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葉姝猛然回頭看向沈鉞。
迎上她銳利的目光,沈鉞立刻搖頭,“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我的人做的。”他說着揚聲叫了下外面的衛秦,“衛秦,怎麼回事?”
“是意外,前面有段路有個陡坡,葉容年從那邊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滑落下去,扭到了腳。是被村民給救了回去的。”
是意外……
葉姝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而沈鉞看着她這般模樣,半響才低聲道:“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趕到了。”
十多裡的路程,等到葉姝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衛秦已經帶人先行過來,租好了暫住的院子,葉姝一下車就立刻問道:“我哥哥在哪裡?”
“已經安頓好了。”衛秦說着偷偷看了一眼沈鉞,見沈鉞並無表示才又接着道:“就在隔壁的院子中,衛戍擅長這方面,給他用了王府最好跌打扭傷的藥油。”
“我想過去看看。”葉姝扭頭看向沈鉞。
沈鉞點頭,拉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葉姝的手在他掌心抽動了幾次,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兩個人一起過去,到門前的時候葉姝已經聽到裡面壓抑地抽氣聲。她伸手敲了敲門,裡面葉容年的聲音立刻響起。
“請進。”
沈鉞推開門,葉姝擡腳邁了進去,就看到葉容年坐在牀上,一旁衛戍正在給他塗藥油。
“哥!”
她快步上前,一旁衛戍立刻讓開了位置。葉姝低頭看着葉容年的腳腕,半響才低聲道:“怎麼就受傷了?”
“是我急着趕路,一時沒看清楚路面,就摔了下去。”葉容年笑着道:“現在只是看着嚇人而已。實際上,塗了藥油已經好了不少,也沒有傷到骨頭。”
葉姝胡亂點頭,半響才控制住想要哭的衝動,擡起頭看向葉容年。
“沒事就好。”她說完就咬着下脣,目光無意識落在了沈鉞的臉上,只輕輕一掃就又看向葉容年。
“你怎麼突然來了,還跟昭王殿下一起。”葉容年說着看向沈鉞,“還請王爺見諒,下官身上有傷不便行禮。”
沈鉞這才走了過去,挨着葉姝身邊站定,看向葉容年。
“不用多禮,雖然不能對外人道,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他說着手落在了葉姝的肩膀上,“我們兩人一併出遊,身邊的護衛說在這裡看到你受傷,阿殊放心不下要一併過來看看。”
葉姝抿了抿脣,沒有反駁沈鉞的話。她不想在葉容年面前說破之前的事情,也不想讓葉容年擔心她。
葉容年腳踝因爲跌落高坡扭傷,幸運的是骨頭並未收到什麼嚴重的傷害,衛戍說過了今晚明天就能下牀緩緩走動了。
當年所有人都在這裡安頓下來。
葉姝被沈鉞強行困在身邊,夫妻兩人難得又同牀共枕。只葉姝被他摟在懷中半響都睡不知道。只睜開眼看着黑暗中牀幔,聽着耳邊的平穩舒緩的呼吸聲。
她能感覺出來,沈鉞也沒有睡着。只是夫妻兩人誰都不想說話,只這麼沉默着。
一行人在這個小村落住了兩天,葉容年恢復得很快,第二天就能下牀走路,第三天的時候不走快已經看不出曾經受過傷了。
葉姝大部分時間都陪在他身邊,同行的還有沈鉞。
沈鉞話不多,眼神一直都停留在葉姝的身上。這兩個人幾乎沒有分開過,葉容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機會私下跟葉姝說話,立刻問道:“你跟昭王殿下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哥哥怎麼這麼說?”
葉容年嘆了口氣,“從京城到這裡,一路並無什麼可供遊玩的地方。再者,就算你們遊玩,哪裡有護衛不在身邊跟着,反而跑遠的道理。又不是行軍打仗,難不成還要派個斥候打探前方情況嗎?”
葉姝啞口無言,這原本是沈鉞隨意搪塞葉容年的藉口,當時他未曾說什麼,沒想到卻是早已經起疑了。
“你們是特意來尋我的?”
葉容年問了下,然後又搖頭,“這不重要,你與昭王之間究竟是怎麼了?我看你對他,似乎有些疏離。”豈止是疏離,他偶爾看過去,見葉姝甚至都下意識躲避着沈鉞。
沈鉞對葉姝倒是一如既往的在意,甚至比之前還要在意三分。只是這在意中卻透着小心翼翼,葉容年這些年專心讀書,於感情上沒有什麼經驗,可也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
“並無什麼疏離,就是這兩日身子有些不適。”葉姝搖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恰好這個時候沈鉞回來,大約是聽到了葉容年之前的話,他笑了着過去挨着葉姝坐下,對葉容年道:“之前到的時候兄長扭傷了腳,一時之間我們夫妻慌亂,倒是忘記告訴兄長這個好消息了。”
他說着握住葉姝的手,微微收攏。
“阿姝有孕了。”
葉姝臉上適時露出笑容,看向葉容年。
“是我任性,非要王爺尋了哥哥,就是想着能夠親口告訴你這樁喜事。”
葉容年若有所思,目光在葉姝和沈鉞之間徘徊了下,這才釋然。
“原來是這般,這可真是好事!”
葉姝點頭,“就是被哥哥受傷的事情嚇了一跳!”
葉容年連連保證,以後定然會小心謹慎,葉姝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沈鉞,手指微微動了幾下,卻沒有抽出手來。
次日,葉容年與他們分道揚鑣,由衛戍帶着兩個王府的護衛一路護送去蘄州。而葉姝和沈鉞則回京,爲了照顧她有孕,兩人一路緩行,次日傍晚才進了城。
回到王府之後,葉姝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後院中,采薇早已經得信兒讓人準備好了熱水和換洗的衣物,玉粒和玉璧兩個人伺候葉姝沐浴更衣,等她斜靠在軟榻上睡着的時候,巧翠已經收拾好了自己過去給葉姝小心翼翼地烘乾頭髮。
誰也沒有多嘴問之前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屋中一片靜寂。
正眯眼睡着的葉姝卻在這個時候猛然睜開了雙眼,巧翠嚇了一跳,以爲是自己勾到了她的頭髮弄疼了她,連忙道:“奴婢一時不查傷到了王妃……”
葉姝伸手攔住了她,坐起身來看向門外。
門外沈鉞剛好上了臺階,看着葉姝坐起身就徑直進去,擺手示意其他人都退出去。
巧翠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動反而是看向了葉姝。她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畢竟跟在葉姝身邊多日,也隱約意識到了兩人之間不對頭。
沈鉞掃了巧翠一眼,沉聲道:“你自去找采薇領罰。”
原本低頭不語的葉姝聽到這話立刻擡頭看過去,“不知道我身邊的丫鬟做錯了什麼,王爺竟然要罰她?”
沈鉞見她看過來,神色這才舒緩了些許,道:“既然王妃覺得不用罰,那就先記着好了。”
“記着?”葉姝冷眼看着沈鉞,“巧翠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還要勞煩王爺記着她的錯處?忠心護主嗎?若是這樣,非但不該罰,還當賞纔對。”
她這般跟沈鉞爭執得分毫不讓,反而讓巧翠露出不安的神色,伸手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袖,低聲道:“王妃,且不要爲了奴婢與王爺置氣。王爺要罰奴婢,定然是因爲奴婢不曾照顧好王妃的緣故。”
葉姝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不宜當着下人的面與沈鉞爭執。
“你且帶着人下去忙吧,這裡不用留人伺候了。”
巧翠擡頭,葉姝衝着她點了下頭,她這才帶着玉粒和玉璧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帶上了門。屋中只剩下葉姝和沈鉞,她這才重新坐了回去,一頭烏黑的長髮就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後,襯得她一張臉又小又白。
一瞬間,沈鉞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哪怕葉姝的表情防備又倔強,他依然忍不住上前兩步。
“阿姝。”他低頭在葉姝耳邊叫了聲,伸手抓住想要後退的她,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重新坐回去。“你到底怎樣纔不再生氣,我真知道錯了。”
他說着鬆開手,從軟榻上起身,直接就跪在了葉姝腳邊,擡頭看着她。
“別生氣了,好嗎?”
葉姝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想要避開,卻不想被沈鉞一把抱住了雙腿。她一個站立不穩,下意識就扶住了沈鉞的肩膀。
“王爺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她又急又驚,壓低了聲音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王爺這般身份。讓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阿姝,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先入爲主,不該自以爲是,更不該對你有所懷疑。這全是我的錯,你要生我氣,怪我也是理所當然的。”沈鉞緊緊抱着葉姝,聞着她身上的味道這纔有種安心的感覺。
“我知道我錯得離譜,你罰我也好,打我也好,只別再把氣憋在心中了。”他說着這才擡頭看過去,“阿姝,別傷了自己身子。”
葉姝拉了他兩次,見他確實不願意起身這才放棄。
她低頭看着沈鉞,這個跪下認錯的舉動給她內心帶來的衝擊絕非她表現出來的那麼“驚訝”。她到現在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跳加速,不敢置信。
她知道沈鉞喜歡她,在皇上賜婚之前她就有所察覺。
而當沈鉞誤以爲她跟葉容年有私情的時候的所作所爲,更是讓她深刻意識到這個男人有多在意她。
沈鉞要殺葉容年,她生氣嗎?
她當然生氣,可是氣惱退卻之後卻是另外一種感受。
竊喜。
暗暗竊喜沈鉞會這般喜歡她,甚至是愛她。竊喜她付諸的感情甚至得到了成倍的回報……
葉姝落在沈鉞肩膀的手指微微彎曲,半響才低聲道:“我沒有再生氣了。”她說着伸手拉了拉沈鉞,想讓他起身再說,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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