
“如此看來,這個婆尨人品真不咋地啊,輸了不服,還想找藉口……”
“就是,問他如何作弊的他又支支吾吾,嘿……別人褚默公子要贏你,還需要什麼程峰指點……哎,這個程峰,大家誰知道這個程峰到底什麼來頭?”
……
正朝人羣中擠過來的程傑,聽到很多人都在打聽“程峰”二字,心頭頓時一哆嗦,二話不說當即掉頭。
“程峰啊程峰,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麼!”
姍姍來遲的程傑並不知道這場戰鬥誰輸誰贏,他只知道大部分觀戰者討論的都是他兄弟,而這纔是最爲嚴重的問題。
當然,即便他認爲自己想得再如何嚴重,也絕對想不到其會嚴重到五大天門的聯席長老,此刻都在談論“程峰”二字。
“這個假程峰,有些無法無天啊……”
“真的程峰正躺在吾等眼皮子底下,他都還敢出來……出來妖言惑衆!”
“諸位道友,可有誰看出他的來歷了?”
“此事……本座覺得問元尚掌教和木大長老比較好……”
“呵呵,元尚掌教,這個假程峰,該不是你們安排的後手吧?”
“若真如此的話,那混元仙宗的手段,就真讓本座汗顏了。”
……
“哈哈,諸位道友這是什麼話……”元尚打了個哈哈站起身,笑道,“此事自有大長老和諸位聊,本教上有一些雜事需要處理,告辭。”
面對掌教丟過來的瓜,木尊不接也得接。
雖說他本就有意插手此事,但如何解釋能讓衆大佬不會針對“程峰”做些什麼,從而讓褚默一路順利地拿到古天梯試煉名額,也令他頗爲頭疼。
而離開大殿的掌教元尚,也沒有走出多遠。
站在靈湖畔的他,揹着手看着某處。
某處,正是程傑的洞府所在。
而洞府之中,正上演着一場兄長暴打兄弟,兄弟淒厲喊冤的好戲。
待程傑收拾完程峰,放下狠話摔門而出後,元尚笑了笑,眸光一轉,又看向褚默的洞府。
兩個時辰前就回到洞府的褚默,傷勢依舊。
不是他的傷太重,而是這兩個時辰他都沒有療傷,而是盤坐在蒲團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場十步之戰……”
“一場誅眼之戰……”
“若這並非你真實的戰力,那……”
……
元尚輕嘆一口氣,丟下一句話,轉身朝大殿走去。
“那第四戰,你又如何贏……”
打發完衆大佬的木尊剛走出大殿,就看到元尚站在不遠處,雖說沒看自己,他卻知道掌教等的就是他。
“掌教。”走近的木尊,躬身拜道。
“嗯。”元尚轉過頭,瞄了眼散去的衆大佬,笑道,“怎麼,應付完了?”
木尊苦笑嘆道:“多謝掌教信任……”
“哪裡是信任的事……”元尚失笑,意味深長道,“只是本教怕壞了大長老的佈置,不是麼?”
木尊聞言沉默。
心智如他,又怎會不知道元尚對自己之前屢屢阻止抓“程峰”一事起疑?
“哎,此事說來話長……”木尊平靜地和元尚對視,一字一句道,“但老夫發誓,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對宗門不利。”
“大長老這話言重了。”元尚擺擺手,直接問道,“本教只想知道,褚默還能走下去麼?”
“這個……”
“這便是了。”元尚拍了拍木尊的肩膀,“若說褚默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那接下來,他能靠誰?那個假程峰麼?”
元尚此話,直接挑明瞭他已看穿褚默。
而他更看穿了,接下來最後兩場問鼎第二魁首的戰鬥,沒人能幫褚默。
“早丟臉比晚丟臉好啊……”元尚輕嘆一聲,朝遠處走去,“更何況,大長老你能保證你做的事,永遠不會泄露麼?”
緊縮眉頭的木尊聽到這話,當即回道:“掌教,保證不會。”
元尚腳步一滯,半晌才凝聲開口。
“這個程峰,究竟是誰?”
“不知。”
“你的人?”
“不是。”
“那你……”
木尊笑道:“老夫只是借勢而爲,掌教放心,此事不會留任何馬腳,若有差池,老夫任掌教處置。”
“呵呵,希望如此。”
……
目送元尚離去,木尊緩緩轉身,看向古天梯塔。
“若真能幫褚默拿下魁首,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喃完,他轉身離去,卻不知道駐地內有人因爲他這話,笑了出來。
“呵!”
陸傾雖說再笑,但眸中並無一絲笑意,反倒多了一重疑惑。
儘管如今知道木尊會對邪天不利,但有個疑惑是他無法想通的。
“即使你能通過褚默發現飛揚的特殊,但你發先飛揚特殊的時候,試煉尚未開啓啊……”
他記得十分清楚,木尊對邪天感興趣的時間,是闖古天梯塔之時。
那個時候,有他的遮掩,沒人能夠發現邪天在幫褚默闖關,即便是通關後記載於塔碑上的名字,都被他改成了褚默。
所以這是矛盾的。
而這矛盾導致的問題,便是——
“他對飛揚,有更大的覬覦!”
思及此處,陸傾眸中漸漸成型的殺意,被他按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視線又落在了邪天身上。
而此時的邪天,正蹲在古天梯塔內,雙手撐着下巴愁苦發呆,似乎在糾結什麼。
整整過了三個時辰……
他方纔長嘆一聲,臉上寫滿了就義般的悲壯。
“只能如此了。”
五字出……
陸傾的眉心就開始亂跳。
“這個小王八蛋,又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