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去,門人各回院子養jīng蓄銳。我和琳公主已成道侶,自然同宿。每次動用白虎神力後,琳公主總要受到反噬。如今她道行漸深,受創漸小,只是事後不免意態慵懶,無jīng打採。
“一時容易,長久不易。”琳公主輕念。這話洛神瑤也與我說過。當時我想,是瑤仙告誡我須對公主至情不渝。可琳公主唸叨這話,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抱着琳公主,等她的下文。她如果願意,自然會說下去。
琳公主沒有說。黑夜中,我們互相吻了起來。
翌rì,rì上高竿,我和公主才姍姍起遲。她滿臉飛霞,心思看上去倒沒那麼沉重了,我稍覺安心。宗門門人如沒有特別急命,嚴守修煉功課,作息向來規律;今天不必出房,門人們都心知肚明我們兩人一夜貪歡了。
琳公主道,“你這蕩魔院知院真是胡天胡地,才做了半天活,就和女人廝混起來。”
我對着梳妝檯的鏡子整理衣裳,向鏡子裡嬌笑的她道:“雌雄交接,情動jīng構,道書上寫的很坦誠。”
她笑罵起來:“好好鑽研宗門史籍,別盡讀些下流的髒書。”當然,公主也與我是共犯,一道看過不少。
我道:“西軍長久沉寂,昨rì我們一夜之間忽然破了三陣、四陣,猴山必然震動。我不想催逼過急,緩上幾天,也讓我們捷報的影響發酵。”
琳公主赤腳下牀,替我插好道士的簪子,甜甜耳語了幾句。她累了一rì,還要小憩,不願出門,何況城裡還通緝着她。讓廚娘們備好她的膳食,也讓我早點回來陪她。
她沒有繼續青龍神的事情。我暗暗記在心裡,須與琳公主一道留意。
昨夜大捷,今rì碎葉城震動,我不再用獅無名打扮,恢復了道士的裝束,當通緝令上我的頭像是空氣,大搖大擺地出了雲宅。我要巡視一番碎葉城,觀察人情的浮動。
殷元元和樊無解在抓緊時rì修煉。柳子越與聚仙班的人已打得火熱,尤其是和旦角蘇芃眉來眼去。經過柳子越的風言風語,大家以爲,原芷對琳公主的不滿,全是小姑對新媳婦的狂熱嫉妒。我無話可說,也不能澄清。
原芷還謹慎地保持着易容,堅持與我同去巡城。原芷認爲她是文侯大將,有偵察敵人城寨的責任。這理由無可反駁。我只好拉上柳子越,還有聚仙班的花落落、遵禮同去,以免落下話柄。
大白天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猴山的黑氣突然少了兩道。碎葉城從凌晨鬼市開始,已議論紛紛了半rì。今天康城主的麾下騎士隨處可見,他們時刻Jǐng惕着jiān細煽動叛**。畢竟,如果投降文侯,也得康城主第一個投降,豈容其他幫派分一杯羹。
聚仙班停留在西域許久,各處幫派、商會、寺廟都曾演出。花落落與遵禮不久便與碎葉的大寺火神廟談妥了明rì大演的事宜。應我的要求,明rì聚仙班會在火神廟向全城人上演西荒軍破猴山第三、四陣的劇情,稍微改換了幾個名字,宣揚西荒軍的武威,反正大家都懂的。
我們明rì會在暗中護衛,如果引出猴山的jiān細就當即擒拿,審訊出妖猴德健的近況。
與花落落暫且分別後,按照與西荒軍的約定,我們又踱到了碎葉城門口:城門口堵着一隊五百人的商團,有野豬頭有熊頭有狼頭有人頭,自稱是從西大荒遠渡來中土貿易。城門的守衛暗示要錢,不交錢就要逐個翻箱驗貨。我遠遠地向西荒商團的頭領揮手致意,那頭領正是我蕩魔院轄下的鄔元甲。
鄔元甲不肯交錢,守衛頭領喝令翻箱。粗暴的騎手把箱上覆蓋的番薯倒出,之下是一口口火銃。城上的守衛急用銃口對準甕城裡的商隊。
之前,我和文侯商議,猴子有神兵一字錯在手,飛行的寶船若捱上一下,一船人就要喪光xìng命。還是調遣西荒軍的散兵,披掛飛翔的螞蟻鎧甲,用輕兵器彈壓破陣後的猴山。
鄔元甲見四陣已破,率蕩魔院的道兵們如期而至,率先入駐碎葉城。
我看守衛還在糾纏,撕下城門口我的通緝令,幾步行空,走至甕城上的守衛頭領身旁,讓他放商團進城,這商團五百人都是我的朋友。
“哪裡來的小道士,那麼多妖怪都和你有親?敢對你軍爺放肆——”他正要發作,見我的手指戳着通緝令上價值九萬兩的原劍空頭顱。
我譴責道:“軍爺,你對康城主的差事不上心呀。原劍空就在眼前,速速抓他領賞。”
碎葉城頭領陡地變sè,點頭哈腰道:“這,仙長,那就是一個玩笑,哈哈。仙長這邊請,你們這些狗才,快放下火銃,讓仙長的朋友進城。”
鄔元甲大笑,問盤查的小兵,箱子裡的到底是不是火銃。小兵忙說,他們的眼神都不好,那麼多甘蔗,怎麼認成火銃了,真該打自己臉。
我和鄔元甲攜手進城。我的這批道兵千挑萬選了種民和西荒妖的jīng銳,俱是頂尖煉氣士,隨琳公主攻取了半個北荒,刀光血影裡歷練過。但原芷對他們的戰力不置可否,她訓練的西軍jīng銳從DìDū之圍後經歷了更多的沙淘和甄選。不過,猴山的兵更加稀爛,中駟也勉強能應付下駟了,至少這些軍隊能免除宗門之人屠殺凡人的責任。
我向鄔元甲道:“你們駐紮在火神廟,明rì有戲可看。是我自吹自擂的戲。”
鄔元甲大笑,然後他向我通報了一個消息:“那個大正王朝的使節明明德正來碎葉城。”
我問:“他來做什麼?”
鄔元甲道:“明明德還是在文侯面前囉嗦招安。不過今天看到十絕陣一下子破了二陣,降了一個調:他說,如今恰是招安的更好時機。之前十絕陣尚在,朝廷擬議暫緩西域的城池;今rì十絕陣被破近半,妖猴膽寒。朝廷正可收回西域所有的城池,留一座猴山給妖猴也罷了。文侯反問,十絕陣全破,妖猴授首,不就一勞永逸嗎?明明德拂袖而去,徑直跑碎葉城,要以朝廷的名義直接和康城主、和妖猴談判。”
我冷笑:“朝廷很愛惜妖猴這個真人級的戰力呀,必定要拉攏在手。”
鄔元甲做了一個斬的手勢,小聲道:“既然明明德來碎葉城自投羅網,我們就替姬師姐剪除這個麻煩。報一個明明德被妖猴惱怒殺死吧。他不過一個道胎,容易得很。”
明明德並不是一個道胎,只有我清楚這一點。我想除這個魔頭幾次都沒有得手,今番他再也插翅難飛了。
我說:“明明德隱瞞了他的道行,不可莽撞,我會佈一個絕殺的局。”
我看到上一次給康城主送信的那個機靈小乞丐。看起來,他得了不少賞賜,原來光着腳,現在買了鞋子。我寫了第二封給康城主的信,微笑着交給小乞丐,他跑上第二次腿,能穿絲綢錦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