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浩蕩前行,出了北瀾城門,便是視野開闊的陸道。
轉親王首騎開路,左右兩邊是墨影和龍錦衛副首領,
身後數百騎龍錦衛英姿颯颯,前後守衛着一輛尊貴豪奢的馬車。
墨色俊駿上,東陵軒胤邪俊容顏從前行至今都夭脣淺笑,
那種笑透着深情和慈溺,劍眉徵顰,思念此時已經在血液滲透百骸。
手伸到懷中,他抽出一柄純梨木梳,他緊握於手,
想着宵兒叫自己的聲音,想着那婆娘那雙倔強又不經意流露出的不捨目光,
他脣邊的笑意漸深,盈滿遺憾和滿足,流光溢彩。
馬車內,東陵烈琰臉色一直蒼白難看,隨着一路的顛簸,
額鬢微微沁汗,每個呼吸他都能鮮明感覺到自己肺俯那蝕骨的鑽痛。
然,一想到這五日五夜裡與她的朝夕共處,他毫無血色的嘴角卻揚起笑意,
將那痛忽視,讓思念更鮮明。
明明知道自己此番回去就是退賢讓六弟順利登基,
明知道自己還會回來北瀾找她,明知道她已經慢慢開始接受他,
可心,爲何還是痛?
她喊自己‘烈琰’時的悸動,她爲自己披袍時的感動,
她爲自己喂藥時的愛寵若驚,還有自己夜裡入夢前聽到她的小曲兒,
都讓他貪婪得想要更多,更多。
從懷裡抽出一個碎袂,將其攤開,裡面是一束青絲,綢亮烏澤,
含着淡淡的馨香撲鼻。
東陵烈琰潭眸溫柔滿溢,眸澤爍爍,
這束髮是自己趁她睡着時偷偷剪下來的,
還有這個碎袂也是從她裙袂剪下來的,這都是她的味道。
臨行前她對自己溫柔淺淡的笑意和淡淡的囑咐讓他憶起心暖,如泉注心。
倒靠車壁,他攥着這束青絲閉眼,嘴角雖揚,卻難掩一抹蒼萋的愁悵。
突然,腦中出現她那雙帶着隱忍苦澀的黛眸,
和六弟目光中盈滿百苦千澀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