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又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在皇陵的那一夜,他原本沒有多想什麼,但是回到京城之後聽到了一些傳聞,他就越想越不對勁了。
蕭允墨喜歡葉傾城!
如今阻擋在蕭允墨面前所有的障礙基本都已經被肅清的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一個建安公主。蕭允墨不會放過建安,拉克爾的大可汗是奴隸販子出身,毫無榮譽可言,他只做對他有利的事情,之前他幫建安,也是看中了建安或許能帶來他之前所不能企及的榮耀和地位,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隨着康王,安王還有皇后的相繼伏法,建安在大梁朝已經毫無依仗,所以她對拉克爾可汗作出的承諾也就變成了一紙空談。
如果蕭允墨再聯合大齊一起對柔然施壓的話,不用他們大軍壓境,就是柔然境內其他的部族爲了避免受到大梁和大齊的聯合打壓,也會逼着拉克爾可汗交出建安公主,以平息蕭允墨的怒火。
所以建安現在已經不足爲懼。
蕭允墨距離皇位也不過僅僅一步之遙,若是皇帝殯天,按照道理蕭允墨是要守大孝三年,這三年之中,他不能再度大婚。所以如果他想要葉傾城,無外乎兩條路,一是將葉傾城先納入宮中,不給什麼封號,當着他的情人,二是等三年,再風光將葉傾城迎入宮裡。
蕭允墨能等嗎?
秦韶不知道,但是從那夜他明晃晃的抱着葉傾城穿過半個皇陵的舉動來看。他已經在向所有人昭示他對葉傾城的所有權了。
秦韶愣愣的站在自己的院子裡面,看着牆角的迎春花抽出了淡黃色的花蕾。
如果葉傾城入宮,他多半是要被流放出京城了。
蕭允墨不會讓他再有什麼大的機會出現在葉傾城的面前。
秦韶苦笑着,他重活一回,原本以爲不讓蕭允玄的計策得逞,不讓他再度涉足皇位,而是暗中幫助蕭允墨將太子的位置坐牢,他這一世就能過的安泰祥和,也能讓靖國公府繼續榮昌下去,可是千算萬算依然算錯。
前世他毀在葉傾城的身上。這一世,葉傾城無害他之心,但是他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少爺。外面有一位陸大人求見。”門上的小廝過來打了個千,稟告道。
秦韶讓人將陸遜讓了進來。
“秦大人,之前您託付給屬下的事情,屬下辦好了。”陸遜匆忙趕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錦盒,呈遞到了秦韶的面前,“這是昨夜,咱們的人快馬加鞭從河間府送來的。屬下幸不辱命。”
秦韶的心頭微微的一動。將那錦盒取了過來,“多謝了。”他垂着眼簾,眸光緊緊的盯着手中的盒子,百感交集。
“大人注意身體。”陸遜見秦韶的臉色驟然的有點發白,不由擔心的說道,“屬下會極力追查情纏的解法的。”
“恩。”秦韶這才點了點頭。
陸遜有公務在身,又見秦韶沒什麼心思在他的身上,於是馬上識趣的告退出去。
等陸遜離開之後,秦韶纔將盒子打開,一枚嵌着紅寶石的簪子靜靜的被安放在盒子的中央。被黑色的絲絨一襯,陽光一照,那寶石益發紅的深沉。
找到了……他花了那麼大的人力去尋這枚簪子,他原本是想用這枚簪子讓葉傾城留在他的身邊的,但是現在呢……找到了它還有什麼意義?
“與其光看着一枚簪子發呆,不如直接去找她。”一個略顯的淡漠的聲音忽然從院子的門口傳來。
秦韶愕然的擡眸,心底苦笑,什麼時候他的警惕性竟然低到了人都已經進了他的院子,他都沒反應過來。
進來的人還略顯的比常人有點單薄,湖藍色的長袍攏在他的身上,衣襬在他的行走間擺動,如同湖水泛起的微瀾。不過那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已經不再是瘦的如同皮包骨頭一樣,臉頰日漸豐潤,就連眸子都帶着神采。
“阿睿。”秦韶微微的一怔,“你知道這簪子是誰的?”
秦睿在秦韶的面前站定,也同樣將目光落在秦韶手中的髮簪上,他略帶譏諷的輕笑了起來,“怎麼不記得。”她穿過什麼,用過什麼,哪一樣不是在他的腦海之中記得清清楚楚的?他喜歡看她,喜歡看她充滿了活力的樣子,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的自信,什麼都喜歡,所以他會一遍一遍的看着她,偷偷的將她的一切都牢記在心裡。
可是她呢?
說走就走,給了他一點點的光熱,然後就將他丟棄在一邊,秦睿覺得自己還真是可憐,心心念唸的看着人家,人家卻不過當他是路過的可憐小狗一樣,記得的時候去撓撓他,轉身就忘記了他會一直在期盼着她。
“不就是洛城公主的。”他輕笑着,將洛城公主幾個字咬的十分清晰。“那女人還真是會勾搭。”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就連你也對她動心了?”他擡手試圖去將那簪子拿過來,不過他的手還沒伸到秦韶的面前,就被秦韶一下子擋開。
秦睿愕然的擡眸看了秦韶一眼,見他眼底暈起了怒意,不由再度輕笑了起來,“哎呦,這就生氣了。我倒是忘記了,她的名聲一貫如此。我聽說了,太子殿下看上她了,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將她納入宮裡,你以後也沒什麼機會看到她了,所以不如就藉着送簪子給她,再去見見她,多看一眼是一眼,那樣的女人,轉過身來就不會記得你是誰了。”
他雖然在輕笑着。可是心底卻是流轉着一股淡淡的酸澀。至少秦韶這裡還有一件她的東西,可是他呢?
“不準胡說!”秦韶落下了眼眉,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掩蓋住自己心頭的怒意,他厲聲說道。
“我胡說?”秦睿冷笑着,“全燕京城都知道蕭允墨看上她了,她沒嫁你以前不是總追着蕭允墨跑嗎?現在她得償所願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啪”一級清亮的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臉頰上,打的秦睿頓時有點發懵,眼前也有點發黑,嘴角處傳來了一絲的刺痛,他呵呵的冷笑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手指的指腹上沾染了紅色的印記,血,他的嘴角被秦韶給打裂開來。
“好一個癡情漢子。”秦睿怪笑了起來,“你說她如果去了宮裡,還能記得你多少天?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他湊近了秦韶,尖刻的小聲說到,隨後他略帶誇張的一瞪眼,“哦,我忘記了,你曾經是她的相公,或許會記得你多一點吧。”
秦睿嘴上說着,心底卻是好像在滴血一樣的痛。
他應該討厭秦韶的!但是他現在能站在這裡又是因爲秦韶的緣故,他始終對他恨不起來。他也應該厭惡葉傾城,但是在他每一個難熬的夜裡,都會想起她燦爛的笑容,如同天邊最亮的星辰一樣。
他只有有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心底的不甘與憤慨,他能做什麼?他一無功名,二無爵位,什麼都做不了,至少秦韶現在還可以站在這裡拿着屬於葉傾城的東西緬懷曾經與她的日子,但是他呢!
他就是一個可恥又可憐的旁觀者!
他什麼都沒有!
衣襟猛然被秦韶揪住,他的拳頭高高的揚起,髮簪被他包裹在掌心之中也一同隨着他的手揚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亮眼的弧線。
秦睿瞪向了秦韶,受傷的嘴角依然微微的不屑的揚起,但是眼眸之中卻蘊滿了暗色,打吧,他甚至想閉上眼睛,他今日來就是來找打的,不爲別的,也只爲他心底不順,他從小到大也沒什麼朋友,無人可以傾聽他心底的苦悶,這個家裡對他好的也不過就是秦韶了。
秦韶眸光暗沉的看着秦韶嘴角的那一絲不屑。忽然他的心口一痛,他忍住後退了一步,毒發了……他忙鬆開了秦睿,大口的喘息着,手撐在了院子的圍欄上。
“秦韶?你怎麼了?”見秦韶的臉色驟然變白,秦睿也是嚇了一跳,秦韶很少在人前表現出什麼,秦睿一把拉住了秦韶的手臂,他赫然的感覺到他在微微的顫抖。這下真的是讓秦睿嚇道了。
他是被自己給氣成這副樣子了嗎?
“秦韶……”秦睿想要扶着秦韶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這是一種神奇的感受,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將他當成易碎的瓷器一樣伺候着,生怕他磕着碰着,但是現在他卻是怕秦韶一下子就會摔倒一樣。
“無事。”秦韶壓住心口翻涌起來的一股血腥之氣,快速的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瓶子,倒出了兩顆藥丸服下,秦睿驚恐的看着他,“你這是在吃藥?”在秦睿的印象之中,秦韶應該是家裡身體最好的一個,而他現在卻是隨身帶着藥瓶子,雖然不知道那藥丸是治什麼的,但是憑藉他當藥罐子這麼多年當出來的經驗,他在秦韶倒出藥丸的時候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清涼之意,多半那藥丸是清熱解毒的,秦睿猜想。
“你到底怎麼了?我去叫太醫來!”秦睿忍不住說道。
“不用去了。”秦韶見他轉身要走,苦笑了一下,拉住了他,“我自己什麼毛病我知道。不用滿燕京城的咋呼去。這件事情,你看到就看到了,不要說出去,免得別人擔心。”
“可是……”秦睿還想要說,但是卻被秦韶用眸光制止住,“你就當看在我是你堂兄的面子上幫我一回好嗎?”
秦睿見秦韶用一種近乎與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心底一軟,頭不由自主的點了點。
“坐下。”秦韶對秦睿說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秦睿聞言,見秦韶的臉色凝重,也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思,老老實實的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其實,燕京城或許誰都能詆譭阿蘅,唯獨你不可以。”秦韶看着秦睿。低嘆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你。”本來他不想說的,但是一想到剛纔秦睿居然在他的面前那樣說葉傾城,秦韶就覺得自己應該將葉傾城所作的事情告訴秦睿。
“什麼意思。”聽秦韶這麼說,秦睿的臉色就有點不好了,他感覺到自己有點稍稍的胸悶,就連呼吸都快了幾拍,似乎秦韶接下來說的是他一直以來最想聽的,也是最不想聽的。
秦韶將自己爲何會想到將秦睿從邢氏夫人的身邊分開,又是怎麼想到替秦睿調養身體的,一五一十全都說給了秦睿聽。
“所以,雖然這一切是我去實施的,但是主意卻是阿蘅想出來的,就連你可能是被三嬸用藥過度也是她研究出來的。”秦韶見秦睿的臉色越來越白,不免長嘆了一聲,“你還有什麼資格去說她?”他反問了一句。
秦睿聽完已經呆若木雞,整個人如同被急凍了一樣僵直的坐在凳子上,他不置信的看着秦韶,“三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爲何要在這上面騙你?”秦韶苦笑,“說起來,咱們靖國公府虧欠她的太多了。”他說完垂下了眼眸看着自己手裡的簪子,只覺得心底如同被刀割了一樣的痛。
他從皇陵回來之後至此已經快有半個月了,卻是連她一面都沒見到。
秦韶望着簪子出神,就連秦睿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是夜,秦韶好不容易等到夜深,翻牆出了靖國公府,他熟門熟路的摸進了平江王府之中,來到了蘅蕪小築的門前。
葉傾城的房間裡還亮着燈。秦韶猶豫了好久,才緩緩的弄開了窗戶,悄然的跳了進去。
他的內傷現在好的是七七八八的了,但是情纏這種毒實在是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糾纏的讓他沒辦法,好在他還有解毒丸,只要按時服下一些,就能將情纏暫時壓制幾天。
葉傾城剛剛沐浴過,正披散着頭髮坐在軟榻上看書,她的小築裡面地龍燒着。一點都感覺不到初春的料峭寒意,所以她穿的十分的單薄,抹胸外面就罩了一件湖絲的長裙。
她猛然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差點將手裡的書給扔出去,等她定下神來,才發覺站在她身邊的人是秦韶。
“秦韶!”葉傾城猛然扔掉了手裡的書,叫着跳起來,投入了秦韶的懷裡。
秦韶一愣,但是還是張開了手臂將葉傾城接住。
她變沉了,幸虧他現在內傷已經基本復原。不然被她這麼猛的一撞,非要出洋相了不可。
秦韶一直以來忐忑的心在葉傾城主動的投入他懷抱的瞬間被填滿。
許是葉傾城的動靜有點大了,驚擾了門口的侍女。
“公主?”侍女們在門口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該死的!葉傾城一吐舌頭,沉聲對外面說道,“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你們不用伺候着了,散了吧。”要是讓侍女們驚動了曹嬤嬤就不好了。
葉傾城的念頭才落,就聽到曹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公主殿下,適才奴婢聽到公主殿下好像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沒什麼。就是做噩夢夢到了。”葉傾城說道。
“讓老奴進來看看吧。”曹嬤嬤在外說道。
葉傾城一驚,忙指了指自己的牀鋪。
秦韶會意,利落的翻身上了牀鋪之上,葉傾城將外面的紗帳落下,隨後轉身去開了門。
她假裝睡意朦朧的揉了揉眼睛,隨後白了曹嬤嬤一眼,“現在滿意了嗎?”
曹嬤嬤略帶狐疑的朝裡面看了看,隨後朝着葉傾城一福,“老奴看着公主安歇。”
葉傾城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怎麼?我睡覺也要你來管?”她哼了一聲,“太子殿下雖然叮囑你照顧我,但是你管的是不是也太多了點?”
曹嬤嬤一低頭,“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擔心公主殿下而已。”
“你別忘記了,你現在是我平江王府的人,而不是太子東宮的人。”葉傾城不滿的橫了她一眼,曼聲說道。她走到了紗帳前,“我要睡了,你們都下去吧。”說完她撩起了紗帳,自己翻身上了牀鋪。
秦韶就躲在被子下面。見葉傾城上牀,他擡眸看着葉傾城,葉傾城給了他一個噤聲的動作,秦韶點了點頭。
曹嬤嬤帶着人過來在葉傾城的房間裡轉了一下,沒發現任何的異常,這才告罪離開了葉傾城的房間。
秦韶伏在葉傾城的被窩裡,側耳聽了聽外面,再三的確定曹嬤嬤已經走遠了,這才探出頭來。
他的腦袋纔剛一伸出來,就被葉傾城一把抱住,隨後他就感覺到葉傾城的氣息擦着他的耳根掠過,葉傾城湊近了他,小聲的問道,”說,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爲什麼不來看我?”
乍見秦韶的狂喜已經過去,現在葉傾城擔心的是秦韶的身體。“你的傷到底怎麼樣了?還有那個毒……”她捉着他的手臂,滔滔不絕的問道,秦韶凝眸看着她一開一合的紅脣,再也藏不住心底對她如同潮水一樣的思念之意,他手臂一擡。將那個兀自在喋喋不休的人攬入了懷裡,隨後人一翻,將她壓在了身子的下面,“我在想你。”他沙啞着嗓子低聲說了一句,隨後就將略帶清亮的脣印在了她的脣角。
葉傾城不由瞪大了眼睛,這突如其來的吻讓她有點暈暈乎乎的。
他的吻帶着屬於他的氣息,讓葉傾城熟悉的氣息,一聲嘆息忍不住從葉傾城的脣?之間溢出,如同羽毛一樣的拂過了秦韶的心頭,讓他不由將她更緊的揉入自己的胸懷之中。他好像要將她揉碎讓後讓她整個與自己融爲一體一樣。
他來的時候想的很多,他是來還葉傾城簪子的,她說過會答應一件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想讓她做的就是遵從自己的本心,無論她對未來的選擇是什麼,他都會默默的支持她。
但是在驟然將她攬入懷裡的瞬間,秦韶後悔了,他不想假裝什麼偉大了,他要她,徹頭徹尾的要她。他已經想她想的心都痛了。
剛纔曹嬤嬤的出現讓他驟然明白一點,那就是她離不開平江王府,因爲蕭允墨已經派人將她軟禁在此。
躲避在牀上的時候,他不住的回想自己剛纔來的時候是不是驚動了什麼人,不過他後來很肯定,如果他驚動了什麼人的話,曹嬤嬤是不會那麼輕易的稍稍看一下房間就離開的。
他成功的規避了蕭允墨的所有眼線。
直到他略帶喘息着放開她的時候,他看到了她眼角留下的淚滴。
那淚水在朦朧的燈火之中顯得更加的晶瑩,如同水晶一樣,讓他的心全數皺了起來。
“怎麼了?”他心痛的問道。“可是弄疼了你了?”他擡手輕撫着她的紅脣,那脣瓣似乎真的有點紅腫。
“不是。”葉傾城是個情感不怎麼容易外露的人,如今再也忍不住投入秦韶的懷裡,肆意的哭了起來。
秦韶被葉傾城驟然而至的淚水頓時弄的手足無措,他只有將她抱在懷裡,默默的陪着她。
良久,葉傾城才緩緩的從他的懷裡擡起了略帶紅絲的雙眸,“你這麼多天不來找我,我以爲你不喜歡我了。”
秦韶如雷擊一樣僵了一下,隨後他長嘆了一聲。“我哪裡是不喜歡你了,而是更喜歡你了。”他低聲說道,輕輕的啄了一下葉傾城的額頭。“我怕你不喜歡我了……”
“爲什麼這麼說?”葉傾城瞪大了眼睛不解的問道。
因爲蕭允墨啊。
秦韶苦笑了一下,他拿出了被他藏在壞裡的紅寶石簪子,將它輕輕的放在了葉傾城的手裡。
“這……”葉傾城認出了這枚簪子,不解的看着秦韶,“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讓我做什麼事情?”她顯得有點驚慌,眼神變得凌亂了起來,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小鹿一樣惴惴不安。
秦韶是第一次看到葉傾城流露出這樣的神態,他愛戀的看着她,“我本是想說讓你做到堅持自己的選擇的,但是在剛纔我好像後悔了。阿蘅,你願意跟着一個可能不會有什麼未來可言,而且身中情纏之毒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