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少未央
第二天走進教室的時候,亞由一見我便狠狠地瞪着我,想起昨晚出賣她的事,有點心虛地上去陪笑臉,“呵呵,最後一年了,總得給人家一個說出來的機會嘛~”
亞由瞪了我一會兒,終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拒絕他了啊。”
我也收斂了心情,有些感傷地看着亞由,“你準備就一直這麼下去?”
亞由把頭轉向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吶,小香,你覺得有那種本來不喜歡,在一起努把力就喜歡上了的愛情嗎?”
我有點遲疑,“這個,因人而異吧......”
亞由突然又轉過頭來,釋然地對我笑笑,“不二對於我更多的只是一種少女式的夢幻,或許我也該試試朝前走吧。”突然她又換上了狡黠的表情,“這樣吧,如果英二能堅持告白滿50次,我就答應他,然後放下那個執着了5年的童話。”
這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她身後重新展開的翅膀,全身散發出更加動人的光芒。感慨卻又有點無奈地說道,“50次?你也太會爲難人了。”
亞由勾脣一笑,聲音裡有着恐怕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和幸福,“那個傻瓜,昨晚已經是第49次了。”
陸續地告知各個朋友我要走的消息,他們雖然都很不捨,但還是表示了理解。連日來忙於各種應酬和道別,還有申請轉學的各項瑣碎事宜,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9月末了。
猛然間想起四月的時候曾答應手冢要在他生日的時候爲他送上一份禮物,而他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於是這幾天一放學便急忙上街去挑選,卻一直找不到滿意的。手冢平時給人一種很嚴肅認真的感覺,又不能送太出格的禮物,真是讓我傷透了腦筋。
最後在一個字畫店看到一副很有風骨的字,一看就很適合他,可惜價格讓我只能望洋興嘆。
突然靈機一動,想到禮物的話不是自己動手的更有意義嗎?想我小學時學校有開書法課,老師還誇我的字有靈性,我一練數年,現在雖然荒廢已久,但是字起碼還是能夠見人的吧?然後再表一表就有點像那麼回事了。雖然絕對不能拿給內行看,但起碼也是我的心意,手冢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想到就做,買了文房四寶匆匆跑回家,內容是信手拈來,一揮而就,寫完自己還頗爲自得地點了點頭。
去表的時候店員看我的眼神有點詭異,我也沒放在心上,確實字寫成我這樣還好意思拿來表的也算異類了。話說我能在荒廢了這麼久之後還能把這些字寫得大小一樣,有根有骨,佈局漂亮,連我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一下。
7號那天專門湊到1組去找手冢,班裡很多原來的熟面孔,看到我過去曖昧一笑,看得我心裡有點彆扭。
但是禮物還是要送的,手冢一走出來我便把他拉到角落,獻寶似的刷地一下放下卷軸,笑得格外得意,“手冢,生日快樂。”
卷軸上行雲流水六個大字“不要大意地上吧”,落款處由於我沒有印章,便順手用大拇指按了一個紅紅的指印。
手冢定定地看了卷軸一會兒,並不說話。我於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寫得不好,你不要嫌棄啊......”
他卻突然勾脣一笑,明明是清淺如水的笑容,卻有一種明亮而純粹的歡喜的感覺。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靜安寧,“謝謝,我很喜歡。”彎下腰,把卷軸從下往上慢慢捲起,從我手裡接過。
突然他從來清冷的聲音裡帶上了我從未聽過的調侃般的笑意,“小香,即使你不提醒,有些事情,我也會‘不要大意地上’的。”然後轉過身,步履從容地步入教室。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儘管早就已經見識過他的各種少年化的表現,但還是被他的調笑驚得連窘迫都忘了,傻傻地站在一組門口,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寒假的第一天,我就收拾好行禮要回千葉,比較相好的朋友都來送行。
離別的氣氛總是感傷地,我與他們依次道別。
亞由輕輕地抱住我,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要收回以前說過的話,小香,能夠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眼角有點溼,我也輕輕地回抱她,“嗯,我也是。”
走到水原面前,她有些感慨地拍拍我的肩,“一直覺得像帶女兒一樣擔心着你,現在也算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到那邊也要好好保重,要常聯繫。”
我又抿着嘴忍笑,“是是,再囉嗦下去真要成老媽子了。”
水原佯怒,作勢要打,我連忙把旁邊的美雪拉到前面。
美雪擋下她,然後無語地看着我,突然嘆了一句,“小香,其實我有時真是挺討厭你的。”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惱火地撓了撓頭,憤憤說道,“因爲你,我的少女時代的暗戀註定被扼殺在萌芽狀態,今後想起來得多惆悵!”
看着她還是那樣一副初見時的彆扭樣子,我突然歡快地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鼻子,調侃道,“少女啊,你的青春還長得很,多多去戀愛幾場吧~”
說完就不理全身冒火的她,走到了下一個人,竹內的面前。
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到他也會來送行,雖然跟他一直在一個班,又貌似說過很多話,但我總覺得對他了解不深,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這人天生缺乏存在感,而唯一讓我記住的,只有他在那次英語課上的經典例句,讓我從此對比較級有了深刻的印象。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竹內突然拉起我的手,把一包用手絹包着的東西放到我的手裡,語調格外嚴肅,“這裡可是好幾個男生的少年心,你可要好好保存。”
我有點疑惑地打開手絹,便看到裡面三三兩兩地散着幾顆制服鈕釦,背面還歪歪扭扭地刻着各自的名字。
擡頭驚訝地看着他,他卻有點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轉過頭去,輕輕地說,“我們的青春,你就收下吧。”
有些感動地把禮物收進懷裡,我鄭重地說,“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珍惜這些我從不知道的悄悄綻放的美麗的心意。
這段時間一直有意無意地躲着不二,可是他還是隨着網球社的部分人一起來送行了。
同樣和他們一一道別,走到菊丸面前的時候,我突然悄悄湊到他的耳邊說了一句,“再去告白一次吧,說不定會有驚喜哦~”
菊丸聞言眼睛裡閃出炙熱的光,如果不是大石拉着,恐怕立馬就要衝到亞由面前去。
終於再次站在不二面前,與他的目光相接的時候,百轉千回,盡在不言。
過了好一會兒,不二突然撩開我額前的發,湊上前來輕輕地吻了我的額頭。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卻又有着發自內心的堅定,“小香,你說你不想綁住我的翅膀,可是我是因爲你,纔開始飛翔。高中我便會到千葉去的,小香,要等我。”
埋着頭,我以爲可以從容,心卻整個皺縮成一團。捂着嘴不想哭出聲,眼淚又開始不停地流。抖着聲線,還要惱恨地說道,“周助,你總是有辦法把我弄哭.....”
不二緊緊地把我擁入懷中,胸膛輕輕地震動,“小香,我從來不想讓你哭的。”
過了許久,勉強平復了心情,從他的懷裡退出來,我又走到手冢面前,紅着眼眶,卻對他綻放出最真誠的笑容,“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手冢還是那樣靜靜地看着我,沒有說話,最終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這時列車終於進站,提起行禮,我走進車廂,轉過身來再一次與衆人揮手道別。
大家都湊過來,一時感傷的氣氛蔓延,亞由她們都紅了眼眶。
在關門提示音響起的那一刻,今天格外沉默的手冢卻一個箭步邁了上來,然後轉身隔着緩緩合上的車門對錯愕地望着他的不二從容地說道,“不二,告訴你一件事,戀愛最關鍵的訣竅,在於時機。”
列車開始啓動,不二有些慌亂的臉漸漸遠離。很快手冢的手機鈴聲想起,他不緊不慢地拿起來按下接聽鍵,不二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便從那一頭傳來,“手冢,你等着......”
手冢放下手機,乾脆利落地掐斷了通話。
我無語地看着他,最終只憋出了一句,“你沒買票......”
手冢若無其事地一點頭,“有些時候,可以‘先上車,後補票’。”
我聞言又糾結了,喂喂,這位強大的少年,你真的知道你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列車駛過了一條隧道,手冢依然平靜地聲音在黑暗裡響起,“小香,千葉離東京並不遠。”
“所以?”
“所以媽媽說從下學期開始我只需每週回家一次就好。”
“手冢,爲什麼......”我有些無奈和惆悵。
“小香,我喜歡你。”
列車駛出隧道的那一剎那,陽光突然射入,照在少年乾淨又銳利的側臉上,平白柔和了他的輪廓。
靜靜地看着他,我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車廂裡的陽光如同游魚肆意地遊蕩,用它優雅的尾輕掃我的臉頰。那陽光歡快地跳過每一條椅子,繞過每一個扶手,彷彿可以將我輕輕地托起。
不可抑制地,我感到一種歡喜,僅僅爲這清澈美好的年華。
吶,你知道嗎?
青春啊,是有着無限可能性的喲。
果然曖昧纔是王道~
不過偶真的真的絕不再熬夜了。。。明天還要上課,可是這章的情節在腦袋裡反覆轉,不碼恐怕睡都睡不安穩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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