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搖擺……
擺在諸般大帝面前最近的,同時也是最容易走的一條路,還是通往天蠍城的路。
身爲邪帝傳人的陸飛揚,進了天蠍城,踏上了成爲第二位邪帝的路。
這是九天寰宇所有生靈都不能忍的。
所以因果境纔會頒下誅殺邪天的旨意。
邪天一死……
陸家便少了一條胳膊。
至於陸壓……
只要想想是誰讓他們逃離陸壓自禁之地的,他們就知道陸壓也死定了。
所以擺在他們面前的這條路,真的很容易走。
收拾完陸家餘孽,這一份功勞足以讓他們成爲站在九天九帝以及公子尚身旁最近的人。
無論公子尚這條避開寂滅之災,帶着衆生逃向生地的大船到底能不能成……
他們終將會是船上的人。
一句話來說的話——
就是先上船再說。
而就在諸般大帝駕臨天蠍城,且對陸傾三人釋放出濃烈敵意乃至殺意的時候……
邪天,也踏上了船。
只是船下沒有江,沒有河,沒有海,沒有洋。
承載這艘船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突然從黑天黑地,變成了白天白地……
心性穩如邪天,多少都有些不適應。
讓他更不適應的,則是船本身。
這是一艘看上去就不可能在水中浮起來的船。
因爲很不對稱。
似乎這便是船落於白地之上的原因。
但細細看去……
邪天又發現船底和白地之間,並未連接……
真正觸及白地的,是從船底延伸出來的,無數正在扭動的漆黑觸手。
觸手有多少,邪天數不過來。
但有件事他看得明白……
觸手的扭動,是不規律的。
每一條觸手扭動的方向,都不盡相同。
但總體上來看,這些觸手的扭動,不僅讓這不對稱的船體保持着平衡,同時也讓這艘船完全靜止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他和隱形之人雙雙登船。
“邪天,這是什麼關?”
“兄弟,我也是頭一次。”
“有些詭異啊……”隱形之人朝船舷靠了靠,低頭一瞧,頓時疑惑道,“船動了麼?”
聽到隱形之人這一問,邪天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
但他剛要抓住,卻失去了機會。
這倒沒讓他捶胸頓足地懊惱,反而讓他滋生了些許興趣。
“我來瞧瞧……好像沒動。”
“但我感覺,它在動?”
邪天的注意力,放在了船底邊緣的那些觸手之上。
他只能看到這些觸手。
如今這些觸手扭動的方式已經發生改變,變成了整齊劃一的朝後扒拉。
而這一改變,就營造出了整艘船正在朝前行駛的感覺。
邪天擡頭平視,這種感覺又瞬間消失。
因爲毫無雜質的白天白地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相對於船的參照物。
“動不動不重要,重要的是……”邪天沉吟道,“搞清楚這一關要考驗的是什麼。”
心智道真之後……
二人第一次遇到了毫無提示,也毫無發現的關卡。
更爲不幸的是……
他們看到的,是白天白地,是一艘詭異的船……
其他人看到的,卻是一如既往的黑天黑地,且還毫不自知地朝前走,一邊走一邊琢磨怎的第五關如此之遠。
公子尚卻早早就停了下來。
停在了邪天上船的地方。
這個地方,他記憶猶新。
若不是曾連續對十數位走到此地的邪帝傳人搜魂,他也不知道邪帝傳承第五關會如此詭異。
“上船了,上船了就好……”
能讓這一路飽受打擊的公子尚,忍不住在嘴角翹出一絲笑意……
似乎上船這個行爲所蘊含的內容,實在太多太多。
卻也僅僅只是一絲笑意。
能讓公子尚笑出來的事,如今已經不太多了。
此刻的他,甚至都開始幻想外界的事。
“師尊他們,應該早已拿下了浩帝閣下……”
“哼,身爲九帝,卻毫無自知,那般荒唐的婚事,你也敢答應!”
“大勢已經啓動,此地鬧得再如何天翻地覆,都影響不到外界……”
“諸般大帝早有向我之心,陸家……哼!先鴻山,根本沒有存在的理由!”
“至於陸壓……”
“喪子,滅門,九帝合力之下,你即使有反心,又能反到哪裡去!”
……
總的來說……
此刻的公子尚,就是在自己師尊很牛逼這個事實的基礎上,對外界的局勢進行了一連串的幻想,繼而得出師尊果真牛逼,大局仍在掌握之中的成就感。
也只有這種成就感……
才能促使他邁過邪天上船之地,在黑天黑地中繼續前行。
不過這一次,他走得格外緩慢,也走得格外仔細。
同時他的視線也不在前方,而是充滿期盼地緊緊盯着地面,似乎不一小心,他就能看到邪天的屍骨一般。
而此時……
邪天也看到了屍骨。
而且距離他很近。
不過兩步。
正是隱形之人。
無論船動沒動……
無論上船之後的景象發生變化與否……
隱形之人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裡的。
這是一種很莫名其妙的事。
因爲此刻在他眼裡並不隱形的隱形之人,全身血肉正莫名其妙地消失,迅速朝枯骨轉變……
而且看上去,隱形之人對此一點兒也沒反應。
所以邪天很自然地低頭,看向自己。
果不其然。
他身上的血肉也在莫名地消散。
對於一名煉體士來說,察覺不到自身血肉的消散,是最恐怖的事之一。
邪天卻沒有恐懼……
而是又仔細體會了一會兒。
直到確定這種消失並非幻覺,而是鐵打的事實後……
“我想,我知道這關是什麼了……”
“是什……嘶!邪天!你……”
“不用緊張,你和我一樣。”
“啊!怎會如此!我的道體……”
隱形之人的驚呼,戛然而止。
若只有他自己如此,他纔會緊張。
如今連邪天都無法避免,他覺得自己就根本不用緊張了。
因爲邪天自然會解決這一切。
“做好心理準備,”已經變成枯骨的邪天笑了笑,“這一關,怕是比你修行三千言的歲月還長。”
剛平靜下來的隱形之人,聽到這話就是一個哆嗦:“這,這麼久?此關到底是什麼?”
“更簡單的一關,卻也是更難的一關。”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