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鉞親自護送葉姝回京,身邊只帶了兩個面生的護衛。衛楚等一行人還是留在了莊子之中,葉姝臨行的時候看了一眼隨行的采薇。
跟她身邊旁的丫鬟不同,采薇原本就是沈鉞頗爲信任的管事丫鬟,加上衛楚是她的丈夫,她留在莊子中也是理所當然的。
采薇迎上葉姝的目光遲疑了下,看來是明白了葉姝的意思。
葉姝見狀到是笑了笑,道:“采薇留下來看看之前匆忙收拾,是否有什麼疏漏之處。”她說着看了一眼一旁的衛楚,“你且照顧好采薇纔是。”
衛楚也明白了葉姝的意思,下意識就轉頭看向沈鉞。
沈鉞彷彿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一樣,只在一旁吩咐在馬車之中多鋪上兩層棉被,免得路上顛簸。他既然是默許的態度,衛楚自然立刻應下了葉姝的吩咐。
采薇過去扶着葉姝上了馬車,就聽到葉姝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我留你下來是做什麼,我在王府之中等着你。”
采薇點頭,葉姝鬆開手看着她退到一般這才轉頭看向沈鉞。
沈鉞衝着她點了下頭,翻身上馬。馬車門關上,葉姝看了一眼巧燕,這才放鬆了下來。
巧燕遲疑了下,給葉姝腰後墊了軟枕,這才低聲道:“王妃這是準備用采薇了?”
葉姝嫁入昭王府之後,對采薇雖然沒有敵意,一應事情也未曾爲難過采薇,甚至平日裡頗給了采薇幾分管事的面子,甚至在她婚後也給了她管事姑姑的身份。然而,在葉姝身邊伺候的人都隱約看得出來,面子雖然給了采薇,但是葉姝並沒有重用采薇的意思。
如今,特意讓采薇留下,一來是采薇與衛楚的關係。二來,怕是采薇已經取得了葉姝的信任,所以葉姝準備用她了。
葉姝抿了抿脣,“你且放心,她是她,你是你。”
這話說得平淡無波,卻讓巧燕安下心來。葉姝素來言出必行,既然如今特意安撫她,她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因此,巧燕笑了下,給葉姝端了半杯水,笑着道:“奴婢自伺候在王妃左右就是了。”
葉姝垂下了眼簾,平心而論,如果單純講信任的話,只怕她對采薇的信任更多一些。畢竟,論出身采薇原本就是沈鉞得用且信任的管事丫鬟,而沈鉞如今幾乎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與她也是夫妻一心。
而巧燕則是顧老夫人那邊送來的,雖然自從到了她身邊之後就踏踏實實做事,可是這個顧府的出身難免就讓她會有些旁的想法。
一旦巧燕知道她並非是顧瑾,到時候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的?
是爲她守着這個秘密呢,還是跑去顧府告知顧老夫人呢?
葉姝想着就不由搖頭,大約是昨夜的事情太過於突然了吧,竟然讓她憑空多了這麼多胡思亂想。她的身契已經被燒燬了,而且周嬤嬤和李嬤嬤母女都已經遠離京城,她身份的秘密又怎麼可能會泄漏呢。
馬車緩行,入城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所幸巧燕這邊準備了食盒,裡面點心數樣都是葉姝最近頗爲喜歡的,倒是沒有餓着她。而等着她進了昭王府,府中竟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午膳。
她如今時常會覺得餓,平日裡也是少食多頓。這會兒又陪着沈鉞用了午膳,等着人把東西都撤下去,沈鉞才道:“我且入宮一趟。”
葉姝點頭,知道沈鉞是要大張旗鼓去皇宮之中請御醫給她看診,造成她驚嚇過度的錯覺,從而讓她可以免了後日宮中的中秋宴。
沈鉞匆匆入宮,葉姝就回屋睡下。在莊子上時不覺得,如今猛然一回來,她竟然有種頗爲心安的感覺,躺下不過片刻就睡着了。
而此時,莊子上卻是亂成了一片。
“這……這是……”衛戍把搜到的東西打開一看,臉色立刻就變了。他雙手猛然一合把裡面的東西藏得嚴嚴實實,這才轉身看了眼衛楚。衛楚立刻明白過來,立刻讓人都退了出去。
他走過去看向衛戍手中的那個包袱,“裡面究竟是什麼?”
此時屋中之後他們兩人,衛楚低頭看過去,就看到衛戍的手微微發抖。衛戍武藝不弱,雙手持劍能與他戰上上百回合。而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包袱,竟然能夠讓他雙手顫抖?
衛楚猛然擡頭看了一眼衛戍,“打開。”
衛戍深吸了一口開,重新打開手中的包袱,讓衛楚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套明黃的……
“龍袍?!”饒是衛楚這時候聲音中也帶着抖音了,幸而他還算冷靜並未高聲叫出來。
許是偷偷放了龍袍的人刻意爲之,那龍袍疊得整整齊齊最上面對着他們的正是五爪金龍。
兩人穩了穩心神,然後才把包袱完全打開,從裡面拿出龍袍仔細檢查了一番。
“這是有人故意想要誣陷王爺的。”衛戍反應過來,立刻看向衛楚,“咱們得儘快帶着這東西去找王爺……”
“不行,這東西不能留着。”衛楚皺眉,“昨夜行動的人已經被我們拿下,雖然未曾放走任何人,可是那些人徹夜不歸,王爺又一早匆匆出京怕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這種事情,一旦打草驚蛇只怕對方就要行動了。
“得立刻把這東西燒了纔是。”衛楚立刻吩咐了下去,只把包袱的外皮取下里面的東西一應都放在一旁點燃了。
這龍袍卻是跟宮中所制龍袍一般無二,皆是用的金線。龍袍燒了有好一會兒才餘下一些燒不盡的東西,衛楚看了一眼沉聲道:“這東西我來處理,你立刻快馬入京把這裡的事情與王爺說個清楚。”
衛戍知道輕重,也不與衛楚客氣立刻轉身出去了。
他快馬加鞭,等趕到昭王府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卻是沈鉞已經入宮了!此事絕對不能等着沈鉞出宮再解決,衛戍咬牙,半響才道:“往內院傳消息,就說屬下衛戍有關乎王府存亡的及時見王妃!”
被他拉住的婆子嚇得臉色發白,也顧不上形象立刻提着裙子就往內院跑去。她到時葉姝不過纔剛睡下片刻,巧燕自然不會讓她真的擾了葉姝。
偏偏這婆子也是個膽大的,立刻大聲叫道:“王妃,衛戍說有大事要見王妃!”
“你這婆子,做什麼呢!”巧燕皺眉,上前就想捂住婆子的嘴巴,卻不想葉姝早在她跑到院子的時候就醒了。這會兒聽到動靜就從內屋出來,沉聲道:“去請衛戍過來。”
等着婆子轉身跑了回去,巧燕才道:“王妃怎麼能在內院見外男……”
“讓人在廳中架上屏風。”葉姝沒有解釋,只一一下命。巧燕見狀立刻忙碌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架好了屏風。葉姝坐在平分過之後,眉頭卻緊緊皺起。
衛戍這個時候從莊子匆匆回來,沈鉞不在府中,他甚至顧不上規矩要求見她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因此,葉姝纔沒有前往前院,而是讓衛戍直入後院而來。
畢竟,她有身孕,收拾一番再走去前院要耗費不少時間,如今屏風一架擋在兩人之間,她縱然形容邋遢也不會爲衛戍看到。
衛戍這邊得了婆子的口信想也不想就立刻朝着入了後院。他原本就在後院門口等着,葉姝這邊不過才架起屏風,他就到了葉姝院外。
入內行禮,縱然是架着屏風衛戍也不敢多看一眼,只沉聲示意葉姝屏退左右。
葉姝讓人都退了出去,這才道:“莊子之中發現了什麼,還是那幫人吐露了什麼事情?”
衛戍沒有想到葉姝竟然一口問道了問題的關鍵,然而他也不敢遲疑,只微微擡頭看了一下屏風上的剪影,立刻把事情說了出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葉姝聽完半響沒有說話,衛戍都忍不住想要開口請葉姝定奪了,她纔開口。“東西確定已經都搜查完畢了嗎?”
“衛楚留在莊子中繼續搜查,應當不會有所遺漏。”
“你……”葉姝一時間腦子裡一片混亂,只用力咬了下脣,這才強自鎮定下來,道:“你且去戲班子裡買些他們用舊了的東西,那龍袍記得也要一件原樣放回去,餘下的東西就隨意堆在一起。另外,莊子上的人記得統一口徑,有人問就說前些日子有戲班子從這邊過,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留下來的。”
“王妃是想……”衛戍遲疑了下,葉姝直接道:“讓對方的謀害落空是一回事,這般戲弄一番,說不定會讓他露出端倪來。”
“屬下明白了。”衛戍立刻道:“屬下這就去辦。”
葉姝點了下頭,想到衛戍看不到才又道:“你去吧,切記要快,不要暴露了身份。”
衛戍匆匆離開,守在外面的巧燕立刻帶人進來,撤了屏風之後才發現葉姝臉色發白。
“王妃?”她嚇了一跳,葉姝看過去,吩咐道:“你去前面找能夠出入宮中的內侍,讓他去宮中報信,就說我午睡驚醒動了胎氣!”
巧燕聞言只當她真的動了胎氣,又道:“那奴婢也讓人去街上醫館尋一個靠譜的大夫過來……”
“不用,讓人入宮傳信就好了。”葉姝咬着下脣,只覺得胸膛裡那顆心臟彷彿都要跳出來一般。
龍袍,竟然有人在莊子上藏了龍袍!這是存了要沈鉞性命的想法啊!
究竟是誰?
太子?睿王?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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