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
五月,縣大賽剛剛結束,我們都在準備即將到來的關東大賽,當然,還有即將開始的期中考試。
窗外,陽光明媚,不得不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我的座位在靠窗的倒數第二排,只要微微側過頭,便能看到校園裡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講臺上,數學老師在講解試卷,一邊講解,一邊還拿着粉筆,時不時地轉過身在黑板上刷刷地寫着什麼,周圍很安靜,同學們好像都聽得很專注,不得不說,大家真的是很有幹勁吶!不過……
我下意識地扭頭去看文太,果然看到了他桌上豎着的課本。
不難想象,他嚼着口香糖,躲在課本後面,低着頭,偷偷翻閱漫畫的場景。
我忍不住一哂,搖搖頭,收回自己的目光。
直覺地看一眼黑板上的題目,新增的知識要點並不多,移眸重新回到自己面前攤開的考卷,鮮紅的100點。
我無意識地轉動着手裡的筆,耐着性子再聽了一會兒,直到確定暫時再沒什麼重要的內容可以記下了的時候,索性單手托腮,小小的走了一會兒神。
關東大賽又要開始了,雖然第一場比賽的對手實力不是很強,但大家還是不能有所鬆懈。今年,是進入高中後的第二年,雖說去年在大家的努力下,勉強拿到了全國大賽的冠軍,可是,大家那時打得卻相當辛苦,不得不說,高中網球界不比初中,能者輩出,假如我們要實現初中時沒有完成的立海大三連霸,那麼我們所要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不過,我相信真田他們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只是……最近爲了準備關東大賽的事,大家都變得緊張兮兮的……嗯,身爲部長,這時候,我好像也應該做點什麼,鼓勵鼓勵他們吧?
胡思亂想着,我又不由得想起國三那年的全國大賽。
越前龍馬……
前幾年聽說他在大滿貫上取得了還算不錯的成績後又回到了青學,算算日子,明年他應該就是青學高中網球部的一員了吧?呵呵,真想再和他打一場,看看這些年,他到底又有了多少驚人的成長。
不過,說到那一年,不自覺地,我又想起了那個叫音田來棲的女生。
呵,真是沒想到,她居然會來立海大,記得那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身上穿的校服,好像是冰帝的吧?
那年,全國大賽結束,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和真田他們打過招呼,就去了附近的一處小公園獨自冷靜。
對着牆壁拼命地把球打向同一個點,可惜,還是無法發泄我心中的鬱悶。
正式比賽以來,那是我第一次嚐到的敗績,而且,還是在我經歷了漫長的復健後,好不容易重回球場參加的第一場比賽,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然而,竭盡全力,我仍然沒有辦法保住全國大賽優勝的錦旗。
立海大的三連霸,終是在我手上,遺憾地止步。
漸漸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垮下肩膀,重重地往牆上猛敲了幾拳發泄一通後,這才無力地扶着冰冷的牆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平息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
沒有勝利的比賽,根本就毫無意義。
就算要享受網球,如果得不到勝利,又該怎麼快樂?
越前龍馬……你還真是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難題呵!
我不由得面露苦笑,嘆口氣,轉過身打算把網球拍收一收就回神奈川,卻意外看見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表情古怪的女孩子。
女孩穿着冰帝的校服,有一頭淺棕色的長髮,瓜子臉、尖下巴、大眼睛,模樣還算清秀,感覺……嗯,很健康,很陽光,挺正常的一個人。
“喂!你也失戀了嗎?”她又用剛纔那種古怪的表情看我——眼睛亮亮的,帶着某種讓我頗覺莫名其妙的熱切,真要形容的話……後來想想,有點像是那種找到同類人的“惺惺相惜”?
“失戀?”我不由得一愣,後又想想,一直以來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立海大網球部的三連霸上,全國大賽的優勝也是我極力想要追逐的,如今,優勝的錦旗被青學奪了去,失戀……呵呵!現在的我和失戀又有什麼不同呢?
思及此,我不覺無意義地彎脣笑了笑,點點頭,算是默認她的說法。
女孩眸底的光芒更甚,下一秒,很是自來熟地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勸:“沒事沒事!我今天也剛被別人甩了,這種事情我有經驗,失戀而已,習慣就好!別太放在心上啊!”話說着,她伸手摸向自己隨身的包,摸啊摸地,最後摸出幾塊巧克力。
她看看我,再看看手心裡的巧克力,咬脣猶豫了片刻,終是下定決心一般,把巧克力往我面前一伸,挺有種壯士斷腕的味道,對我道:“給!能在同一天一起失戀,也算我們有緣!這個巧克力請你吃,吃完以後,記着重新開始,好好做人,別再自虐了啊!”她意有所指地用下巴努努我握拳的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原來……剛纔揍向牆壁的時候用力過猛,此刻,我的拳頭青青紫紫的,磨破皮不說,還滲着血絲,看着挺觸目驚心。
本來還沒什麼感覺,這樣看一眼,呵呵,好像還挺痛的。
不過,還未等我說些什麼,下一秒,女孩將巧克力塞進我的口袋,隨即毫無預兆地一把抓過我的手,又從包裡摸出OK繃自顧自地往我傷口上貼,一邊貼,一邊搖頭晃腦,並不十分贊同地道:“嘖!不就失個戀而已嘛!把自己自虐成這德性,何必?”
我哭笑不得,不知該作何迴應,索性閉嘴,將錯就錯地隨她誤會去了。
那算是我和音田來棲的初遇,好像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感覺還挺有趣。
那個女孩……不像我見過的那些女孩,少了些正常,多了點匪夷所思,但是,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我沒有問她名字,她也沒有問我名字,替我處理完傷口後,她就衝我揮了揮手,說了番類似鼓勵的話,轉身,拍拍屁股,瀟灑離去,臨走前,她臉上的表情,陽光明媚,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剛失戀過的人。
奇怪的女孩。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搖搖頭,忍不住失笑,不過,被她這樣莫名其妙地插一腳進來,我發現,自己的心情,再不似之前的陰霾。
果然,很多時候,正常的情緒發泄遠沒有一次不正常的經歷,能夠轉移注意。
和音田來棲的那次邂逅,就是最好的例子。
日子迴歸正常軌道,隨着國中畢業,高中生活的開始,那一天,那個女孩,在我的記憶裡,漸漸淡去,就在我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她的時候,有點意外,這學期剛開學的那幾天,我居然就在立海大的網球場,一眼發現到了她的存在。
除了身上的那件校服換成了立海大的外,她的模樣,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同樣淺棕色的長髮,同樣的瓜子臉、尖下巴、大眼睛。
只是,她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我,在我出於禮貌,向她頷首示意的時候,她迴應我的,是一臉的茫然和莫名其妙,倒是她身邊的那個朋友,紅着臉,相當興奮地朝我揮了揮手,很是熱情地說了一句:“幸村學長好。”
“原來……他就是那個幸村精市啊……”
和她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到她恍然似的喃喃自語。
真的……完全不記得我了吶!
我好笑地在心底嘆口氣,畢竟,這樣被人徹底遺忘的感覺,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