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從不覺得秦韶會是自己感情的歸宿,同樣她也不覺得博古爾會是啊。
無意博古爾對她是十分具備意義的,因爲她穿越過來第一個熟悉的人便是這個少年了。他們一起受罪,一起被賣,一起逃跑,一起進山林躲避,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她十分的喜歡博古爾,但是對他的那種喜歡也僅僅限於類似於姐姐對弟弟的照顧一樣。
她可以將博古爾當成親人,但是絕對沒有半分心動的感覺。
“你是不是也應該聽聽我的意見?”葉傾城探出頭來看着博古爾。
一年多的時間不見,他長高了,這讓葉傾城很欣慰,她也回去找過他,如他一樣。
如今博古爾的身份卻是能說明一切的了,他是柔然的王子,自然是要被人帶回柔然去的……在剛剛見到博古爾的瞬間,葉傾城也都被驚的有點腦子轉不過彎來。
但是現在想想,之前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不就已經發現他的出身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嗎?
“傾城,你說……”博古爾看向了葉傾城,目光柔和了下來,好像能滴出水來一樣。
今天他真的會死太高興了,能再度見到葉傾城,能確定她還活着,叫博古爾直想感謝幹達布大神的護佑。
“決鬥這種事情就算了吧。”葉傾城朝博古爾微微的一笑,“我不想你們因爲我而有所損傷,也會損傷柔然與大梁的交情,你說是吧。”
博古爾的臉色一白。他咬了咬脣,隨後一指秦韶,“你喜歡他?”
“呃……”葉傾城一時語塞。
這叫她怎麼回答?
秦韶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葉傾城,葉傾城心道你看什麼看?
“大概是喜歡吧……”葉傾城撓了撓頭,默默的加了一句,她喜歡的是他穿錦衣衛飛魚服的樣子……這大概也不算是撒謊什麼的,她只是沒將話說完而已,葉傾城訕笑了一下,當衆拉住了秦韶的手,“不管怎麼說,他是我未來的夫君,我不希望你與他決鬥。”
秦韶的手有點冷,葉傾城在驟然碰觸到他的時候,他不自覺的縮了縮,但是她的手卻是十分的溫暖,想是剛纔運動過了的緣故。
“爲什麼你會喜歡他?”博古爾聞言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就連身子也跟着搖晃了一下,“他哪裡比我好?就是因爲他是你指婚的對象嗎?你跟我走,在我們草原,你可以不受任何的拘束。你如果覺得你不喜歡草原的話,那我跟着你走,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這……葉傾城真的覺得自己是被博古爾打敗了……
“咱們一定要在這裡討論這個嗎?”葉傾城急道,衆目睽睽之下,還有大齊的使節在一邊好奇的打量着她,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們三個人的身上,這叫葉傾城十分的不習慣。
“那個……博古爾王子少安毋躁。”昭帝也覺得這樣下去實在是有點不太像話,於是輕咳了一聲,他只覺得這個博古爾王子樣子是長的不錯。可是真的太過幼稚了點。
身爲一國的王子,又怎麼能如此的衝動,將自己的生命當成一場賭注呢。
說決鬥就決鬥嗎?如果柔然與大梁從此結下了樑子,那他將自己的國家與部落又置於何地呢?
一旦決鬥,昭帝是對秦韶十分有信心的,事關男人的尊嚴,也事關國家的尊嚴,秦韶一定會贏,但是贏了之後呢?既然是決鬥便是不死不休,柔然死一個王子,即便鄂隆多現在不說什麼,難保以後強盛了,不會以這個爲藉口前來發難。
昭帝看了看鄂隆多,鄂隆多也皺着眉頭看着葉傾城微微的出神。
“鄂隆多王子?”昭帝叫了他一聲,鄂隆多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
“博古爾,不得無禮,這裡是大梁,既然咱們來了,就要遵守大梁的規矩。”鄂隆多起身拉住了博古爾說道。
“大哥!”博古爾急了,一把扯住了鄂隆多的衣袖,“她是傾城啊,葉傾城啊,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姑娘,她救過我,如果沒有她,我就完了!”
“我知道。”鄂隆多按住了博古爾的肩膀,“可是人家也是大梁的公主,還是訂過親的,咱們草原人最講的就是信義兩個字,咱們不能讓人家背信棄義啊。聽大哥的話,如果洛城公主真的無意嫁給你的話,你就不要這樣的糾纏她。她救過你不假,以後她就是我們柔然阿恩克部落的大恩人,咱們萬萬沒有逼迫恩人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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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鄂隆多的勸說,博古爾頓時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他想葉傾城,回到柔然之後,跟着大哥征戰,平定內亂,但是無論他在做什麼都會想起葉傾城。
他一擡眼,看到了站在昭帝身側的蕭允墨,臉色就是一變,“你!”他指着蕭允墨的方向,“是你!”
“什麼?”蕭允墨有點莫名其妙……他沒見過博古爾,自從柔然使團來之後,他是聽說有這麼一個博古爾王子,但是他一直都不出房間,他去過驛館幾次,都是與鄂隆多會面,所以兩個人就完美的錯過了。
等今日到了國子監之後,因爲蕭允墨要準備不少東西,所以直至雙方都落座了,他才悄然的站到昭帝的身後去,博古爾也沒在意到蕭允墨。剛纔他一轉頭,正好看到了蕭允墨的正臉,這才發現,大梁的太子不就是那日他在雪地裡面發現的人嗎?
如果不是發現了這個人,葉傾城就不會出手相救,他也不會去集市上抓藥,當然也不會巧遇大哥派出來尋找他的人。原來就是他將葉傾城帶走了!
博古爾怔怔的看着蕭允墨好長時間,這才長嘆了一聲,“沒什麼。”
蕭允墨擡了一下自己的眼眉,一定是有什麼……否則這博古爾不會如此的反常而又驚愕的看着自己。
他看向了葉傾城,隨後眉頭一皺,他在邊城被葉傾城撿回山洞的時候也曾發現過有男子用的東西,難道那時候與葉傾城一起逃出來的小奴隸就是柔然的博古爾王子?他派人去追查葉傾城的賣身契的時候,查明過當時奴隸販子賣了兩個人給那個大齊的富商,一男一女,女的是葉傾城,這男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柔然的博古爾王子了。
葉傾城顯然又對他說謊了……
這丫頭到底對他說了多少謊話?
不過,這時候倒是真的不能叫博古爾亂說什麼了。如果被人家知道葉傾城曾經被打成奴隸販賣過的話,她的名譽……
昭帝卻是好奇,“博古爾王子,你說洛城公主救過你?什麼時候的事情?說來給朕聽聽?”
蕭允墨的表情就是一滯,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父皇,傾城的腦子受過傷。很多事情不記得了。”蕭允墨忙說道,試圖替葉傾城掩蓋過去。
“讓她自己說。”昭帝不悅的看了一眼蕭允墨說道。
蕭允墨無奈,只能閉嘴。
秦韶的心思也是飛轉的,他也曾經派人去查過葉傾城,知道她被奴隸營的人撿回去救活了,後來就被轉手賣掉。在他之前也有人調查過這件事情,而且還將葉傾城的賣身契等全數毀去了,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莫過於帶着葉傾城一起回京的蕭允墨了,如今他看到蕭允墨的表情,在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蕭允墨在幫葉傾城隱瞞那段不光彩的過去。
現在又聽博古爾說葉傾城救過他,大概那個與葉傾城一起被販賣的男孩就是眼前這位博古爾王子了,因爲也只有那段時間他們纔可能碰面。他們從夔州逃走出後也應該是在一起生活的一段時間,後來因爲各自的機緣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地方,所以才錯過分開了,而博古爾以爲葉傾城是死了……
這麼前後一想,秦韶也就想的七不離八,幾乎與事情的真相相去不遠。
如果她失蹤的那段時間是與博古爾在一起,那所謂教授她太極拳的高人,根本就不存在,顯然就是她捏造出來的人物了。但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先聖孝仁皇后所說的太極拳呢?據秦韶瞭解,葉傾城對聖孝仁皇后所有的認知都是來自於那本皇后策,但是皇后策裡面壓根就沒提過太極拳三個字。知曉這太極拳的人並不算多,究竟葉傾城管她之前用出來的拳法叫太極拳是不知道從哪裡道聽途說了這麼一個名稱,於是按在那拳法上譁衆取寵。還是……
秦韶忽然感覺到背脊一寒,他用極其古怪的眼神看着葉傾城。
或許她與聖孝仁皇后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那套太極拳他大概是大梁目前唯一一個領教過的人,的確精妙,暗合兩儀四象,寓意陰陽,變化無窮,風生水起。編是肯定編造不出來的,以葉傾城的水平是絕對不可能憑空捏造那樣一套拳法出來,她還將拳法教授過給秦睿,秦韶也看秦睿打過,的確是與她之前用出來的一般無二,他也默默的將招式記在了心底,還曾經暗中的揣摩過。這套拳法不可能是一個小姑娘亂打出來的,況且當日葉傾城第一次使用太極拳的時候他也在場,那飄逸的姿勢,大開大合的架勢,一看就是經過千百次訓練才能達到的水準。
秦韶是武學的行家,所謂行家看門道,看得便是這些了,葉傾城若是沒有紮實的基本功,不會將那套拳法演繹的如此的完美。
所以,太極拳是真的!
所以……那縷佔據了前世葉傾城軀殼的遊魂是與聖孝仁皇后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嗎?
這想法讓秦韶的神色更加的詭異。
完了!葉傾城一聽昭帝這麼問,心底就在叫苦了……這叫她怎麼說?
“回陛下。臣女不是去了邊城一段時間嗎?就是那時候機緣巧合的遇到了博古爾王子,只可惜那時候臣女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臣女的腦子也被撞擊過,之前的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了。”葉傾城含混其辭的說道。
“是啊。父皇。”蕭允墨一聽,忙替葉傾城打着原場,“兒臣可以作證。”
“哦。”昭帝這才點了點頭,“原來是有這麼一段機緣啊。倒是有意思了。”他擡手一按,說道,“好了,你們既然曾經認識,敘舊的話等回去再說吧。決鬥什麼的就不要了,免得傷了兩國的和氣。鄂隆多王子看呢?”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說的對。”鄂隆多忙朝昭帝一彎腰,行了一禮,“博古爾他年紀輕,不懂事,若是有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皇帝陛下諒解。”
“年輕人嘛。”昭帝笑道,隨後對自己的隨行大臣們笑道,“總是會衝動一點的,大家說對不對?”
“自然自然。”各位隨行大臣都紛紛的笑着打着圓場,只有大齊的使節冷眼旁觀着,在他們看來倒是真的希望博古爾與秦韶能打起來,一旦打起來,那就不是個人之間的恩怨了,便是牽扯到國與國之間的爭辯與鬥爭。
大梁一直都在大齊和柔然之間保持着中立,如果有一個契機能讓大梁與柔然結仇,即便只是其中的一個部落,按照柔然人的脾氣秉性,回去自然會聯絡其他的部落與大梁對着幹,如果大梁能與柔然鬧翻了,再與大齊結盟的話何愁不滅了柔然?即便滅不了柔然,也能吞併他們好幾個部落,將柔然人徹底趕到坪山之北去。
有了大梁皇帝的圓場,又被自己的兄長拽着,最最重要的是,博古爾從葉傾城的眼眸之中完全看不到對自己的愛戀之意,博古爾即便再怎麼想娶葉傾城,現在也不得不將這件事情暫時壓下來。他狠狠的瞪了秦韶一眼,如同被搶了最珍貴玩具的孩子一樣。
秦韶卻對他淡淡的一笑。
這一笑讓博古爾更加的憤怒,只是礙於這麼多人在,他不方便發作。
他是不會放棄葉傾城的……
一場盛會就在這種不尷不尬的情況下散了去,但是葉傾城,葉妙城還有黎箬精湛的馬術與箭術卻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大家的腦海之中,現在誰也不敢再小看這三名女學的弟子,她們年紀雖然是小,但是卻是爲大梁爭光的。
當然葉傾城與柔然小王子這段“不得不說”的辛秘也流傳了開來,只是衆說紛紜,版本衆多,鑑於葉傾城之前的不良名聲,所以越傳就越是變味,幾日之後竟然演變成了葉傾城去邊城之後對落難的柔然小王子始亂終棄。
總之各種話本滿天飛,而從那日起,博古爾就好象長在了平江王府上一樣,恨不得要搬去平江王府住着才安心。
早上他會策馬跟在葉傾城的馬車邊送她去女學,然後就在國子監等她下課,因爲他身份尊貴,國子監的人拿他當大爺一樣供着,好吃好招待着,不敢怠慢了他。等葉傾城下了學,博古爾會陪着葉傾城一起回王府去。平江王知道這樣不好,但是又不能拿棍子趕人走……
平江王也深感蛋疼啊。
他女兒好不容易洗白了一點,現在又掉到了另外一個泥潭裡面去拉都拉不出來。
外界的傳聞他不是沒聽過,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現在也無比盼望着建安公主趕緊出嫁,這位博古爾小王子可以跟着他大哥回去草原。
“韶兒啊。”這日他終於看不下去,將秦韶叫來了府上,“容本王託大了,日後你就是本王的女婿,所以本王也不稱呼你爲秦大人,直接叫你韶兒吧。”
“王爺隨意。”秦韶抱拳說道。
“那個……”平江王猶豫了半天,還是長嘆了一聲說道,“我們家阿蘅是個好女孩。”
“恩。”秦韶點了點頭,不動聲色。
“所以,那個博古爾王子是胡鬧了點,他是草原人,所以不明白咱們大梁的規矩。你要理解啊。”平江王艱難的說道,真是難爲死他了……明明葉傾城也那博古爾就沒什麼,可是現在平江王卻覺得自己女兒已經對不起秦韶了。
“卑職明白。”秦韶淡淡的點頭說道。
他自然知道博古爾現在是粘上葉傾城,他有耳朵會聽,有眼睛會看。
就連北鎮撫司也有些人拿這個在他的背後當笑話講,更有人說他尚未娶妻,帽子已經染綠了,還有更難聽的話,他也暗地裡聽過。開始的時候他會十分的生氣,不過現在他也看淡了許多。
不管葉傾城現在做點什麼都與他沒什麼關係,他不過就是頂了一個未來駙馬的名號罷了,又不具備什麼真實的內容。
“你是懂事的孩子。”見秦韶表情平淡,平江王也欣慰的點了點頭,“不要聽外面人瞎說。博古爾在這裡,阿蘅對他絕對是守禮的。”
“是。”秦韶又點了點頭。
“對了,你也好幾天沒見阿蘅了吧。反正今日已經來了,不如就去後面看看她。你們將來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不如就趁着現在多多的聯絡一下感情。”平江王說道。今日博古爾被鄂隆多早早的叫走了,現在正好他不在。
秦韶與葉傾城兩個人也是愁死了平江王了。他是真挺喜歡秦韶這個女婿的,人長的漂亮,身居要職又不張揚,而且沒有半點不良的消息傳出,就是人不冷不淡的,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感情的樣子,如果這麼下去的話,阿蘅再被那個博古爾糾纏的多了,只怕這一對真的會鬧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平江王急啊,所以恨不得現在就將女兒嫁去秦府上,只是女兒要後年才及笄……
不然他去找親家說說,讓婚事提前?
平江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要人嫁去了秦府,那個什麼王子就沒道理再糾纏了吧。柔然那是什麼地方啊,平江王可真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跑去那兔子都不拉屎的蠻荒之地。
即便是柔然的王子又怎麼樣,哪裡比的了秦府的高牀軟枕,草原再怎麼好,也比不了燕京城的繁華似錦啊。
秦韶被平江王推着去了蘅蕪小築,一進門就看到了素和出來。
“未來駙馬爺來了啊。素和見到秦韶十分的驚喜,忙過來行禮,“公主在屋子裡面呢,奴婢這就去通傳。”
說完她馬上就跑進了屋子裡去,過了一會,她出來將秦韶給讓了進去。
“見過公主。”秦韶抱拳行禮。
“你怎麼會來?”葉傾城也是有點吃驚。上一次他來是通風報信的,這一次不會又要有什麼問題了吧。
素和見狀忙退了下去,將屋子留給了秦韶與葉傾城。
“是你父王叫臣來的。”秦韶淡然的說道。“博古爾居然不在。”他有點嘲諷的說道。
“呃,你不要受那些人的影響。”葉傾城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博古爾沒什麼壞心,他只是有一種雛鳥的心理罷了。他是常來,但是我只當他是朋友。”
“不用和臣解釋什麼。”秦韶依然表情很淡。
“你理解就好。”葉傾城訕笑了一下,“外面的傳聞真的不太好,如果你真的覺得有什麼的話,不如和陛下說說,乾脆看看能不能退婚吧。”
“然後公主想要和博古爾走嗎?”秦韶微微的一擡眉峰,目光犀利的看向了葉傾城。
這是忍不住了嗎?
“不是。我是怕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葉傾城說道。“我也不會跟着他走的。”
“爲何?”秦韶有點不解的問道。
如果不是爲了和他走,那爲什麼叫他去找陛下解除婚約?亦或者她有別的對象?難不成她還在想着蕭允墨?
秦韶的心底終於有了一絲不悅之意。
蕭允墨那日對她的關切,秦韶不是沒有看在眼底。若不是真的關心葉傾城,蕭允墨又何必那麼着急的替葉傾城打着圓場?即便是冒着惹怒昭帝的風險。
“因爲他太纏人了。”葉傾城說道,“我不喜歡這樣。”她朝秦韶一聳肩,“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他會難受,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完全不給他任何的機會。我已經和他說的很明白了。我不會喜歡他,不會跟着他走,也希望他不要爲了我耽誤自己的前途,放棄自己該做的事情。”
“不在?”秦韶的心口微微的一滯,“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啊。”葉傾城朝秦韶一聳肩,秦韶的心理比較成熟,所以葉傾城覺得自己與他還能說上幾句話,最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什麼負罪感,或許是那張契約的作用,也或許是他幫過她好多次的緣故,所以即便秦韶對她不冷不淡,甚至是厭惡着的,在秦韶的面前,葉傾城倒反而能放的開了。“或許去一個你們都去不了的地方。”她想回去啊!
是孝仁皇后去的地方嗎?
秦韶的眸光一凜,那日他在馬場上的猜想或許真的不假……
“太極拳真的是什麼高人教的?”秦韶問道。
“啊?”葉傾城被秦韶驟然一問,微微的一怔,隨後笑了起來,“你猜。”
“臣不想猜。”秦韶上前了一步,拉住了葉傾城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究竟是什麼人?”
被他看出來了?葉傾城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心猛然一皺,隨後她對着秦韶嘻嘻的一笑,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好好說話……”秦韶被一堵,沉聲說道。
“喂。我是公主還是你是公主!”葉傾城抽回抽着自己的手,皺眉道,“你竟然敢如此對我。”
秦韶看着她那副虛張聲勢的樣子,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不過還是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你即便不說,臣也知道,你不是真的葉傾城!”
“誰說我不是?”葉傾城心一提。不過她早就下了死不認賬的心思,回嘴道,這傢伙拉着她幹嘛啊!還有他是怎麼看出來她的小秘密?
“臣剛剛纔說完。”秦韶居高臨下看着葉傾城那張燦若春華的面容。
“誰信?”葉傾城白了他一眼。
“臣信就可。”秦韶說道。
“哈。”葉傾城朝他伸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不過都是你的猜想,你有證據嗎?”
“公主需要證據?”秦韶對着葉傾城緩緩的一笑,“臣便是最好的證據。”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真正的葉傾城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傾城雖然驚訝於秦韶敏銳的洞察力,但是也沒聽明白他的證據是什麼意思……秦韶是有間歇性蛇精病的人,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正在發病期,葉傾城的眼皮子輕輕的一跳,她戒備的看着秦韶,“你不會又想要掐我吧?”
“現在不會了。”秦韶看着葉傾城略帶邪魅的一笑,那笑容之中帶着幾分狂傲還有幾分淒涼,讓葉傾城更是心驚。她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秦韶。那笑容之中的蒼涼之意讓他看起來十分的孤寂與落寞。他真正該掐的人,已經被他掐死了!眼前的這個人顯然不是她。
“你怎麼了?”葉傾城試探的擡起沒有被他握住的手,輕輕的蓋在他的額頭上,“不會是生病了吧?”葉傾城感覺到他剛纔的臉色有點發白,即便是在笑,不過卻給人一種很悲切的感覺。
帶着暖意的手碰觸到秦韶的額頭,秦韶下意識的就躲避開來,“沒有。”那溫暖的觸感隨着他的動作轉瞬即逝,但是即便只有那一小會,秦韶也感覺到了一絲的留戀之意。
秦韶頓時在心底警覺了起來,他垂眸看着自己緊緊握住的手腕,隨後放開了自己的手,“公主殿下,是臣僭越了。”
他後退了一步,彎腰行禮,恢復了之前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樣。
果然是有間歇性蛇精病的男人……
葉傾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撇嘴。
“你今天來不會就是和我是一大堆有的沒的的廢話吧。”葉傾城問道,“有事就說事。”
“真的是平江王將臣叫來的。”秦韶說道,他沉思了片刻,頓了頓,“不過臣覺得,平江王似乎想要將公主與在下的婚禮提前了。”
“什麼?”葉傾城這下是真的一蹦三丈高了,“不會吧!我還是個孩子呢!”
秦韶聞言,看了看葉傾城現在的身材,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喂!你那表情是幾個意思?”葉傾城微微的一側身,護住了自己的胸,“色狼!”
“我?”秦韶一驚?擡手指着自己的?子,隨後失笑,藏什麼藏,她渾身上下哪裡是他沒見過的!他沒有任何興趣好嗎?不過這個葉傾城現在的樣子的倒是有點意思。“公主大可放心,在下不至於飢渴到這種地步!”秦韶說道。
“看不起我是怎麼的?”葉傾城怒了,“我現在還小!你能保證日後我不前凸後翹?我警告你啊,你敢對我起什麼賊心,我就切了你!”
“公主放心吧。”秦韶忍不住也毒舌了一下,“全天下女人死光了,臣都不會對公主起什麼心思。”再過幾年她的確是身材很好,纖合適度,婀娜多姿,前世即便是他閱人無數,葉傾城的身材也是那些女人裡面最完美的。這點秦韶承認,不過也是叫他最覺得噁心的。
“要是起了呢?”葉傾城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掐腰問道。
“被你切掉好了。”秦韶冷笑道。
“我好期待那一天!”葉傾城氣??的回到。
“不會有那一天。”秦韶堅定的說道。
“哼!”葉傾城一扭頭。懶得和這個蛇精病說話,沒那天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所以比起博古爾來說,還是和秦韶在一起的時候輕鬆點,蛇精病雖然有的時候也會說點不着調的話,但是不管她說什麼都沒心理負擔啊。不像是和博古爾那樣,說什麼話都要在腦子裡面滾三遍,確定說出來不會叫他誤會什麼,或者不會給他什麼希望,她才能說。
兩個人賭氣的一樣的同時撇開頭。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
外面冬季的寒風吹過,吹得窗棱有點輕輕的作響,這纔算是叫這屋子裡面不至於鴉雀無聲。
秦韶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了!他都是活了兩世的人了,和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姑娘置什麼氣!
他偷偷的轉眸看了一眼葉傾城,見她也在偷眼的看自己,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隨後各自都尷尬的閃避開來。
“那個……臣應該回去了。”秦韶忽然有點坐不住的感覺,他輕咳了一聲說道。
“哦。”葉傾城也覺得有點那啥!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臣走了。”秦韶說道。
“哦。”葉傾城又點了點頭。
“恩。”秦韶轉身,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毅然的拉開了房門,邁步走了出去。
他好像逃似的奔出了蘅蕪小築,等走的遠了,這才輕舒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靜靜的矗立在路盡頭的建築物,人卻是有點微微的發愣了起來。
他剛纔都和葉傾城說的是什麼啊!
秦韶現在才覺得自己臉頰有點微微的發燒,心底也有點懊惱,一個姑娘家,居然把什麼切不切的掛在嘴邊!
該死的,秦韶一跺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未來駙馬大人,您這是在做什麼?這地上有什麼?”素清捧着一株新開的梅枝走來,一轉過彎正好看到秦韶懊惱的在跺腳,於是好奇的問道。
“啊?”秦韶的臉皮子更是熱了幾分,“沒事。只是看看這地結實不結實。”他順嘴胡扯道,隨後負手假裝若無其事的走過。“梅花很好看。”在經過素清的身側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
等他走遠了,素清纔回過神來,未來駙馬說的不是廢話嗎?王府的地面當然結實了……
果然如同秦韶所預料的那樣,平江王爲了減少外面的風言風語還真的去了一次秦國公府,又叫王妃入宮一次。
國公夫人親自接待了登門前來的平江王。
“王爺是貴人,這是什麼風將王爺給吹來了。”國公夫人笑道,心底卻是一個大大的不屑,這洛城公主也太能出風頭了吧。即便是她這個足不出戶的老太太,都聽聞了關於洛城公主的事情!又鬧了一個滿城風雨的,這是要幹什麼?這回又扯上了一個什麼柔然的王子…洛城公主的交友範圍還真是夠廣泛的。
“老公國身體可好啊?”平江王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繞着彎子打哈哈。
“託王爺的鴻福,一切都不錯。”國公夫人笑道。
“呃……”平江王頓時就有點語塞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雙手交握在自己的身前,兩根拇指在打着轉。
“王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事?”國公夫人見他那樣子,就試探着問道,“王爺今日登門,一定不會只是問我家老頭子的身體的。”
她一句話將平江王說的有點臉紅。
“其實吧,本王這次前來還真的是有事。”平江王略有點尷尬的一笑。
本來嫁娶這種事情都應該是由男方提出的,他就這麼貿然的前來,好像他家的女兒多不值錢一樣,但是他也是思前想後的,實在是不想再橫生什麼枝節啊。
好不容易有一個襯他心意的女婿,不能就這麼飛了,而且他那日在馬場見秦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還是一直將自己的女兒給護在身後,可見那小子對自己的女兒還不錯呢。
人家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他是老丈人看女婿也越看越滿意。
“王爺請說。”國公夫人不動聲色的笑道。
其實平江王不說,她也猜出了幾分,平江王平時哪裡會紆尊降貴的來靖國公府,能來便是有求與人。靖國公府現在能讓平江王求着的也就是他那寶貝女兒的婚事了。
“那個,國公夫人,咱們今日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平江王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本王是想讓韶兒與我家阿蘅早點成親。不要再拖了。”
果然就是這個事情,國公夫人心底冷笑,臉上卻是一點都沒流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來。“不是說公主現在尚且年幼嗎?”
“是啊。這個阿蘅年紀是小了點,但是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阿蘅生的出生的月份大,是正月的生辰,一過年就年滿十四了,出嫁也是差不多的了。本王看着這兩個孩子也有點意思,所以就想着乾脆早點嫁來秦家吧。老婦人啊,不是本王不想將女兒留兩年,實在是……”平江王說完嘆息了一聲。
博古爾鬧得那麼厲害,全燕京城大概都知道了,他也沒啥好隱瞞國公夫人的,只是說出這種事情,還是叫他汗顏的很。
“那柔然王子與公主殿下……”國公夫人問道。
“國公夫人放心,柔然王子與我家阿蘅只是朋友,認識罷了,因爲草原上的風俗與咱們大梁不一樣,所以鬧了一些不必要的閒話出來。所以本王也就想着早點讓阿蘅嫁,免得以後再多惹出什麼事非。”平江王連忙搖手說道。
“這事情,怕是要問問我家韶兒和他母親的意思。”國公夫人見平江王話都說道這個地步了,也不能一口就回絕了。她是看不上葉傾城,好人家的姑娘誰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又有誰會一會去招惹一個蕭允墨,回過頭來又招惹一個柔然王子出來,以後還不知道要招惹出另外一個什麼人。
“您是國公夫人,難道還不能做主嗎?”平江王哪裡聽不出國公夫人話裡面的推脫之意,心底有點不悅,他好好的女兒,不過就是被人誤會了,哪裡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爲什麼大家總盯着不好的地方看,爲何不看看好的地方呢?現在的葉傾城都爲大梁爭光了,這件事情爲什麼別人就記不住了呢?
平江王心底也在爲自己的女兒叫屈。
“這總是要問問韶兒的意思吧。”國公夫人見平江王如此不遺餘力的推銷自己的女兒,心底就更覺得不妥,難不成真的與那柔然人有什麼瓜葛吧!纔會這麼着急的要讓自己的女兒趕緊嫁了?
莫不是有了身子了?老國公夫人一想到這裡,臉色都有點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