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羅恩格林的秘密
兩情相悅以後應該做點什麼？答曰：約會。跡部覺得應該如此, 而且最近不二滿腦子想着怎樣告知手冢幸村的委婉說法，都快忘記他這個正牌男友的存在了。兩個人太熟了也不好，基本上能去的都去了, 雖然是以朋友而不是情人的名義。
遊樂園？不行, 雖然自家有超大遊樂場, 但是兩個身高都超過175的大男生一起玩旋轉木馬, 想想都冷汗；電影院？跡部拍拍頭, 怎麼跟忍足那頭狼思想接近了；他每次都會帶女友去看浪漫愛情電影，據說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實在很難想象不二會是和那些動不動就流眼淚的女孩子一個性格……上帝, 他做好了對父母和公衆坦白的準備，但是怎麼看起來這個問題更難解決？
最後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跡部只能約了不二出去看歌劇。跡部是在人來人往的教室門口提出邀請的, 不二欣然答應, 周圍的人一片側目。
“話說你們天天在一起，總會惹人聯想的吧？”這話忍足私下裡和兩人提過, 跡部的反應意料之中：“本大爺做什麼要別人管？”
不二隻是微笑再微笑，但是忍足看了只有想冒汗的感覺：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當不二知道跡部曾爲約會地煩惱之後，輕輕一笑：“沒關係，南太平洋島嶼我們不是都去兩回了嗎？”
結果跡部難得尷尬，之前瞞着周助把他叫去自己的理想約會地, 被發現了啊……回過神來更加鬱悶, “周助你到底哪次睡着哪次沒睡着啊？”
月曜日, 網球部例行練習。新進社員水平遠超原正選, 這個事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加上十八九歲的大學生比意氣的初中生成熟得多, 沒有發生類似之前的悲劇事件。相反地，包括社長宮澤在內的一干高年級正選乾脆利落地退居二線 , 美其名曰“讓師弟們將網球社的光輝傳統發揚光大”。(宮澤：留下來幹什麼？做陪襯的綠葉麼？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所以網球社現在是教養學部生一統天下，部長真田，副部長白石。人多得快夠開兩個隊伍，平時練習賽的激烈程度與之前青學的校內選拔賽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是雙打練習賽，不二看着手裡的藍色字條，上面大大的“1”和跡部高高興興在他面前晃的數字一模一樣。這個，是很巧，但是兩個從來單打的人能打雙打嗎？對手可是大石菊丸啊……
果不其然，雖然兩個人都是單打好手，但是顯然技術不能決定一切，配合是否默契也是很重要的。基本上不二守後場，跡部進攻，但是這樣攔不住已經打了N年、全日本有名的黃金雙打。
眼看二人處於被壓制的境地，旁邊觀戰的真田幸村乾柳都替他們捏一把冷汗(這四個是第一組，已經比完了)。跡部咬着牙，眼睛盯着高高飛躍的網球，大石的攀月截擊，壓底線，這個應該讓周助接——但是有很多球不能這麼判斷，還有戰術，重要的就是時機——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大喊：“Lohengrin！”
場上場下一片茫然，跡部這是被逼急了嗎？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是錯誤的判斷，因爲場上跡部和不二的節奏突然奇蹟般的協調了，在不二應了他一句“小提琴”之後。攻守兼備，進退得宜，動作行雲流水。
這兩個人進步的也太快了……打什麼啞謎呢？乾用筆支着下巴，“Lohengrin……唔，大概是瓦格納的羅恩格林吧……”
“那麼，小提琴就很可能代指裡面的某個章節……”柳接話。
幸村沉默不語，是《Orchestervorspiel》吧，騎士守護聖盃，愛爾莎永遠不會懷疑羅恩格林的話嗎？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亨利希指防守，奧特路德是進攻，泰拉蒙德則是注意中線——巧妙地用音域來指代了這些名詞，再壓着節拍打球……
“果然是很華麗的打法！”看出來的不止幸村，還有剛剛結束與白石橘比賽的忍足，他和手冢可沒這麼好的默契：“怪不得……原來如此！”忍足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不二的CD架子上多出的幾張歌劇，最近還他們還一起去聽過柏林愛樂樂團的現場演奏。
不過顯然也是要有對另一方的充分信任和了解作基礎的吧，這兩個人都對他們各自掌握的東西瞭如指掌，他們都在一起多久了……忍足嘆氣，這樣看來青梅竹馬受到民衆的青睞果然是有道理的，也無怪乎女孩子們總喜歡這樣的浪漫愛情電影了。
結局7-5，典型的後來居上。不二走向場邊，拿起兩瓶水，遞給跡部的同時跡部也正好伸過來一條毛巾。就像在跡部家室內網球場時一樣，這個動作他們做過無數次，自然得沒有任何縫隙。曖昧之處當事人自己不覺得，可看在旁人眼裡就不是那回事了。
“這兩個人……怎麼看起來那麼配？”好像老夫老妻，這個念頭冒出來橘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晃晃腦袋。
一邊的千歲神秘一笑：“我說桔平，有時候要相信自己。”
幸村看看面無表情的手冢，嘖，周助還要拖多久才說？真是，他擡腳走過去，朝着不二微微一笑：“周助，晚上有空嗎？”
雖然幸村看起來已經知道了，但是跡部發現他對美人的笑容實在放不下心來，他怎麼就覺得幸村和不二離開的時候，臉上那個表情絕對是在說我一定要給你添點麻煩的樣子。無可奈何的是，即使這樣他也不能阻止不二和他表哥去喝杯茶聯絡下感情，跡部只能寄希望於那個嘴角挑起的笑容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真田的一句話打破了這樣的幻想：“跡部，你和精市有什麼過節嗎？”他都多久沒見幸村笑得那麼燦爛了，要是赤也在肯定會一蹦三尺遠。
銀座的某個咖啡館，來來往往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在玻璃窗外停留，原因就是裡面坐着的兩個丰神如玉的少年。幸村抿一口杯裡的溫潤紅茶——他原來想要的摩卡被不二溫柔堅定地拒絕了，只好聽他的話喝紅茶——開口直接道：“周助，你到底想要什麼時候告訴我你和跡部在一起了？考慮得也太慢了，我的心理素質沒你想的那麼差。”
不二一驚，隨後又想到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樣遲鈍的，“可是……”
幸村擺擺手，“沒有可是，不管過程如何，重要的是結果。”
精市到現在還是王者立海大的作風，勝利就是勝利，失敗就是失敗，不二心想。
“其實跡部也還不錯，至少是我承認的對手，大概我沒有他照顧你吧……”幸村繼續說，不二剛想開口說精市對我也很好，幸村示意他耐心：“不過我當然不甘心，”不二心想這肯定不是你的作風啦所以我才糾結……幸村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說：“周助，你們還沒……”
不二看着幸村一臉促狹的笑容，突然回過神來他說的是什麼，臉上一片紅：“……沒有！”
幸村大大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跡部還沒有佔到很大便宜。不過周助到現在還害羞，要這樣下去肯定吃虧。好歹也是自家人，他不給周助謀取點福利實在說不過去嘛。再說跡部也太春風得意了，那麼明目張膽地在我面前你儂我儂，一點小事沒有關係吧……
所以跡部看到回去的不二盯着自己一臉沉思，問他又什麼話都不說。怎麼搞的，幸村幹了什麼？正當跡部被不二盯了足足十分鐘時，他正忍無可忍地想問到底怎麼了，不二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小景，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承諾？”
“啊？”跡部遲鈍半秒，“好像是有這回事。”很久之前在阿爾卑斯山腳下滑冰的時候……不過看着不二堪比藍寶石的亮晶晶的瞳孔，跡部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沒有想起來比較好。應該……是這樣的吧？
由於不二和跡部之前的要好關係，不二家的人對這個少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所謂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下定決心的兩人決定向自家攤牌了。促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是跡部煞費苦心的約會，瓦格納作品那麼多，爲什麼他偏偏挑《羅恩格林》不可？不二原來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第三幕開場時跡部握着他的手突然緊了緊。那是一首著名的混聲合唱，常用於某種儀式的開場……不二微微笑了起來，手心的溫度很溫暖。
跡部父母最近不在日本，所以先去了不二家。不二害怕自家弟弟一時接受不了出現什麼問題，一早就把他支出去打球了。
不過過程是不二意料之外的順利，裕太沒有突然提前回來，母親也沒有對這件事表示太大的驚奇。淑子媽媽看着面前的兒子和跡部，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原來真是這樣……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孩子他爸也會理解的。”
啊，這麼容易？不二驚訝，不過在看見姐姐在樓梯上對跡部打手勢時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自己被跡部拖走之後由美姐詭異的笑容，那時他們就談好了吧？小景……不二想着，輕輕彎脣。
淑子媽媽看見這副情景，哎，由美子說得是，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啊，應該會幸福的吧？
不二家這邊的反應還在跡部預料之中，不過自家父母的反應就完全讓他措手不及了。他早就暗自開了自己的公司，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家中反對他和不二的感情時，也不至於有斷絕經濟來源這種糗事的發生。(他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大少爺！)
但是沒料到本應該激烈反對的母親這次卻是沒有什麼大反應，話筒那邊沉默了半天，最後只是說：“只要你覺得幸福。(If you are happy.)”
跡部怔怔地垂下手，怎麼母親語氣聽起來這麼沉重……他都忘了，母親忙於各種王室事物，而有一家龐大企業要打理的父親也是常年奔波在外，這對夫妻在媒體上看到彼此的概率比親自見面大得多吧……雖然母親總是有點過於擔心自己，但是總是爲了她的孩子能夠平安快樂。從這點上來說，大概天下的母親都是這樣的吧，即使她是公主，爲此要面對更大的壓力……
跡部走神間，不知何時不二接過了話筒。在一堆的“嗯”“知道了”“一定沒有問題”之後，不二未來的母親大人這才放心。
放下話筒的不二揉着額頭，“我怎麼覺得自己上了賊船，要當一個吃力的媳婦吶？”
跡部回過神，語氣堅定：“貨已出門概不退換，周助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做本大爺的媳婦有什麼不好？”
不二撇撇嘴，我也沒想退貨；不過，雖然小景你比我高力氣比我大，但是媳婦嘛，“這個可不好說。”
跡部很是鬱悶地發現不二和幸村果然是一家的，因爲他發現此時不二的笑容就和幸村之前的笑一模一樣。
相對於妻子的爽利，跡部景彥相當不愉快。跡部沒費多少力氣就知道很想當甩手掌櫃的父親不開心的原因——跡部家業後繼無人了。本以爲是什麼不得了的原因，跡部無言，他上哪兒找一個有跡部家血統的繼承人來？不二在旁邊聽見了，彎脣一笑：總算有自己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