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宮原安夜一副我不信的樣子。
“我男神就是繪畫部的副部長幸村同學!男人必須要像幸村同學那樣比女人美麗,比男人霸氣,既有才華還潔身自好!”
“……”
幸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這麼爆炸性的發言,他知道純對自己有好感,只是對方不說他也沒辦法去說一句“我不喜歡你”之類的。但是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聽到了,就在他想是該裝作沒聽到走人還是委婉拒絕一下的時候,宮原看向了他。
幸村是認識宮原的,她國中的時候曾經是冰帝男網部後援會的會長,每次兩校友誼賽她都會出席。幸村看得出三個人之間氣氛略詭異,雖然不想摻一腳,但是純畢竟是自己學校的,就這麼晾在這裡也不太合適。
“我倒不知道我在上原同學眼中這麼優秀。”幸村微笑着走了過去,安夜向他點了點頭。花梨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默默低下頭喝奶茶。
反應最不自然地莫過於純,這麼理直氣壯地誇了男神,結果男神剛好從身後路過,這到底是機遇呢還是危機呢?她扯着僵硬的笑容對幸村笑了笑:“啊,因爲副部長本來就很優秀……”
“受之有愧……對了,繪畫部這邊還有點事情,請問你有空和我過來一趟麼?”幸村溫和地問道。
純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然後對花梨和安夜揮了揮手就跟着幸村走了。
其實繪畫部並沒什麼事,幸村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將純單獨拉出來。走到一個沒有人的教室裡,幸村停住了腳步。
純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她,幸村莫名就想到了小時候見過的圓滾滾的無害的小兔子。他微微移開視線:“剛剛你的話,其實我都聽見了。”
“啊……啊哈?那個……副部長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的。”純愣了愣,隨即強打起精神微笑着衝幸村擺了擺手,“我並沒有對這種事抱着什麼期待,所以……請別說了。”
“上原……”幸村微微皺起眉,她的樣子讓他有點在意。
“幸村副部長!”純大聲打斷了幸村的話,這讓幸村始料未及。亞麻色發的女孩子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現在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她就推開幸村,一個人跑了出去。實際上她對立海並不熟悉,能去的地方屈指可數,但是在沒人找她的情況下,想要一個人待着的願望還是可以實現的。
純跑到了屋頂。她靠着鐵絲網坐下去,將額頭枕在膝上。
其實早就知道的,幸村不喜歡她,也不會喜歡她。那麼優秀的人,就算有喜歡的人也該是像他一樣完美的吧。純仰起頭,眼睛的酸澀還是有些止不住,她忍不住擡手用力地捂住眼睛,然後溼熱的液體流到了手上。
仁王找到天台的時候,純不知在那裡睡了多久。她的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瑟縮在一起的模樣讓仁王皺起了眉。
經過花梨的描述,他大概也猜到發生了什麼。沒辦法怪幸村,也沒什麼好的臺詞去安慰純,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輕聲嘆了一口氣,仁王在她身邊蹲下。他擡起手輕輕擦去純眼角的淚珠,見她一點也沒有醒轉的樣子,仁王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純身上。
在她身邊坐下,仁王擡起頭看着銀藍的天空。沒坐多久他覺得肩上一沉,純的頭歪下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睡顏,仁王像是受了蠱惑,他不受控制地偏過臉,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只是輕輕的觸碰都覺得心跳不已,仁王扶着額頭轉向一邊。他拿起外套的一隻袖子蓋在臉上,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純醒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她並沒有動,先是眨了眨有些痠痛的眼睛,然後看到了身上的外套,接着偏頭看向了身邊的少年。
被袖子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秀氣的鼻子和尖瘦的下巴。純有些失神,仁王小時候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呃,很像個女孩子。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越來越有男人的感覺。純託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仁王小時候其實只是長得像洋娃娃,混雜着溫暖橙黃的祖母綠的眼眸,因爲體弱多病一直呆在家裡不見太陽的蒼白皮膚,柔順的銀藍色長髮,看上去比店裡的洋娃娃還好看。但是骨子裡卻是個很烈性的人,打起架來兇悍無比,瘦小的手臂一旦揍起人來絕對不會留情。
而且不管最後多麼狼狽,也絕對不會哭。
“一臉呆相地在那兒想什麼?失戀了就這麼受不了麼笨兔子?”
“啊咧?”純驚訝地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臉湊到她身邊的仁王,“你什麼時候醒的?”
“一直都沒睡啊。”仁王將外套收起來。
“誰失戀了,你才失戀了好麼!?”純不爽地看着仁王,她就知道這傢伙來找她沒安什麼好心。果然是來嘲笑她的吧,混蛋!
仁王收拾了衣服就準備下樓,聽到這句話,他在門口愣了一下,才自嘲地彎起脣角。“嘛,說不定正是那樣。”
他聲音很小,純並沒有聽見。她只是看着仁王僵立在哪裡,背影融入黑暗中,像是怎麼都不會再回來了。她的心驀然像是被什麼揪住,頓時隱隱作痛。
仁王回頭望着站立在那裡的純,在西方天際沉沉的暮靄下,她衣服的顏色都看不清晰。那雙深邃的眸子,也和往日一樣黑漆漆黑得暗無天日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向廣場的方向偏了偏頭:“夏日祭就要開始了,不下去麼?”
純露出微笑,跑向了他:“我會比你先到的,死狐狸。”
“試試看麼噗哩?”仁王看着她的背影,彎起脣角追了上去。不管怎麼說,能夠恢復精神真的是太好了。純神經太直,想要安慰她還不如直接處理心結。比起曲球,她還是更擅長直球。
到了燈火輝煌的祭典上,才經歷過一次打擊的純敞開了肚皮吃東西。她是個典型的大胃王,飯量比仁王還大。在仁王看來,她沒長成一個胖子簡直是世界奇蹟。
“純,一整天都沒有看見你。我還在想是不是犯懶沒有來參加夏日祭呢。”央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身後跟着一臉淺笑的繪葉。
“繪葉學姐好久不見啊。”純咬了一顆丸子,然後又驚訝地看向央,“我說,你已經沒事了麼?”
“早就沒事了好麼。”央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然後看環視她四周:“誒?你的青梅竹馬呢?我還以爲你們一定形影不離呢?”
純翻了個白眼:“誰要和他形影不離啊,那個白癡。”吃完了丸子她又看向了烤魷魚,在把魔爪伸過去前,純又看向繪葉。“其實和學姐不過是幾天沒見吧,卻有一種好久沒見的感覺。”
現在的繪葉看起來,和以前感覺更溫柔更優雅了,是她的錯覺麼?
“那是因爲小純最近都不來劍道部,所以都沒辦法見到了呢。”繪葉狀似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用一副很委屈的語氣說道。她身邊的央捂臉,擡腳就準備離開,被繪葉拽着後領扯了回來,央別過臉,就差在自己臉上寫上“我不認識她我是路過的”這樣的大字了。
純倒沒有介意那麼多,“誒,因爲最近一直忙着繪畫部的工作。同時在兩個社團裡果然有些勉強啊,對不起啊學姐。”
“沒事沒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卷軸,繪葉笑眯眯地道:“如果小純兼任繪畫部的工作我就能看到這樣的作品的話,劍道部那邊我可以放寬要求。不過僅僅是對你一人,要保密哦。”
純看向了央。
繪葉表情不變:“沒事,敢說出去就殺了她。”
央炸毛:“重色輕友的混蛋,我要代替月亮消滅你。純你別攔着我……”
“誒,別鬧別鬧,你們又不是小孩子了。”純把央拉到身後,然後探頭看向繪葉的卷軸。“那是什麼東西啊繪葉學姐?”
繪葉拉開卷軸,赫然是她爲夏日祭畫的畫,還有幾個不同的調色版。繪葉偏頭一笑:“嘛,這個小女孩是小時候的純吧,好可愛。”
“不是啦,我不擅長自畫像的。”想到今天上午花梨說過小男孩像仁王,純立刻搖頭否認了繪葉的猜想。
不遠處,仁王看着這一幕,微微勾起脣角。幸村順着他的目光,清潤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仁王耳邊:“就這麼看着好麼?我還以爲,你會更介意一些的。”
仁王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道:“沒什麼不好的。這是她的事,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有些話仁王沒有說,除了他其他人也沒必要知道。
其實上原純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小時候還無比強悍,和他打架的時候這一點體現地無比明顯。不過同時,她也是個很健忘的人,健忘到第二天就能忘記前一天兩人還打得六親不認。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上原純不是需要他時時刻刻關注的溫室裡的花朵,而他要做的,絕對不是這種類似多管閒事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