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19章

第19章意外之初

Every clouds has a silver lining.

*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只有不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推掉了龍崎教練提議的保齡球活動,一聲“對不起”後急忙就走了。

手冢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不二是要去找跡部吧?差點忘記這兩個人熟得很……

坐上早就等在外面的豪華房車,不二心裡真不是滋味:小景……青學衆人不高興的表情浮現在腦海裡,這次對不起了,大家。到了跡部家,他直衝小客廳,可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人在。果然受到打擊了,平常小景可是一定坐在他的金邊雕花扶手椅上一邊品藍山一邊等他的啊!

旁邊的管家爺爺現在來得及告訴急匆匆的不二:“不二少爺,少爺在圖書館。”不二挑眉,小景現在看得下去?

衝過平時讓自己欣賞不已的雙立壁柱和弧形山花,站在向前推進的波浪式階梯上,不二悄悄停下腳步。輕輕把門打開,裡面的情況讓不二不由得皺眉。跡部背對着他坐在他的老位子上,一手支着頭,小圓桌子上攤開放着歌德詩集,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但是窗簾是緊緊拉着的,小景不是最愛落地窗外灑進的金色陽光嗎?而且,詩集半天也不見翻動一頁。不二莫名地有些心痛,小景……

匆匆跟過來的管家爺爺心忖:平常少爺最關心不二少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戚關係,如果是不二少爺勸的話,少爺心情應該會好起來的吧?剛剛回來的時候少爺臉色好陰沉啊!“不二少爺,少爺從一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老爺夫人都不在,只好麻煩您了。”

不二緊抿着脣,沒有回答,一改以往的溫和作風,大步走過去拉開窗簾,夏天燦爛的陽光立刻傾瀉在微低着頭的跡部身上。從沉思中驚醒的跡部驚訝地擡頭,看見是不二,眼裡驚喜一閃而過,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想到自己的失敗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不二看着跡部的神色變幻,最後定格在失落上,不由得有點生氣:“小景,這是我認識的你嗎?”一次失敗就灰心喪氣?

跡部把頭扭到一邊,悶悶地說:“可是……我們喪失了進入全國大賽的資格。大家都很刻苦,爲了進入全國……現在……”落在意大利手工繡制的金色花紋椅墊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不二俯下身,輕輕握住跡部的手,放柔了語調(哎,部長的擔子沉重啊!):“大家都盡力了,沒什麼可後悔的。”看跡部仍然低着個頭,不二隻好提醒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啊,今年全國大賽不是在東京舉辦嗎?冰帝可是種子隊,肯定會推薦你們的。”跡部財閥還是全國大賽的最大讚助商呢!

說的倒是,地主是有推薦一支隊伍的資格。可是這感覺比通過比賽參加全國大賽差多了,好像暗箱操作……跡部心想。

“重要的是大家能夠繼續爲自己的夢想奮鬥,在離開之前。而且你們確實有全國的實力。”不二柔和的嗓音適時響起。

是啊,過了這次全國大賽,三年級的都要畢業了。想想貌似漫不經心的忍足,活潑的向日,憨厚的樺地,倔強的宍戶,貪睡的慈郎,大家都在爲全國大賽而努力啊!爲了面子問題而放棄這次機會……

跡部微微揚起頭,在他面前的不二身上沐浴着金光,栗色頭髮整齊地泛着柔和的色澤,海天一色的碧眸裡微風嫋嫋,滿滿全是相信和支持。這樣的情景讓跡部覺得流失的力氣漸漸回到了身上。真想把不二留在身邊,好像這樣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力量——事實上跡部也這麼做了:“周助,晚上留下來陪我。”

哎,恢復了啊,這種命令的口氣。不二重新把眼睛笑成了月牙狀:“好啊!”反正不是沒一起睡過,啥事都沒。

“我是說整個晚上都要在我身邊!”跡部強調似的說,生怕不二反悔的樣子。

真可愛,好像要媽媽陪的小孩,不二佯裝生氣:“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

哎,也很久沒和周助單獨待一塊兒了,周助假裝生氣的樣子也很讓人着迷呢!不過談到言而無信,跡部有點咬牙切齒:天知道這是第幾次爲自己的言而有信而後悔了?早知道用什麼強硬手段也要把不二留在冰帝好好看着。現在倒好,情敵一堆!

晚上,一個華麗無比的房間。依舊頭髮滴着水就從浴室出來的不二被跡部逮個正着,結果就是不二一邊挨着跡部的訓斥一邊享受女王級別的服務。

待到頭髮半乾,再也忍不住的不二一把撲上了一看就知道很高級、很舒服的大牀。無視手拿毛巾的跡部的怔愣,不二抱着跡部的大枕頭,自顧自地在牀上打了好幾個滾,最後仰面躺在牀上,滿意地發出了一聲嘆息:“真是好-好-的一張牀啊!”

跡部想起剛進房間時不二就不住地往朝那個方向瞄,原來——他堂堂跡部大少爺還比不上一張牀?他不由得直冒青筋:“不二週助,快點起來!頭髮沒幹就睡覺會感冒的!”

呀咧呀咧,連名帶姓地叫,小景生氣了。不二不甘不願地抱着散發着玫瑰香味的枕頭爬起來,嘴裡大聲應道:“是!小景保姆!”

這種不華麗的稱呼……跡部沉默了兩秒鐘,爆發了:“不二週助,你也給本大爺差不多一點!”

這怒吼聲讓樓下的管家先是嚇了一跳,而後欣慰地笑了:還是不二少爺有辦法,少爺現在活力十足啊!

這樣喊過以後,跡部突然覺察到自己胸中的鬱氣似乎排解不少。他疑惑地看着不二:“周助你……”

被人瞧破心事的不二急忙打斷他的話:“我纔沒那麼高尚。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呢,睡吧。”

明天不是禮拜日嗎?跡部好笑地看着假裝打哈欠的某人,關心人有什麼好掩飾的,你就這麼想當惡人嗎?算了,只要你覺得好就行。

在跡部終於對不二的頭髮乾的程度表示滿意之後,兩個人休息了。拜南次郎的訓練所賜,不二的睡功幾乎無人可敵,尤其他現在還躺在一張很舒服的牀上,而不是某個深山老林裡的旮旯兒——跡部眼看着兩分鐘之前還言笑晏晏的人已經是一副沉靜的睡顏,再看看身上不屬於自己的一隻手,真有點對天長嘆的衝動。他怎麼就忘了不二睡覺時喜歡抱東西的習慣啊?真是極度挑戰他的神經。跡部自認不是柳下惠,完全沒辦法做到喜歡的人近在咫尺還能坐懷不亂。吃幹抹淨是不太可能,但是總允許他收點利息吧……

跡部輕輕伸出手環住不二的腰,一邊感嘆真是纖細一邊將不二拉向自己。雖然不二不說,但是看見那樣沮喪的自己一定是很擔心的吧?還故意惹自己生氣好發泄出來,跡部覺得心裡某個角落軟掉了一塊。不二身上淡淡的清香溢滿了鼻間,他不由低頭吻上了在濛濛月光下有點透明的眼瞼。想到眼瞼之下隱藏着那樣支持和相信自己的蔚藍色,跡部的動作更加輕柔。他的嘴脣停留在蝶翼般的羽睫上,感覺到隨着不二的呼吸而掃動的落羽一樣的觸感。他忍不住接着往下,細碎的親吻從鼻樑、臉頰紛紛灑落。

直到最後,看着不二泛着微光的、水紅色的脣,跡部堅定不移地把自己的脣印上去。從國小時那個在塔希提附近小島上的聖誕月夜開始,他想做這件事已經很久了。伸出舌頭輕舔不二宛轉的脣線,微風一樣的清甜,跡部相信這樣美好的味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二第二天早上醒來,赫然發現面前一張放大的俊臉。虧得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不二這纔沒有立刻跳起來。真的好近啊,鼻子都要貼一塊了。不二饒有興致地近距離研究跡部的睡臉,這種好事可遇不可求啊!

嗯,眉型很完美,斜飛入鬢;睫毛長而微卷;淚痔華麗;鼻子挺秀;嘴脣薄薄,聽說這樣比較性感;下巴頦,曲線優美,也許和他接吻時會看到世界上最華麗的下巴曲線?真想知道是不是啊……

沒醒透的不二一邊沉迷在胡思亂想中一邊準備起身,沒有注意到自己昨晚上一直被人抱着。造成的後果就是:他起到一半就倒了下去,急忙用手撐住下落的身子但還是晚了一步;他的臉正倒在了跡部的側臉上,方向還是朝下的!

這麼大的動作,跡部當然被驚醒了。他睜開眼,驚訝地發現不二正在——吻他?是意外吧,他可不指望不二過了一晚上就大徹大悟了,這種遲鈍的傢伙。

果然,不二立刻坐起身,鎮定自若地說:“我只是想試試王子是不是真的能吻醒公主。原來這不是童話啊!”

如果只聽聲音、而且超強眼力沒有捕捉到不二臉上那一抹飛霞的話,跡部估計會相信這個吻不是一個計劃外的產物。他懶洋洋地爬起來,盯着不二側面的紅臉,開口說:“王子吻醒公主可不是這個方法。”

“啊?”不二轉頭,碧藍的眼裡盛着疑惑:稀奇啊,小景居然沒有對把他說成公主表示反對?

跡部直盯着他,不二臉上是少見的茫然神色,而且兩頰還有一層水色薄紅,嘴脣微張……啊,好有殺傷力的表情!實在忍不住了,跡部的身體先於意志,一把攬過反應不及的不二,對着嘴脣就吻下去。

眼看跡部閉着的眼瞼急速放大,脣上傳來一片溫暖……這是個什麼狀況?不二完全呆住了。

很快跡部放開不二,對着臉色嫣紅的不二笑道:“知道了吧,位置不對哦!”然後起身去浴室。

不二呆呆地看着跡部的背影,無意識地摸了摸嘴脣,上面還有熟悉的玫瑰香氣。小景剛剛……吻我了?他突然懊惱起來,啊啊,忘記看下巴曲線了!(啊喂!)

而浴室裡的跡部迅速擰開冷水龍頭,任憑水流把自己的睡袍打溼:果然一大早玩火是不對的,影響身體健康啊……天知道他剛剛多想把不二壓倒……

早餐時刻,跡部一邊切着自己的最愛的烤小牛肉,一邊看向坐在長長大理石桌另一端的不二,不時出聲提醒他喝點什麼。因爲如果不這樣的話,那個人很可能會一邊吃樹莓華夫餅一邊盯着漸變的天頂畫出神研究,結果就忘記了桌上的空運過來的新鮮英國牛奶和加州橙汁的存在。他是真的鬱卒,誰能告訴他怎樣把周助的注意力從他家後巴洛克時期風格的建築上轉移走啊?周助對建築、音樂、文學、語言和其他許多方面都頗有興趣,有一次他還發現周助在看什麼《過程控制》……天啊,周助怎麼能夠把這種專業書籍看得津津有味的?他怎麼不知道國中有學高數這玩意兒?

跡部從自己的怨念裡回過神來,發現不二已經吃完了早餐(雖然飲料還都是滿滿的),正擡着手指在空中描繪天頂畫上天使的輪廓。跡部正要讓不二把牛奶喝了,突然注意到不二下意識擡起的那隻手是左手?上面還有明顯是打球留下的繭子?早就懷疑一個事實,跡部試探地問:“周助,你打球用左手嗎?”

不二隻顧着看他家的壁畫,不自覺地把他自己賣了:“啊,兩隻手都用的。”

“從來沒見你用過左手啊?”

“哦,那個啊,用不着啊!”

跡部驚得站起,而不二仍舊在研究他的畫:“我還以爲你早知道了呢……”

你從來不用誰會知道?而且你不是號稱有着“黃金右腕”嗎?誰會想到左腕更厲害啊?雖然你總是給我驚喜,但是這次是不是太大了啊?跡部在倒回雕花的高靠背椅前無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