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招數的特殊性,這一局整整對着拉了半個小時。每次都是以球自己從球拍上滑出去爲結局,旋轉到地上的時候也是類似不二腳邊的弧線,不同的是它那時已經碰到了地面。雖然山上並不是太熱,但它滑出去的那道軌跡依舊冒出了絲絲白煙,可見上面的旋轉到底到了一種什麼程度。
到最後的時候,衆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場地上那幾條泛黑的痕跡,覺得這真是沒法對抗的招數。當然,以手冢領域做推斷,不二的領域應該也十分費力,在正式比賽裡的用處不大——這就是個消耗的招數,如果要用到的話,那對手的實力肯定要很厲害才行。而放眼他們國中網球界,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對手還不知道有沒有。不過,如果有那樣的概率,青學在關東大會半決賽上對上立海大,是不是會有可能讓他們看到?
最後一球得分,不二站直身體,轉了轉手。要控制回球往自己身邊飛的確需要很強的旋轉,尤其是在他還控制位置的情況下。而以他現在的水平,雖然及不上之前自己即將打向世界時的水準,但以現在而言,已經是做得不錯的了。如果想要解決這樣的球,只有一條路,就是在旋轉技巧上打敗他。而這麼做的話,恐怕會對兩邊的人手臂都造成極大的負擔。故而以他的想法,他真是一點也不想在正式比賽裡用。
“怎麼樣?”還沒等他說什麼,跡部就已經從他那邊翻過中網過來了。不二的球讓他疲於奔命,所以他現在臉上掛着汗水,眼睛卻只停在不二的右手上。“你沒事吧?”
輸了比賽的問贏了比賽的有沒有事……衆人覺得他們的世界觀在一瞬間被顛覆了。這順序倒了不說,這麼做的人還是跡部!
換做是平時,不二大概會笑出來。但是他現在看見跡部不掩關切的海藍色眼睛,心裡微微一動。“沒事。偶爾這樣打一次,感覺神清氣爽呢。”
如果周圍不是那麼多人的話,跡部大概會直接往上翻一個白眼。這招數能把人打得落花流水沒錯,但不二接下來肯定也需要休息了。“等以後颳風了你再這麼說,那本大爺大概還能信那麼幾分。”依靠風勢的旋轉會省力很多,而如果像今天一樣全靠自己的話,用久了就該擔心是不是會重蹈手冢的覆轍了——強烈的旋轉對手臂的負擔是顯而易見的。“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他果斷地說。
聽着他貌似疑問實則肯定的問句,不二點了點頭。“下旋可以再拉低一點兒……”他把這種如何提高技巧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不對。他太習慣太順口了,現在可不是在跡部體育館!“你說是不是,景子?”他眨了眨眼睛,臉上全是笑意。
不二語調本來就柔和,這時帶上了一點上揚的語氣,加上揶揄的態度,聽起來就更……跡部覺得聽到這種稱呼的他應該惱羞成怒,但是沒成功,卻冒出來了別的、始料未及的情緒——嗯,比如說捏一下那張得意的笑臉什麼的。他的手伸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好像有哪裡不對),於是半路換了個方向,直接挽住了不二的肩膀。“嗯,本大爺現在答應你,不、二、子!”
兩人剛打完球,手臂貼在一起,立時就感覺到了那種劇烈運動後皮膚特有的熱度。有很薄的熱汗,還有一種蓬勃的熱氣。不過這些不二都很熟悉了,因爲菊丸也習慣這麼往他身上掛。現在換了一個人,感覺自然也有哪裡不同的:比如說更緊的手臂,昭示着身份的玫瑰香氣——沒錯,不二現在極其熟悉跡部身上的香味,運動過後那種香味就變得更明顯。“快夠了,你身上有味道!”他故意裝出來一副十分嫌棄的語氣道。
“……什麼味道?”跡部本以爲他這招回擊一定很漂亮,不二就算能接受這種稱呼,也能意識到他的言外之意,結果現在居然聽到這麼一句。他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怎麼可能?他一向最注意的形象裡就包括身上的香水,包裡都有帶的……他狐疑地擡起手臂聞了一下,“……好像什麼也沒有啊?”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有個什麼東西要落到頭上,條件反射地一抓。入手是柔軟的觸感,是一條幹毛巾。原來就在他前面聞自己身上的功夫裡,不二已經趁機溜了出去,自己拿起毛巾擦了兩把,又順手給他扔了條。
這是什麼速度?好吧,這也是其次的。跡部抓着手裡的毛巾,開始考慮不二是不是真的在逗他玩。這傢伙明顯是故意的吧?結果他自己剛纔居然還真的信了!“不二!”他回過神來,又看見不二更加愉快的表情,深深覺得自己剛纔那一城就沒掰回來。“你……”
這後面半句話也沒說出來。因爲不二三下五除二抹了把臉,順手拿起來一瓶子水,又扔給了跡部一瓶。見他喝水,跡部也覺得喉嚨幹了,也沒顧得上說他就直接擰開了瓶蓋。
這種發展把青學和冰帝兩邊的人都驚得眼珠落地。不二的技術暫且不論,跡部落敗的正常反應該是什麼也暫且不論,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跡部什麼時候也有了勾不二肩膀的習慣?不知爲什麼,菊丸立刻想到了他在這個學期初的時候被不二拍掉手的遭遇,莫名地覺得不二用最快的速度溜到了場邊上真是……大快人心!
而且跡部身上能有什麼味道啊,不就是玫瑰味道嗎?這種反應是忍足,他甚至還能說出來跡部常用的幾款香水的名字,反正他是絕對不相信跡部身上會出現讓人適應不良的糟糕氣味的,因爲跡部自己就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至於乾,他覺得他一定抓住了這件事情裡最關鍵的幾點。
第一,不二贏了以後幾乎就沒有什麼特殊反應,甚至一張口就開始分析比賽;而跡部呢,也沒關係比分,還反過來問不二在比賽裡的感覺怎麼樣。
第二,不二真的管跡部叫了景子,但跡部幾乎沒有太大反應,也真的應了,只是回敬了一句不二子,而這話正好是菊丸喜歡叫不二的稱呼。
第三,不二給跡部扔東西的時候真是相當順手。他現在才注意到,好像之前一開始的時候,不二和跡部的東西就是放在很近的地方。兩人經常在喝水的時候順便討論一下戰術,毛巾偶爾混起來也沒見有什麼大反應。當然,不二沒反應不奇怪,但是跡部那種大爺般的性格,竟然也能忍受?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三次呢?這真的只是好友而已的關係嗎?所以說,肯定是還有什麼事情他們不知道吧?不知道如果跟蹤不二或者跡部的話,能不能發現是什麼原因呢?還有不二的那些招數,他之前竟然一點也沒預測出來,簡直是不可原諒……決定了,還是跟蹤不二吧!
這邊乾在暗中下定了決心,那邊不二和跡部都沒注意。因爲這在他們看來,實在就是再正常也不過了——如果你成爲了對方一段時間,就連對方照幾分鐘鏡子、睡覺姿勢習慣側還是習慣躺、身上哪個地方有小斑點都知道,換着毛巾用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啊?至於那雙份的東西,跡部表示,他們家僕人已經習慣這麼準備了,現在當然也一樣。還有稱呼什麼的……跡部真不想承認,他都已、經、習、慣、了!哪天不二不開玩笑纔是不對勁吧?
總結以上,跡部覺得他用親身驗證了“不二的人際關係是怎麼建立的”這個問題的答案。每次他到爆發的臨界點之前,不二就一定能把他的怒氣消除,持續到現在,他就只能無奈了。一開始還會說“真是不華麗”,到後面直接不說話、拖着不二再去打球,到現在都能毫無反應地欣賞其他人的驚詫表情,心裡還在想,哼,就這些都驚訝了嗎?還有不知道多少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呢!
這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跡部沒想出來,不過這反正也不重要。因爲他堅信,只要是他做的事情,都是華麗的。至於不二嘛……算了,他就勉爲其難地承認不二夠得上華麗的邊吧。
這其中的內情太多,暫時還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在這之前,不二就先被青學衆人一陣盤問,而跡部則痛定思痛地再帶着冰帝其他人加強訓練。
而很快地,在倒計時的聲音中,關東大會正式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不過估計會很晚,大家早點睡覺吧,明天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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