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滌盪兩年未曾見底,在處處充斥着資產泡沫的時代,人人都像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刻不得閒,冷不丁丟了飯碗,一時情緒激動行爲失當也情有可原。
跡部集團不是慈善機構,無法爲公司創造財富的員工自然留不得,可是俗話說制度之外尚有人情,處理的圓滑些,也能少生事端,有利於維護集團的正面形象。
就算要裁員,一刀切的做法也未免不近人情,可以先在集團內摸牌,根據各部門需要選拔出工作能力強的人,將他們安插到適合的崗位去,自己的員工是知根知底的,也可省下一筆新人培訓費用。即使不能留,勞工合同也該延期到年底,給他們兩個月尋找新工作的時間,另外根據工作年限的長短髮放不同數額的補償金,錢不在多,對爲公司奉獻了青春年華的老員工們也算有個交代。
水萌一面說,一面暗暗打量周圍人的臉色,知道這些話卻是合情合理,講到他們心坎裡去了。
她看向跡部,俊美不凡的男人若有所思,她果斷的趁熱打鐵,“景吾,你說這樣好不好?”
跡部不動聲色的看她,眼底神情複雜莫辨。這女子一番話說的頗識大體,而且很聰明,賢淑得體的面面俱到,既照顧了他的面子,又收買了人心。若是他再不允,豈不顯得他跡部景吾還沒有一個女人大度開明。
“就這麼辦吧。”華麗聲線一錘定音。
“謝謝夫人。”
“夫人真是通情達理啊。”
致謝聲此起彼伏,男人都是愛面子的,尤其在唯我獨尊的男人面前,好大喜功是最要不得的,水萌只淡淡微笑:“我不懂這些,慷他人之慨而已,你們應該感謝的還是景吾。”
圍攏着的人羣逐漸散去,大廳裡恢復了有序的平靜。跡部凝視她精緻無暇的側臉,然後風度翩翩執起她的手來,一同步入電梯。
這間總裁辦公室新裝修不久,若是不知情的人,一腳踏入巴洛克風格的空間裡,很難不被金箔纂刻的座椅,琳琅璀璨的水晶壁燈,和滿目奢豔的玫瑰吸引了心神,產生這是哪裡的不確定感,甚至可以想象跡部景吾坐在辦公桌後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樣子,與此完全相得益彰。
不過自從發現自己穿越,一系列所見所聞,淡定指數呈幾何級增長的水萌並沒有露出什麼大驚小怪的表情。秘書小姐端來咖啡,她點頭致謝後隨意的在意大利帝政式沙發上落座,修長雙腿微微側轉一個角度,白皙柔荑半握擱在膝頭。
眼底痣痕耀眼,俊逸側影投落在玻璃上依然難掩靈動非常。在這個美男當道的狹長島國,天賦異稟的俊美外表和走馬觀花的緋聞,讓初入商界的他被董事局不少老狐狸理所當然的視爲紈絝公子。直到近一年,跡部景吾沿襲了跡部家男人一貫精明果敢的作風,又把霸氣張狂發揮到極致,漂亮經手的數起併購案,引發財經界焦點關注,也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有了忌憚。
“這是管家整理好的確定出席婚禮的賓客名單,我順便帶來給你過目。”
“這些事情交給底下人就行了。”混不在意的語氣,跡部沒有回頭,從四十層高空望下去,車水馬龍渺小如螻蟻,巨大的挑空落地窗給人一種俯視衆生的上帝錯覺,花槽裡金紅木棉開到荼糜香氣依依。
沒興趣麼,很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婚禮不過儀式,跡部總裁,”不動聲色將稱呼變回疏遠,“儘管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夫妻,然而我們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連對對方最基本的瞭解都沒有。”
“那又如何?”交易而已,難不成這個女人還要天真的和他談愛情?
“我想,在彼此感情穩定前,我暫時沒打算要履行那方面的義務。”明人不說暗話,婚期迫在眉睫,索性挑明瞭去,省的到時雙方都尷尬。
跡部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後卻是極爲輕巧的笑起來,一種別樣妖冶剎那綻放,“在你丈夫面前說這種話,本大爺會認爲這是挑逗,啊恩?”
“我不這樣認爲。”
“我們是簽訂協議的。”他向她踱了幾步,一派悠閒氣度。
“所以呢?”
“所以……”修長的手指扣起,沿着清麗的眉骨往下逡巡,遊走於她瑩白如玉的臉頰,直至挑起那線條美好的不可思議的下頜,柔嫩溫熱的觸感讓跡部似乎很滿意,“你只要負責把身體養好,然後給本大爺生下一兒半女就可以了。”
水萌抖。
你個沒節操的混蛋,你別忘了你是個GAY啊GAY,怎麼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番話來?
我詛咒你被一萬個渣攻先XX再OO,再OO又XX一萬次啊一萬次!
“跡部,其實你對我們女性同胞抱有惡感我是知道的,”水萌擺出一副其實我很理解你的樣子,“愛,都是聖潔的,我絕對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她興致勃勃的往前湊了湊,“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歡誰?”
跡部啞然。
水萌卻是目光灼灼,不放過他臉部一絲一毫的變化,你就承認吧。
“難道沒人跟你說過,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死的比較快?”跡部眯起眼,居高臨下的看她,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在醫院她應該親身領教過死裡逃生的驚魂纔對。
這話說得確實有失水準,等到跡部意識到的時候,已成覆水難收。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不怕死觸及了他的逆鱗,儘管他並不願意多提。
水萌臉色清白,小嘴微張,微微怔愣向後退了一步,醫院裡的事,他果真知道點什麼!
甚至,她完全可以做這樣的聯想:這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纖細的身體有極其輕微的顫抖,似乎是覺得有些嚇到她了,跡部舒展了緊蹙的眉宇,微微放鬆了語氣,“水萌,做本大爺的女人,要知道分寸。”
某些方面來講商場和藝能界很像,遊刃有餘的人都有無數張完美面具,方纔嬌滴滴叫他景吾的時候水萌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這男人叫起她的名字倒是不痛不癢,彷彿他們是相戀多年的情人,在進行一場柔情蜜意的談話。
知道分寸,他完全有能力保護她不成爲無畏的犧牲品。
他是這個意思麼?
有人要她的命,這哪裡是分寸不分寸的問題啊口胡!
會惹禍上身,根本就是因爲眼前這個人!
她咬緊了脣,心中氣血翻騰,他以爲能威脅的了她?!
細白的牙齒鬆開,潤澤的血色流回蒼白脣瓣,她異常乖巧的點點頭。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上道,老孃跟你講文明講禮貌你不要,要守身如玉,少不得得使點非暴力不合作手段,下三濫也無所謂,反正她是小女子,又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