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因爲訓練賽的緣故,與隊友一起來到美國紐約,訓練賽結束之後,尚有兩天的空閒時間,可以讓他們自由活動,恰好不二也要來看身在紐約的越前,他便也不二和越前相約見面。
自從去了德國之後,以往青學男子網球部的衆人,基本都只與手冢以電子郵件聯繫過,電話聯繫得極少。
大家都瞭解手冢心裡的痛苦,誰都不曾提及國雨的事情,只是……就算如此,也無法減少手冢心裡對國雨的思念一星半點。
“部長,好久不見!”越前看着自己尊敬的部長,仍舊是那樣清冷沉穩,只是,眸中的光華卻是滄桑了許多,他知道其中的緣由,卻是連勸慰的話語都找不出來。
除非國雨能夠回到部長身邊,否則,這種情況只怕是要持續一輩子了。
在此之前,除了手冢一家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國雨平安的消息,手冢也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身邊的朋友,這也是伊藤晉吾的要求,他不希望在國雨恢復失憶期間,他的清靜被任何人打擾。
失憶……那個惹人憐愛的小傢伙,竟是忘了一切,也忘了他,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越前,不二,好久不見。”面對許久不見的好友,手冢露出淺淡的微笑,也只有不二和越前看得分明。
手冢看着不二和越前牽在一起的手,不由得心頭黯然,那微笑中也透出幾分苦澀來。
不二的目光仍是那般銳利,一眼便瞧出了手冢的情緒轉變,可是,他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開與越前交握的手,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與越前能夠摒去所有別扭的性情迅速與對方相知相惜,是因爲國雨的失蹤。
面對失去的時候,他們才懂得要如何珍惜身邊的人,他們不想像手冢那麼痛苦。
“我們進去坐坐吧!”三人一陣無言之後,走進了身後的一家咖啡館,那是一家十年老店,店裡提供的咖啡和三明治在附近十分有名,經常有人繞道到這邊來買早餐。
三人點了店裡的招牌套餐,便相對而坐,閒聊之際,越前卻是忍不住提及了國雨。
“部長,國雨已經失蹤這麼久了,你……別再傷心了……”可是越前也心知肚明,失去國雨,部長又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也許國雨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也許是在某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繼續活着,可是……眼前的現實,卻是手冢的身邊不再有國雨的陪伴,心痛之餘,卻也不得不認清事實。
“……”手冢沒有迴應,只是安靜地看着窗外,店裡的電視正放着手冢前兩天經歷過的練習賽,他的網球技術在不斷磨礪中迅速提高,漸漸嶄露頭角,也贏得了美國一些頂尖俱樂部的注意。
如果他成爲世界冠軍,國雨……是不是也能看見他呢?
“手冢,我們都知道你對國雨的感情,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你的人生還要繼續,我想……國雨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在旁人看來,手冢或許沒什麼改變,可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手冢已經把自己的封閉了起來,那裡面住着國雨,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可是,關心手冢的人,卻無法接受,手冢可能會孤獨一世的結局,這太可怕了!
“不!我的小雨……他怎麼可能不在?他正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關注着我呢!等我變得足夠強大,我就可以把他找回來,也有資格陪伴在他身邊……”手冢如同夢囈般輕喃着,再平靜不過的神情,看在不二眼裡,卻是有些瘋狂的。
國雨於不二而言,說是親弟弟一般的存在也不爲過,那樣乖巧可愛的男孩,沒有誰會不喜歡,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國雨已經不在了,手冢的人生卻還要繼續下去。
“手冢,你清醒一下!國雨不在了,你必須認清這個現實!”不二忍不住想要一拳揍醒好友,可是又於心不忍,相戀卻不能相守的痛苦,他可以想象,可是,卻無法容忍好友這般執迷不悟下去。
他相信,國雨也必定不願意看到手冢如此痛苦。
他到現在也無法釋懷,爲什麼國雨那麼善良的孩子,卻有人捨得傷害他,甚至對他下毒手?國雨的離開,是他們心頭永遠的痛。
可生活還要繼續,地球並不會因爲國雨的離開而停止轉動。
“他在!他一直都在!我知道的……”手冢的情緒稍稍激動了起來,清冷的臉上現出幾分怒意,不二的話正中他的心頭之痛,讓他幾乎無法保持冷靜。
他的小雨當然還在,只是……伊藤晉吾把他藏起來了,不讓他們相見,更不會讓現在的他和國雨在一起。
“手冢……”
“天哪!周助,部長,你們看外面,那個人……”兩人差點爭吵了起來,越前卻突然驚叫了起來,還惶恐地緊盯着窗外,手冢和不二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瞬間就僵在了原處。
“小雨……”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那早已刻入骨血中的人兒,手冢又怎會認不出來?
那是他最愛的小雨呀!
“小雨……小雨……”手冢不斷輕喚着‘小雨’,可是,卻沒有半點起身的行動,甚至還攔住想要出去找人的不二和越前。
“手冢!你怎麼回事?那是國雨呀,你快點放手,我們去找他回來!”相較於不二和越前的激動,手冢卻顯得過於平靜,雖然,他的眼裡已經盈滿了淚光,卻仍是讓不二和越前萬分不解。
他們不斷擡頭看向窗外,生怕好不容易見着的人又突然不見了,所幸那人好像也有心靈感應一般,居然過了馬路朝他們所在的咖啡店走來。
“手冢,你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想找到國雨嗎?”不二覺得這種情況十分詭異,以手冢對國雨的深情,又怎麼可能不想找回國雨!難道……
“手冢,你早就知道國雨還活着,只是……你答應了別人什麼,對嗎?”看着手冢的神情,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那個‘別人’是誰不二心裡也已經有了定論,那一刻,他別提多憤怒了。
“伊藤晉吾,他太過分了!”活生生地拆散兩個相愛的人,他怎麼下得了手?
“不!他做得沒錯,若非我沒有能力保護小雨,小雨又怎麼會遭受這些災難?我答應過伊藤晉吾,會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然後……回到小雨身邊!”在此之前,他必須忍耐!
“手冢……”不二有些語塞,從手冢的語氣中,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固執,態度十分強硬,他根本不可能三言兩語就將他勸說過來。
可此時國雨就在眼前,他沒有任何行動是不可能的,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越前已經忍不住衝向了門口,而國雨,也和一個嬌小的亞洲女孩並肩走進了咖啡店。
“老闆,兩份套餐!”女孩高聲喚着吧檯後的老闆,已屆中年的老闆則是笑呵呵地招呼着他們自己找座位,自己則繼續忙碌着準備餐點。
“國雨!”越前欣喜地衝到國雨身前,猛地抱住他,激動得眼角都溼潤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抱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國雨嘴裡呢喃着這樣一句話,可是,眼前這個人給他帶來的熟悉感卻瞬間涌上心頭,讓他神情都有些呆滯了。
這個人……是誰?是他失去的記憶中的一部分嗎?
“國雨?”越前十分驚訝,他預想過無數種與國雨重逢的場景,可就是沒有現在他正親身體驗的一種。
國雨……把他給忘了?
“國雨,你不認識我們嗎?”不二也走了過來,他的驚訝不亞於越前,甚至悄悄握緊了雙拳。
“不如我們坐下聊吧?去你們的位置?”凱琳見情形有些詭異,便出聲打了圓場,然後,跟着不二和越前走到他們的位置,打算坐下聊,可是,當國雨看到仍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手冢時,心頭卻是猛地一震,尖銳的疼痛緊隨而至。
“我們……認識嗎?”他認識這張臉,正是自己最近在關注着的那個網球選手,可是,這個人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所帶來的那種從未有過的熟悉感,卻讓他的心疼痛難忍,看着他眸中隱忍的痛苦,他卻是不自覺地想要將他緊緊擁住。
“小雨……”一聲輕喚,卻是道不盡他心頭的酸楚,他捧在心窩裡疼愛的小雨,此時此刻,卻記不起來他是誰。
“我是手冢國光,很高興……認識你。”既然已經不記得了,那就摒棄一切,讓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吧!
手冢不知道,自己眼含淚光的神情有多莊重,彷彿是在向人求婚,又像是在對國雨許下一世的承諾,嚴肅得讓國雨震驚不已,心裡……卻突然詭異地安定了下來。
從未有過的安定。
“你好,我是……伊藤國雨,很高興認識你!”國雨主動伸出右手,在和手冢右手相握的那一刻,他記住了那讓人安心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