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渢現在有點鬱悶。
她能理解美菜阿姨對她的關懷和愛護，但怎麼說這也看得太緊了吧？
她根本什麼都做不成了嘛。
前世的九月在十二月中不算是最強的，因爲和那些主暗殺主戰鬥的暴力分子不同，九月主情報。她擅長的不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出殺招取人性命，而是各種各樣的角色扮演，方便她在各種場合遊刃有餘地扮演各種角色，從上流社會交際名媛到街頭站街女，這樣能輕易打進目標內部圈子的她可以取得各種各樣的情報，絕對是十二月中的臥底間諜第一人。
不過九月主情報，卻並不是除了這個什麼都不會了。只不過她的情報能力太耀眼，其他能力也就相對變得暗淡無光了。
她這一世沒有組織和十二月的束縛，註定是要享受人生的。適者生存天經地義，要想絕對自由就必須要讓自己足夠強大，弱小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拜前世的經歷所賜，九月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而現在的她，還不夠強大。
五歲，她還有很多時間。她可以慢慢讓自己強大起來。
但前提是，美菜阿姨能讓她有這個機會……
六歲的柳生比呂士過些日子就要上國小了。百步渢當然不能放任自己一年之後也去學那些小學生的東西，那麼，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說服柳生夫婦給她自己安排自己事物的權利。
必須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與衆不同。
那麼，跳過美菜阿姨，直接和柳生叔叔攤牌如何？
“柳生叔叔，”百步渢斟酌着詞句，以從未在柳生夫婦面前顯露過的犀利眉眼面對柳生正彥疑惑的眼神，“請您給我絕對的自由，我想要去美國讀書。”
不大的書房裡，百步渢坐在正一臉探究地望着她的柳生正彥的對面，任由他目光犀利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她很清楚，這種時候她能做的也只是直視他正視他，不退縮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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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終於收回了目光，聲音嘆息般的響起，“不愧是他們的女兒。”
“可是你才五歲，小渢又憑什麼認爲我會答應你呢？”柳生正彥饒有興致地發問。
果然，年齡纔是最大的問題。但，對於怎麼說服他，百步渢已然有了自己的一番考慮。
“對於柳生家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特別是在爸爸媽媽去世我茫然無措的時候，柳生家對我伸出的援手，我絕對不會忘記。雖然法律程序上我已經被柳生家收養，成爲了柳生家的養女，但是柳生叔叔您卻並沒有讓我拋棄百步這一姓氏而轉姓柳生，從這一點上，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那就是柳生家雖然已經把我納入柳生的羽翼之下，但卻不會抑制我作爲百步渢的自由發展。”百步渢頓了頓，觀察着柳生正彥的臉色，滿意地看到他一臉震驚與不敢置信的神色，這才繼續說，“我對百步家的產業略有了解，知道現在是多虧柳生家的扶持我們百步家的生意才得以維持下去，也知道不管是從我父母親的角度出發還是從柳生叔叔您的打算來看，將來我會接管百步家，這是不容置疑的。小渢也不想讓大家失望，百步家的一切註定要由我來揹負，而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小渢不是天才，五歲開始起步，其實已經算不得早了。希望柳生叔叔能體諒我作爲百步渢的責任和驕傲，支持我的決定。”
一口氣說完這些，百步渢端起茶几上的上好紅茶呷了幾口，靜靜等待着迴音。
柳生正彥的目光從未從她身上撤走過，而且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轉爲了探究和驚喜。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任誰看到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說出這種深明大義的話都會被嚇到吧。
良久，柳生正彥才緩緩開口，“我相信小渢有這個能力照顧好自己，美國……也算是個好地方。只是，你美菜阿姨怕是會爲你擔心啊。”
“小渢絕對會照顧好自己的。至於住處之類的，相信柳生叔叔會幫我安排好的不是麼。”
“罷了。我在美國正好有個朋友，你到了美國可以住在他那裡，也好讓他照顧你。你美菜阿姨那裡，我會幫你跟她說的。只不過，定期要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別讓你美菜阿姨擔心。還有，要記住，柳生家永遠是你的家。”
“是，我明白了。還有，一直以來，謝謝您了。”
出了書房，百步渢神清氣爽。
終於以露出了一點真面目爲代價換到了相對的自由，雖然到了美國還是要被人看着生活，不過她現在才五歲，這也無可厚非不是麼。
心情好的時候自然做什麼都覺得通體舒暢。百步?達到目的，又閒來無事。這兩天柳生正彥書房裡的書也被她看得差不多了，她想着倒不如放鬆放鬆，於是踱步到了花園。
柳生家的花園，算得上是下午茶的好去處。
嘴裡品着上等的紅茶，一邊享受她親手烘焙的美味曲奇餅乾，百步渢覺得，人生真是太過美好。
前提是沒人打破這難得的安寧。
“小渢。”一聽這聲音，百步渢就知道，柳生比呂士回來了。
柳生比呂士今年六歲，馬上就要上國小了。可是大家族的孩子總是比別人早一步接觸知識，於是六歲的柳生比呂士其實也早就開始學習國小的內容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接觸網球。
也對，百步渢記得原著裡，柳生比呂士是在國中的時候，被欺詐師仁王雅治從高爾夫球部挖角挖到網球部的。
這麼說，其實他真正接觸網球是在國中的時候了。貌似還是國中二年級，嘖，那麼就算是百步渢也不得不承認，柳生比呂士在網球上確實是個天才。
可是現在，這位被百步渢承認爲天才的柳生比呂士同學，心裡卻有着另外一番計較。
柳生比呂士有點鬱悶。
家裡多了個妹妹，父母都很寵着她，自己倒還不會爲了這種事情吃醋。更何況這個妹妹他也很喜歡，該怎麼說呢，誰不喜歡美麗的事物啊。
這個妹妹長得就很漂亮。
大大的碧色眼瞳和泛着幽幽光澤的青藍色髮絲，皮膚白皙，眉眼秀氣，瘦瘦小小。第一次見到這個妹妹的時候，他還以爲見到了精緻的洋娃娃。
聽說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聽說她曾經車禍重傷，聽說她吃了很多苦。小小的柳生比呂士覺得自己這個當哥哥的有責任保護妹妹照顧妹妹。他打算要當一個好哥哥。
但他真是沒想到這個妹妹不只漂亮，還很厲害。
他私底下見過，這個妹妹能和父親母親談論很多連他都不懂的事。這個妹妹有時候會獨自坐在花園裡看書，他還偷偷瞥見過書的封面，那是很深奧的心理學書籍，裡面的內容說不定都像天書一樣晦澀難懂，可他這個妹妹卻看得津津樂道。還有一次，這個妹妹指導了自己的數學作業，那是家庭教師佈置的，後來他去問老師，老師以爲那是他解出來的，還誇他思維活躍。
總之，柳生比呂士覺得，他的這個新妹妹真是厲害到家了。
他想，果然小渢就是大人們常說的天才吧，明明比我小一歲卻什麼都比我厲害，小渢果然很聰明呢，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存在的。
在百步渢心裡考量着柳生比呂士究竟是爲多麼偉大的天才的同時，小小的柳生比呂士本人卻發現自己有點崇拜這個天才妹妹了。
當然了，如果他知道自己這個小渢妹妹是五歲的身子二十九歲的魂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麼想。
“哦，是比呂士哥哥啊。已經下課了麼？”百步渢微微一笑，便把柳生比呂士拉到了她身邊，“一起坐下吃點餅乾吧。這可是小渢親手做的哦。”
“謝謝。”柳生比呂士在小渢身邊輕輕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嚐了小渢的手藝後，滿意地笑了笑，“想不到小渢不僅茶藝進步了，連廚藝也這麼好。”
“比呂士哥哥你纔是，現在就這麼彬彬有禮，將來長大了絕對是個特別有女生緣的紳士。”
別看百步渢嘴上這麼說，其實她心裡想的是：比呂士啊比呂士，小的時候就這麼禍水，將來指不定禍害多少女人吶。果然立海大的紳士之名不是吹的呀。
“其實，”百步渢再次開口，確實想告訴柳生比呂士她即將出國留學的事，“比呂士哥哥，柳生叔叔已經同意我去美國唸書的事了。”
聽到這裡，就連一向少年老成的柳生比呂士也不免呆了一呆。
“小渢……要去美國？爲什麼？留在日本不好麼？”柳生比呂士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妹妹，聽到她要走，自然很是捨不得。
“柳生家對我很好，我也很想和哥哥一起學習。不過那樣的話就過於依賴你們了。小渢也想要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奮鬥。我想如果是哥哥你的話一定會支持小渢的。對不對，比呂士哥哥？”百步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詞，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料定了柳生比呂士一定會答應。
不過話說，她出個國爲什麼還要在這兒徵求這個小屁孩兒的同意？！
唉……該說百步渢對這個柳生比呂士也很有好感麼？總之，她不想讓他誤解自己，她怕他因爲這件事生自己的氣。
畢竟小孩子生起氣來是很難哄的不是麼。
沉默了一會兒，柳生比呂士嘆了口氣，問道，“那麼小渢打算什麼時候走？”
“大概是下個星期。”
“這麼急？”
“嗯，我是想早點到那邊熟悉環境。”
“可是你一個人在那邊……”
“比呂士哥哥，”百步渢輕笑着打斷他，“叔叔會幫我安排好的，你就不要擔心了。而且我會定期打電話回來的。”
“畢業了就回來？”柳生比呂士盯着她，一臉期待。
“啊，”百步渢輕笑，“畢業了就回來。”
只不過大概這兩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他們所說的畢業，指的真的是同一件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