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相我真搞不懂你,你已經站在了世界的最頂端了,爲什麼還要和那羣老頭死磕?”
“是,我承認你強大,你年紀輕輕,卻不輸於他們任何一個。”
“但你能殺幾人啊?他們幾十個人合力,輕易可殺你啊。”
“你就不能道個歉,與他們和解?”
腦子有熟悉的聲音迴盪着。
“他們是修者嗎?他們仗着有問鼎天下的實力,肆意妄爲,無惡不作!”
“你去他們的行宮看看,看看那裡關着多少女人,看看他們山腳下有多少具屍骨!”
“和解?如果與他們和解,我就對不起我這一身的修爲,對不起師尊對我的栽培,也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冤魂!”
意氣風發的聲音,像是已經過了太多年了,幾乎聽不見了。
但好像是在地球,是的,在自己的家鄉。
殺,我殺盡了他們!
我最終打破了道心的窠臼,碎裂了虛空。
“這是赤源星,不是你那個蠻荒之域,來到這裡就給我老實點,好好挖礦,挖個百餘年,老子就放你走。”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誰一開始不是這樣走過來的?你現在的實力,屁都不是。”
“風無相!你敢刺殺我!”
“你死定了!”
風無相冷冷道:“老子日夜修煉,寒暑刻苦,打碎虛空,不是爲了來這裡當苦奴的。”
“想用時間磨碎老子的脊樑和骨氣?告訴你,老子想殺你很久了!”
那也是意氣風發的聲音,那時候,自己好像還年輕。
那時候,自己學不會妥協。
昏昏欲睡,意識始終無法集中,也無法從記憶中走出來。
巫瓏吞了吞口水,喃喃道:“風無相,你不會死了吧...你那麼有手段,怎麼就死了...”
鱗女閉上了眼睛,道:“看來,新老接替的時間還沒到,還需要幾年。”
血冠仙子道:“或許不止幾年,他很強,給了我們很接近老一輩強者的錯覺,事實上我們還差得遠。”
嬉笑薔薇此刻不笑了,臉色有些黯淡,輕輕嘆息道:“唉...算是個男人,可惜了...”
惡毒玫瑰道:“你看上她了?”
嬉笑薔薇搖了搖頭,道:“說不上,但除了他之外,這世界還有男人麼?”
“凌丘子天賦高,但性格懦弱,縮頭烏龜一個。”
“姬潛龍倒是不懦弱,但沒腦子,一個莽夫。”
“曹秋道天賦和智慧都有,可不懂風情,是塊石頭。”
“柳風骨,有天賦,有智慧,有風情,卻沒有胸襟,狹隘善妒,小人一個。”
“這天下,哪有風無相這種人。”
惡毒玫瑰哼道:“看來你是喜歡他了,既然喜歡,你就去把他給我睡了,我百花谷需要這樣的人。”
嬉笑薔薇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要睡一個男人,纔不管百花谷需不需要,我自己需要就好了。”
惡毒玫瑰道:“只可惜,他恐怕是挺不住這一關了。”
當所有人都在驚歎、討論之時,風無相卻依舊陷在前世的記憶之中,無法自拔。
“風無相,你是苦礦殺出來的強者,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我勸你不要和那些魔頭走得太近,會毀了自己的。”
“你糊塗!不走正道!早晚刀斧加身!”
風無相大吼道:“放你孃的屁,魔道以魔功殺人,正道以刀劍殺人,都是殺人,有何區別?”
“我風無相就是要走魔道,不服氣就上來打,老子把你們全收拾了。”
記憶的車輪悠悠盪盪,似乎又過了幾百年。
巨大的宮殿前,跪着數以萬計的弟子,他們都喊着魔祖。
有頭有臉的強者,各方巨擘前來祝賀,賠笑臉,無不恭維。
從那時候起,自己的心似乎就變了。
“主人...不要因爲我,放棄大局...”
“主人,以後要記得多喝茶...”
這兩句話在腦中迴盪,一股莫名的痛楚涌上心頭。
多年以後,悔不當初,但好像回不去了。
醒悟,來得晚了些。
“風無相,你能拯救赤源星嗎?”
“這是我的土地,你想我嫁給你,你就做到你的承諾,煉化這顆星辰。”
身體似乎被一片片撕碎,靈魂爛得乾乾淨淨,那一刻自己想的是什麼呢?
好像如現在一般,都是那一顆曾經的心。
而今在這個世界,轉世重生...
正如玉明子道長所說,柔弱遠赴西唐只爲追上我的腳步,淚熄前往惡毒沼澤只爲復國,玄歌還等着我幫她渡過天譴...
我那顆曾經的心,現在還有機會挽回。
而那顆心是什麼呢?
絕不畏懼,絕不退縮,爲了心中的道,付出一切。
“風無相!你是不是死了!”
“身體都爛了,殘破了,站不起來了。”
“和林大長老比,的確是找死。”
“能堅持到現在,全靠魔功,也算是個天才。”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啊。”
風無相陡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瞳是猩紅的血色,眉心突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印記。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好熟悉的話,曾在地球聽到過。”
“是啊,原來那就是死亡的標準!”
“我終於找到了死亡的標準了。”
風無相喃喃自語,眉心的印記變成了一道黑色的火焰,似乎在繚繞着。
但他四周的虛空,卻漸漸被寒冷凍結。
風無相站了起來,全身死氣瀰漫,魔軀瘋長,傷口肉眼可見的自愈。
他的氣勢不斷攀升,到達一個又一個巔峰。
“他成功了!以死求武成功了!”
曹秋道咬牙低吼着。
所有人都不禁呆住了,駭然看着風無相,面上盡是不可思議。
“不可能!他不但站了起來,還恢復了傷勢!”
“突破!讓在突破!”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風無定身上的鱗片全部消失,黑翅也收了回去,迴歸了正常人的身姿。
皮膚乾淨,臉上輪廓分明,黑瞳深邃,長髮隨風飄舞。
他站在廢墟之上,隨手拿出一件白袍給自己披上,懸在虛空,淡淡看着四周。
但劇變還未結束。
他背後的死亡之門不斷顫抖着,像是有黑火溢出,那火焰是無比寒冷,像是無盡的怨氣化成。
風無相右手輕輕一揮,黑火便飄了出來,凝聚成一隻黑色的毛筆。
他手持毛筆,右手一動,死氣化作了一個方印。
一手持筆,一手持印,看着前方的林天賜,笑道:“后土七刀,這才四刀,還有三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