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眼睛
當青學衆人到來的時候，九條向若身旁的重櫻，突然看向無人的地方，湖水綠的眼睛一瞬間瞳孔收縮，手握成拳頭扯着自己的衣角，微微的顫抖着。
一旁原本拿着相機對着剛到的青學隊伍拍照的九條向若，感覺到重櫻的異常，低下頭就看見了她家妹妹正無緣無故的顫抖着。連忙放下相機，伸手握住小女孩的一隻手，低着頭靠近小女孩問，“怎麼了，重櫻？”
重櫻沒有說話，只是猶豫了一會然後咬着下脣搖了搖頭。
“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九條向若感覺到重櫻還在顫抖，不放心的再問一遍。
“不用了，我沒事。”重櫻小聲的說着，同時伸手抓住九條向若的衣角，不肯鬆開，更加不肯離開姐姐半步。
“那就留在姐姐身邊好了，待會比賽完再介紹一個好朋友給你認識，是一個大帥哥哦。”九條向若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髮，感覺她們越來越像姐妹了。正如媽媽說的，向若醬現在越來越有當姐姐的樣子了。不過，她很難接受的是自家媽媽是拿着小手絹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一邊說一邊喊着好感動的那個樣子……
身穿兩校網球部隊服的少年們在網球場上會面，雙方隊長握手。
黑色BOBO頭女生拿着黑色單反機在網球場的周邊拍照，她的身後始終有一個粉色的小尾巴緊跟着。粉色頭髮的小女孩抓着黑色頭髮的女生的衣角，而女生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偶爾還回過頭看看小女孩，對着她點頭或者微笑一下。
不過這樣的情景在別人眼中看來就不正常了。
這個時候，三年級的部員幾乎都已經退部了，要爲明年春季的大學入學考試而努力。所以雙方部員基本上和國三的時候差不多，除了青學那邊少了那個拽拽的一年級正選越前龍馬和那個老實的河村隆。
雙打二是由冰帝的向日和樺地（？）VS青學的海堂和桃城。
在看到這個組合的時候，九條向若的拿着相機的手都僵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坐在觀衆席最前排的閒院璃，眼神交流，這個出場安排是誰弄的？真是詭異。
公主殿下眼睛瞟了瞟跡部那邊，然後再對着女巫眨了眨眼睛，抽籤的。
九條向若有些無力的扶額，然後低頭湊到重櫻的耳邊輕聲的說着，“吶，是不是很詭異的搭配？”
小女孩嘴角微微抽搐，可以看得出湖水綠的雙眼帶着笑意，應該也是在覺得很好笑了。
黑色BOBO頭的女生繼續對粉色頭髮的小女孩說，“重櫻，姐姐的這羣朋友都很有意思的，你慢慢就會知道了。以後重櫻也會有很多很多有趣的朋友的。”
“嗯。”重櫻對着九條向若點了點頭。剛纔緊張不安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過了2個多小時，比賽已經進行到單打二，不二VS忍足，兩所學校的天才。
“alei，沒想到抽籤決定的出場順序竟然會是我對上你呢，不二。”忍足推了推眼鏡，眼角瞄了瞄那邊坐在沙灘椅上的跡部，alei，今天跡部可是連出場都沒份呢，看來公主殿下弄的籤還真是有意思呢。
“呵呵，似乎很有趣呢，忍足。”不二歪了歪頭，風吹動着蜜色的頭髮，顯得少年有些柔弱。
黑色BOBO頭女生拿着黑色單反機對着那兩個在比拼誰笑到最後的天才，有些無語的按着快門，這兩個傢伙……
“啊！”突然跟在九條向若身後的重櫻突然低呼一聲，然後整個人躲到了九條向若的身後，死死的扯着姐姐的衣角。湖水綠的眼睛因爲害怕而緊緊閉着，咬着下脣。
“重櫻？”九條向若感覺到妹妹的異常，連忙放下相機低頭問。當她的手碰到小女孩的手時，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小女孩的顫抖，以及微微發涼。微微蹲下，將相機放在膝蓋上，撫上小女孩的額頭，沒有發燒，反而有些涼。“怎麼了，重櫻？”
小女孩偷偷瞄了瞄球場上已經開始發球的少年，猛的又閉上眼睛不敢看，搖了搖頭。
九條向若困惑的看着眼前這個明顯表現很奇怪的小女孩，好像，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卻又不能說出來一樣。到底她看到了什麼呢？九條向若看了看剛纔重櫻所看的方向，忍足正好揮拍回擊不二打回來的球，半長的墨藍色頭髮在空氣中劃過。沒有異常，可是爲什麼重櫻剛纔的反應會那麼奇怪的？
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背，然後牽着她走向休息席，讓她坐在空位上。轉頭對一旁剛剛比完賽準備睡覺的慈郎說，“慈郎，幫忙照顧一下我妹妹。”
“嗯……”很明顯正在進入睡眠狀態的少年應了一聲很沒說服力。
女生面無表情的轉向那個銀髮的學弟，冰帝有名的老好人，“鳳，可以麻煩幫我照顧一下我妹妹嗎？她好像不是很舒服。拜託你了。”
“啊，好的，九條學姐。”鳳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小女孩臉色似乎不是很好，頓時好人模式大開，決心要幫忙照顧好這個小妹妹。
穴戶亮也看了眼那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心裡自然明白了這就是前幾天九條向若打電話問他怎麼和妹妹相處的原因了。他哪裡知道要怎麼告訴她，切！
“重櫻，你就乖乖的留在這裡休息一下，幫姐姐看着包包，裡面有零食還有牛奶，自己拿來吃啊。姐姐要去拍照了。”九條向若伸手拍了拍重櫻的頭，心裡想着，大概這樣就可以了吧，果然，當姐姐很難的……
小女孩雖然還是很想呆在姐姐的身邊，可是她這樣會耽誤了姐姐拍照的，姐姐也沒那麼多時間來照顧她。重櫻，你要獨立一點。不能太過依賴姐姐的，不能像以前那樣過於依賴爸爸媽媽，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如果姐姐他們知道了她……他們一定會討厭她的。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的。
小女孩的手抱緊姐姐的包包，湖水綠的眼眸不敢看向那個方向。
比賽終於結束了，因爲是友誼賽，重在過程而不是結果，所以大家也就沒怎麼去在意勝負了。兩校網球部的人比賽完在網球場旁邊交流着。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因爲姐姐在和後援團的人以及新聞社的人在商量着什麼，所以被一個後援團的女生帶路去找洗手間。剛出了洗手間，原本是想和那個姐姐一起回去網球場的，突然又看到了……
身穿冰帝學生制服的女生在飄來飄去，還穿過了那個帶她來洗手間的女生的身體……
半透明的女生彷彿感覺到小女孩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轉過頭來，有些憂傷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小女孩。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可以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幽靈，可是，從來沒有試過這麼直接的和幽靈的視線對上，而且那個幽靈還在向自己飄來了。看着那抹飄過來的魂魄，心裡的不安和恐懼在叫囂，潛意識促使自己向後退，然後猛地轉身狂奔。不顧身後那個帶她來洗手間的女生的呼喊，拼命的想要逃離那個幽靈存在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很累。
心裡一邊在苦惱這學校怎麼那麼大的，跑了那麼久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一邊又在擔心那個追着她的幽靈。她記得剛纔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那個魂魄的雙眼帶着渴望和驚喜，還有，好像是希冀的眼神，很複雜，她不懂，也不敢去懂。
那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是一個不正常的人。
大家會討厭她的。
記憶中，一羣小朋友在家附近的小公園玩。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握着小鏟子，在沙池裡玩着，無意中看到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身影蹲在沙池旁，沒有人去跟他玩。感覺很奇怪。
走過去。
“你好，要不要一起玩啊？我們在那邊堆城堡呢。”
蹲着的小朋友看了粉色頭髮小女孩一眼，沒有說話。
小女孩以爲他聽不見，又問了一遍。
其他小朋友覺得很奇怪，於是問，“近藤，你在跟誰說話啊？”
“一個小朋友啊，他一個人蹲在這裡，不跟大家玩，也不理我。”粉色頭髮小女孩看了看那個蹲着的小身影，又看了看其他小夥伴。
“那裡哪裡有人啊？”
“就是就是，近藤你好奇怪啊。”
“近藤是怪人，我們不要和她玩了。”
一羣小夥伴聚在一起繼續玩，卻將粉色頭髮小女孩排除在外。
“媽媽，那個人在幹什麼啊？”小轎車內，粉色頭髮的小女孩伸手扯了扯母親的衣角，指着車輛絡繹不絕的公路。
“哪裡？”同樣是粉色頭髮的母親順着女兒的手指去看，看到的只是來往的車輛。
“就是那裡啊，那個人在公路上走呢，不過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呢，我們要不要讓他搭一搭順風車啊？”小女孩天真的笑了笑，眼睛由看向只有車輛經過的公路。
“哪裡有人在走，重櫻，你是不是看錯了？”母親皺了皺眉，看着車窗外的公路，這裡不可能有人在走的，因爲這裡是高速公路。
正在開車的父親轉過頭來看了看妻女，又看了看外邊，也沒有看到有人在公路上走。
“我沒有看錯，就是那裡，那個人……被汽車穿過了……”小女孩越說越小聲。
父親和母親有些擔心的皺了皺眉，看着臉色變得不太好的女兒。
“近藤重櫻是大話精，明明就沒有人在那裡，還要騙我們。”
“大話精！大話精……”
小夥伴不相信的喊着。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扯着他們之中的一個，“我沒有說謊，那個姐姐在那裡站了好久。我沒有說謊。”
“我們都看不見那裡有人，就你一個人看見？”
“近藤果然是大話精呢！”
“嗯嗯，還有近藤是怪人，總是說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怪物啊！”
粉色頭髮的小女生抱着頭不想聽那些人說的話，但是那些人依然圍着她在說個不停……
“重櫻，爸爸媽媽相信你。”
“真的？”
“嗯，不過，以後你不要再告訴別人你可以看見那些東西了。”
“爲什麼？”
“因爲爸爸媽媽不想別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重櫻你……”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依然在毫無目標的奔跑着，不敢回頭看身後是否還有那抹幽靈在追着她。可是她可以感覺到，那種涼颼颼的感覺一直在追着她。很害怕，恐懼幾乎充斥着她所有的思維，讓她無法再去思考了。
突然，有一隻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啊——”小女孩尖叫一聲，很快就另一隻大手捂住了嘴。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個在比賽結束的時候，姐姐介紹給她認識的蜜色頭髮哥哥，好像是叫不二的哥哥。知道不是那幽靈在拉着她，暫時鬆了一口氣，但心跳依然很快，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剛纔，不二看見那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恐懼的奔跑着，而她的身後是那個剛纔比賽前和比賽時都看見了的幽靈，一個身穿冰帝制服的女生。於是追上來，拉住小女孩。
“九條妹妹，怎麼了？”
“嗯……沒，沒……事……”小女孩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着，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二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將小女孩拉到自己的身後，他從小女孩的反應來看，他幾乎可以肯定是他想的那樣了。轉頭看向後面，那麼停了下來飄在半空的幽靈，冰藍色的眼睛睜開，和她對視。
重櫻覺得很驚訝，因爲這個哥哥竟然在和那個幽靈，在對視？
他也看得見？
他不害怕嗎？
“爲什麼要追着她？”少年的聲音在沉默片刻之後響起，同時震動了身後的小女孩和那個幽靈的心。證明了，他也可以看得見她。
“我，我只是看見難得有人看得見我，所以……”漂浮在半空的女生漸漸降下，隔了2,3米的距離對他們說着。
“可是你這樣嚇到她了。”少年淡淡的說着，卻指出了剛纔追着小女孩的女生的錯。
“我只是……我，對不起，小妹妹，嚇到你了。”女生有些空靈的聲音支支吾吾了一會，最後對着躲在少年身後的小女孩鞠躬道歉。
在不二的詢問下，才知道，原來這個女生是在前段時間因爲生病而去世，生前一直都很喜歡忍足，所以死後希望能夠再看多他幾眼。因爲害怕會傷害到忍足，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的看着他。剛纔追着重櫻純粹是因爲知道有人看得見她而一時高興得得意忘形了，結果嚇到第一次來冰帝的小女孩了。
“姐姐，你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不是已經看到那個哥哥了嗎？重櫻困惑的看着那個剛纔追着她的幽靈，現在因爲有不二在，所以沒那麼害怕了。
“我想，在聖誕節過後再離開呢，到時候再去輪迴。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送過忍足君禮物，今年雖然送不了，但還是希望到時候能夠在他附近祝福他。”女生說着，露出有些苦澀的笑容。
最後女生離開了，而不二也帶着跑離了網球場很遠的重櫻回去。估計現在九條向若他們一定找翻了。
小女孩牽着不二的手回到網球場，小女孩的姐姐首先跑了過去對着自家妹妹問長問短，問她是不是迷路，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二有些無奈的看着這個好朋友，還真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呢。一個嘮叨的姐姐形象。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回到姐姐的身旁，拉着姐姐的手，乖乖的呆着。
“九條，我想，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你，關於你妹妹的。”不二不顧那個小女孩在聽到他開口之後想要阻止他說下去的眼神，繼續說着。因爲看見那個粉色頭髮的小女生和自己小時候一樣的不安，自己小時候就經常都希望有人能夠理解自己，可是除了家人，誰也不相信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這些東西。從他對九條向若的認識，他相信九條向若能夠接受這件事情的，他也希望九條向若能夠在這個小女孩不安無助的時候，給予她關愛和勇氣。讓小女孩知道，有人願意陪在她身邊，這樣會好一些的。
“嗯，那去那邊說吧。”九條向若看着不二睜開的眼睛，知道這件事情需要嚴肅一些來看待的。
在不二將大概的情況告訴了九條向若後，這個本來就不怕奇奇怪怪的女巫並沒有多大的恐懼，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還問了不二，“吶，不二，你也可以看見？”
“嗯。”不二點了點頭。
在不二點頭的時候，重櫻有些驚喜的看着他，就像一個在孤獨的星球上生活的人，有一天看到了自己的同類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因爲證明了自己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異類。
黑色BOBO頭女生嘴角揚起，伸手拍了拍不二的肩膀，“不二，你小時候一定會感到不安還有寂寞吧，很抱歉，那麼晚才認識你，那麼遲才知道你的眼睛的特殊。如果早點就認識你的話，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不相信你的。所以，現在，我也會相信你和重櫻。雖然我自己看不見，不過，你們可以告訴我，不是嗎？”因爲他們是她的朋友還有家人，所以他們說的，她願意去相信，願意去跟他們共同負擔。這也是共同分享的另一種表現。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在聽到姐姐說“相信”的時候，湖水綠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二笑得眉眼彎彎的，心裡在說，謝謝了九條，有這樣的朋友還真是有趣呢。
“其實，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害怕的。如果，重櫻真的害怕了，可以告訴大哥哥哦。因爲，大哥哥也可以看見他們。所以，重櫻，不要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不二身後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很認真的對着她說。因爲他們有着同樣的特殊，同樣的經歷，同樣的不安，所以忍不住特別關心這個小女孩，即使知道她的姐姐很關心她，也知道她的這種特殊情況。
九條向若歪着頭對着重櫻揚起嘴角，“嘛，重櫻如果想要找人說，當然首選是姐姐我了，對吧？如果是晚上，擔心姐姐會害怕，可以打電話給不二跟他說的。再不然，就跟仁王雅治說吧，也就是姐姐的男朋友，我相信，他也會相信重櫻的，也會願意聽重櫻說的，就算是半夜也沒所謂的（仁王：puri~原來我的存在就是爲了被小九壓榨……）。所以，重櫻，你不是一個人的，不用害怕，不用擔心。”
粉色頭髮的小女孩，眼眶滑下溫熱的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撲進了姐姐的懷中大哭起來。弄得女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伸手抱着小女孩。而一旁的男生眉眼彎彎的看着她們。
終於除了爸爸媽媽之外有人願意相信她了，而且他們願意聽她說這些事情。
她不是一個人的，就算爸爸媽媽不在身邊，她也不會孤單的。
爸爸媽媽，你們在天堂看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在寫重櫻小朋友小時候的那一節是在深夜，13當時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其實13也有過差不多的經歷，就是幾年前看見一個很早就認識的伯伯，還打了招呼。可是過了沒幾天老媽無意中說起那個伯伯已經自殺了1個多月……13可以確定沒有認錯人，SO，13見鬼了~~~~~~~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