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瘋癲癲的黃化,在傻笑中遠離破山峰。
“哼,冒充胡來師兄登頂,實在無恥”
“簡直是我體宗之辱”
“徐師弟纔可憐,平白喊了一聲哥”
衆傳承弟子咒罵不絕,他們心頭瞭然,就算沒有邪天最後那一眼,欺瞞全宗的黃化,也註定是此結局。
但讓人驚悚的是,正因爲邪天那一眼,宗主夏邑纔會不經議事殿商議,毫不猶豫地乾綱獨斷,做出了對黃化的懲罰決定。
彷彿所有邪天在意的事,都會引起越州第一人的超級重視。
想到這裡,衆人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因爲,他們想到邪天說的三句話中,還有兩句未曾實現。
“鍾槐”
“方、祝二家”
衆弟子心驚膽顫地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吐出一句話來。
“越州的天,要變了”
“來人來人”
力胎被廢的鐘槐終於甦醒,甦醒的第一時間,便如厲鬼般怨毒咆哮。
“殿下,您”
“持我令牌,速速出宗,請三祖出關爲本王報仇”
衆隨從打了個寒顫,卻毫不猶豫接過令牌,滿懷信心出峰而去,他們相信,一旦三祖駕臨,哪怕是夏邑,都必須給個說法
隱於鍾槐庭院四處的幾位長老,漠視了這一幕,他們知道,哪怕天嵐僅剩的三祖前來,也沒卵用。
至於原因,除了破山令外,便是邪天這個人。
但直到如今,衆長老依舊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邪天干的那些事。
而每當此時,夏邑衣袖上的那絲裂紋,就會出現在他們腦海中,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嘆上一句這可是天哭啊
然後,他們會再度陷入相信與不相信中,痛苦地掙扎。
這種痛苦,在徐少祥身上沒有絲毫體現,當邪天施展出天哭時,他便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一切。
站在小登峰兩千七百丈處,徐少祥艱難仰頭,朝峰頂看去,似乎瞧見了數月前,那個在峰腳偶遇的普通弟子身影。
想起當時自己說的大話,徐少祥自嘲一笑。
“難怪那時你沉默不語,怕是懶得理我吧,一炷香”
一炷香。
他這次登臨兩千七百丈,耗時兩個時辰。
將這兩個時間深深刻在心頭,徐少祥深吸一口氣下峰。
他不知自己與邪天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僅有這兩個時間,多少能體現一些,卻也足以讓他生出濃濃的無力。
有些差距,是窮盡天地也無法彌補的。
“但我徐少祥,依舊會勇往直前”
站在峰腳,徐少祥面對小登峰抱拳一拜,轉身的背影,如峰般挺拔。
幽小嬋的庭院內,落葉沙沙。
怔神半個時辰後,夏邑全身一顫,終於回過神來,哆嗦出聲。
“這,這是什麼力道”
“禁忌之力。”
“禁忌之力”夏邑呼吸頓時變粗,“你,你怎麼可能擁有這種讓天地都忌諱的力道,你”
邪天嘆道:“入體宗前,弟子獨自修行揣摩體悟,無意間就滋生了此力。”
夏邑當即就噴了,雙眼暴突:“你,你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想了想,發現自己的情況大概等同於瞎琢磨,邪天便點了點頭。
“你”夏邑你了半天,瞳孔又是一縮,“你奪無上傳承,就爲了駕馭這種力道”
邪天搖頭:“傳承是小嬋的,我自己領悟了一套功法,雖不完善,亦可駕馭此力,四境之內,勉強夠用。”
聽了這話,夏邑忍不住退了幾步,彷彿只有後退導致的視界放大,才能容下此時邪天稍顯瘦弱的身影。
“難怪,難怪”
夏邑長長嘆了口氣,複雜地看着邪天:“這,便是你口出狂妄之語的最大底氣麼”
邪天點點頭,平靜對視。
“煉體路難,即便有本宗護道,你有自信走下去”
“無需宗主相護,弟子孤身前行”
“好”夏邑下定決心,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不會讓本宗,讓體宗,讓破山老祖失望”
話畢,夏邑轉身離去。
“宗主留步。”
走到大門口的夏邑轉身,靜靜看着邪天。
邪天面對夏邑深深拜了下去。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世事如何變化,我永遠都是體宗弟子”
夏邑微微一笑,並未因此打聽邪天的體質,儘管這是他最想問的事情。
邪天心中喟嘆一聲,返回裡屋。
遠遠瞧見這一幕,幽達等隨從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達哥,那,那小子又進了小姐的閨房”
“我輩楷模啊,一隨從,一世家千金啪你打我幹嘛”
“那不是別家的千金,是咱家小姐”
一干隨從鬧得不可開交,幽達卻呆滯不語,腦海裡,滿是邪天走上平臺,拿下無上傳承的一幕。
“小姐衷情於你,你又登頂拿下無上傳承,確實配得上小姐啊”
幽達想笑着祝福,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緩緩走出大門,準備大叫幾聲,將心中的失落髮泄而出。
但他嘴巴剛張開,就合不上了。
夏邑雖下了封口令,卻只針對體宗之外,是以洞口前發生的驚天大事,已經如燎原之火一般傳開。
“那胡來不但小登峰登頂,居然還帶着小嬋師姐,同闖四百倍難度的傳承棧道”
“這算個屁,沒見他連失蹤數十萬年的破山令都拿出來了麼,我去,據說當時跪了一地長老啊,連宗主都跪了”
“跪胡來三句狂妄之語,引得衆長老譏諷大笑,結果如何天哭一出,破山令一現,祝慶當即被長老兵解,黃化當即嚇瘋”
“做人當如胡來師兄,平日雲淡風輕,還略帶逗比,但關鍵時刻爲紅顏一怒噯噯噯,扶我一把,我腳又軟了”
噗通
嘴巴大張的幽達,直挺挺倒在地上,兩顆眼珠子轉都不敢轉一下。
夏邑刻意放縱此事傳播,卻沒有大意,所有長老密切監視全宗,但有人離宗,全數抓起,關進風絕崖內。
短短數個時辰,就有二十多個弟子執事失去了自由。
在避免了消息外泄的同時,他期盼的一幕也出現了。
“報”一執事惶急衝入議事殿,叫道,“普通弟子、核心弟子爆發動亂”
留守議事殿的六大長老大驚:“那麼多長老看着,怎麼沒阻止”
“阻,阻止”
執事呆住,不知該如何回答,夏邑微微一笑,問道:“如何個動亂法”
“回宗主,所有弟子在胡來洞府前,大吼胡來師兄四字,有人激動昏厥,有人嚎啕大哭,卻都想見胡來一面”
“那便讓他去見。”
“喏”
邪天再臨破洞。
光鮮石門上,小老祖洞府五個歪歪扭扭的字,讓邪天一嘆,顯出身影。
“胡來師兄”刻鐮雙眸大亮,抱拳拜下。
“是胡來師兄”
看向周圍數萬崇拜仰慕自己的體宗弟子,邪天心中有些難受。
“不知到了那一日,你們會不會恨我”
他真正將衆人當成了自己的同門,所以,他纔會對夏邑說出那最後一句話。
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哪怕滄海變幻,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同門師兄弟”
邪天蕩除心頭陰鬱,咧嘴大笑,全力嘶吼:“我等一起,振興體宗,勇往直前,續上絕路”
此話一出,邪殺再度進階,直至邪帝心法第一層,邪殺大圓滿
此話一出,萬人徹底瘋狂,一股凌天之氣,自破山峰腳沖天起
“振興體宗”
“勇往直前”
“續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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