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鉻和沈鉞?
葉姝神色一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戴蘅拉着朝前院跑去。
“子昭表哥自幼身子不好,哪裡是沈鉻那頭蠻牛的對手,我們快去看看!”她說着橫衝直撞,葉姝雖然是被她拖着跑動起來,心中卻也緊張起來。
她不知道沈鉞身子不好,不過兩個人要是真的起了衝突,甚至打了起來的話——
胸口撲通撲通的跳動着,葉姝也不知道是這般奔跑才心跳加速,還是因爲擔心沈鉞。她甚至沒有心情理會身後巧燕的叫聲,只本能地跟着戴蘅的腳步衝到了前院。
前院正傳來一陣陣驚呼,葉姝被戴蘅拉着直接衝了過去。
她到的時候,恰好看到沈鉻一拳朝着沈鉞揮過去。沈鉞在衆人的驚呼之中躲開,沉聲道:“五弟,我見你有傷在身才不願跟你動手的,你若再這般就別怪我不顧兄長身份教訓你了。”
“教訓我!”沈鉻冷笑了兩聲,臉色還有些病態的蠟黃,“我就算是傷了一條胳膊也照樣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他說着上前,卻不想戴蘅直接衝了過去,擡腳就踢在了沈鉻的小腿上。
“誰敢——”沈鉻雙眼通紅,轉頭就看到了戴蘅,還有站在戴蘅身後不遠處的葉姝。
不過這個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葉姝,直接擡腳就要去踢戴蘅。
誰知道戴蘅反應卻很是迅速,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讓沈鉻一腳踢了空站立不穩就摔了過去。
兩個皇子起了爭執動手,誰敢輕易上前?因此,沈鉻跌倒竟然也沒有人反應過來去扶一把。這一跤他摔地結結實實,發出沉悶的響聲。
沈鉞這才整整衣衫,沉聲道:“快去扶端王殿下起身。”
睿王府的奴僕上前把沈鉻給扶了起來,這會兒後院的人也都紛紛趕來,看着現場一片混亂,端王沈鉻臉色鐵青,胸口甚至透出了殷紅的血跡。
“啊——!”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尖叫,“流流血了……”
沈鉻舊傷傷口裂開流血,睿王府這個洗三宴算是虎頭蛇尾地結束了。葉姝看着戴蘅上前對沈鉞噓寒問暖一般說話,遲疑了下這才後退到了人羣之中。
曹欣悅一把拉住了她,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聲,讓其他人立刻側目看了過來。
葉姝拉開她的手,抿了抿脣,“我與大家一般在後院,怎麼會知道前院這般是怎麼回事。”她說着目光冷冷從曹欣悅臉上掃過,“曹姐姐這般問,真是毫無道理。”
曹欣悅知道自己這話說錯了場合,然而被葉姝這般看着還是忍不住心中生氣。她雖然未曾再說話,臉色卻是顯露了出來。葉姝心中莫名憋悶,也懶得與她客套,只回去與睿王妃道別,這就匆匆離開了睿王府。
偏生昭王和端王在睿王府動手的消息傳得頗快,葉姝到家的時候顧老夫人已經得了信兒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顧老夫人皺眉,睿王府的洗三宴原本她也是要去的,偏偏臨出門的時候身子不適,爲了不誤了時候才讓葉姝一個人去的。
葉姝聽了這話,低聲道:“孫女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情形,只直到端王與昭王起了衝突,竟然是要打昭王殿下。偏偏那睿王府奴僕那般多,竟然沒有一個上前拉開這兩人的……”
顧老夫人心中也覺得葉姝應該知道的不太多,畢竟男客、女客分開,前院起了衝突後院的女客自然是一知半解。如今見葉姝神色有些不解,這纔開口指點了她一下。
“端王和太子一母同胞,乃是皇后娘娘所出。昭王是柔妃所出,不得皇上喜歡。至於睿王,是麗妃所出,他原本也當有一個弟弟,聽聞當初四王之死與皇后有所牽連。”
這話裡所包含的東西就有點多了,葉姝略微想了片刻,這纔看着顧老夫人試探性開口。
“老夫人的意思是,睿王不喜端王,與昭王也沒有什麼交情,因此兩個人打起來,他樂得看熱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顧老夫人笑着說,話中卻暗指葉姝還未曾全部說透。
葉姝皺眉又想了片刻,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昭王不得皇上喜歡,縱然與端王衝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不會太過於責怪睿王,而是針對端王。所以,睿王這個主人才看着兩位王爺起了衝突,他府中的奴僕也不上前勸阻。”她說着心中爲那位恬靜淡雅的睿王妃覺得可惜。
她兒子的洗三宴,竟然成了她丈夫謀算昭王和端王的地方。
“說不定,連昭王和端王的衝突,也是有些人故意挑撥起來的。”葉姝低聲說:“端王身上有傷,若是昭王與他衝突的時候真的動了手,到時候就一個不友愛兄弟的罪名扣下來就夠他喝一壺了。而端王真的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話,對睿王來說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她這般說着,心中卻還是有些茫然。
這樣,真的值得嗎?
“不錯。”顧老夫人緩緩點頭,“你倒是比我想得還要聰明些,看得這般通透。”
葉姝只笑了笑,心中依然有些不解。
顧老夫人卻擺擺手,“你且回去休息吧,出了這般的事情……”她說着嘆了一口氣,葉姝起身告退,等着從顧老夫人院中離開,她才猛然想到了一點。
當初沈鉞曾經跟她提過一句,說是沈鉻查私鹽的事情查到了睿王的頭上。
如今沈鉻看似即將痊癒,難不成是睿王怕他繼續追究下去,這才利用洗三宴擺出了這麼一場算計兩人的鴻門宴?
越是這般想,葉姝就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睿王,真的是好一番算計啊。
宮中,長月殿。
“這是怎麼回事?”皇后一臉驚慌地看着躺在牀上呻、吟的幼子,“不是好好去參加你二哥孩子的洗三宴嗎,怎麼一身傷地回來了?”
皇后說着掃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睿王,目光從沈鉞身上略過,竟然是沒有停留片刻。
沈鉻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聽到皇后的話只睜開眼看了下,就又閉上了。皇后疼愛沈鉻更勝於太子,見他這般模樣只覺得一顆心都疼了起來。
幸而御醫匆匆趕來,幫沈鉻重新包紮傷口,她這才退到了一旁。
“端王是去睿王府出的事情,睿王,且說說是怎麼回事吧?”皇后騰出手來,這纔看向一旁跪着的幾個人。
睿王、昭王,還有戴蘅?
皇后直接忽視了後面兩人,看向睿王。
睿王叩首,“母后,是兒臣的錯未曾盡好地主之誼,竟然一時不查讓三弟與五弟起了衝突,等到兒臣趕到的時候,五弟就已經傷口裂開……”
他說到這裡,牀上的沈鉻配合地發出一聲慘叫。
沈鉞垂下眼簾,擋住了滿目的寒光。
而皇后已經轉頭看向了沈鉞,她還未曾開口外面就有太監通傳。
“皇上駕到——!”
屋內的人一頓,皇后示意御醫繼續幫沈鉻處理傷口,起身去迎皇上進來。皇上快步入內,沉聲道:“朕聽聞端王舊傷未愈,又在睿王府添了新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睿王聞言連忙轉身跪過去,“父皇明鑑,五弟的傷雖然是在兒臣府上裂開的,卻與兒臣沒有直接關係。”他說着轉頭看了眼沈鉞和戴蘅,雖未曾主動告狀,一個眼神卻也表達的明明白白了。
皇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是沈鉞立刻眉頭一皺。
“昭王,這是怎麼回事?”
沈鉞擡頭,正想說話,一旁戴蘅卻是猛然膝行兩步上前道:“皇上,是臣女的錯,與昭王殿下無關。”
“戴蘅?”皇上皺眉,“我知你與昭王素來親近,然而此時關係到端王,你莫要因此就刻意維護昭王。當着朕的面說謊,可算得上是欺君了。”
戴蘅聞言露出訝異之色,半響才咬牙道:“皇上,臣女不敢說謊。雖然臣女不知道端王與昭王爲何起了衝突,卻刻意肯定,端王身上舊傷裂開與昭王沒有半分關係。”
她說着又擡頭看過去,不等旁人說話直接道:“因爲,端王身上的傷,是臣女造成了。”
“是你?!”
不等皇上再說話,一旁的皇后就忍不住皺眉道:“你纔回京數日,與端王又沒有任何的衝突,爲何要針對端王?”
“臣女並不知道端王身上有舊傷,當時端王與昭王起了衝突,當着睿王府上下和客人的面要毆打昭王。昭王屢屢躲閃,端王愈發怒火沖天。臣女見狀怕因此傷了皇家顏面,這才貿然上前阻攔。”
戴蘅並非一味的天真活潑,有些話在什麼場合該怎麼說,她心中清清楚楚。
“誰知道端王殿下怒火燒了理智,竟然還要毆打臣女。臣女一時驚慌後退了兩步,讓擡腳踢臣女的端王殿下一腳踢空,這才摔倒傷到了之前的傷口。”
所以說,端王這般模樣,竟然是咎由自取嗎?
皇后憤恨地看着戴蘅,沉聲道:“本宮知道,戴蘅你素來與昭王親近,不喜你端王表兄。然而,你也不該這般爲了昭王就把一切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纔是。”
“臣女並未說謊。”戴蘅擡頭看着皇后,“臣女所言句句屬實。”
“那睿王如何說?”
“兒臣不知,兒臣趕到的時候,五弟已經受傷了……”睿王道,皇后聞言立刻冷笑,“所以這一切,都是戴蘅的一面之言了?”
“臣女有證人!”戴蘅見狀顧不上許多,立刻道:“當時顧府的顧大姑娘也在一旁,事情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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