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世在麻姑的房子裡住了下來,經過幾天的休息,倒是覺得身體似是好些了。當下也就打起精神來將這房子重新打掃一下,因爲不知道她能在這裡住多久。興許是十天,興許是一個月,如果運氣好些興許還能多活幾個月。
到時候這裡可就是她的家了,當然要好好打掃了。正是忙得不可開交,卻聽到門外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問道。
“請問,有人在家嗎?我是山下茶棚的虎子,我爹孃讓我給姑娘送些吃食上來······”
想必是茶棚的掌櫃叫他兒子來給她送東西了,他們還真是守信用。沒多久就讓他兒子送東西上山了。蘇錦世放下手中的事走出門來,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模樣與茶掌櫃老闆有些相像。蘇錦世笑笑看着他,道。
“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啊?多謝你跑一趟了······”
“我,我叫虎子······”虎子只是低着頭,不敢看蘇錦世一眼。他本就是靦腆,更何況在這山林裡也是很少看到姑娘,咋一看到蘇錦世倒是真的羞紅了臉。只是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該說什麼了。
蘇錦世知道這是小孩子家的害羞,自屋裡搬出一把乾淨些的凳子出來給虎子坐,自己只是站在一邊繼續擦着,與虎子隨意的聊着天。
“虎子啊!你若是不介意就喚我一聲蘇姐姐吧!我聽你爹孃說你經常在這山林裡進出?對這山上可是熟悉得很啊!你小小年紀在這山上跑就不怕那黑熊將你抓了去嗎?”說着蘇錦世還繪聲繪色的做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動作,來嚇唬虎子。
只是虎子自幼就是在這山上長大,自然是不會輕易被嚇到。他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跟着獵人進山,有時候他也會自己打獵,不過獵的都是一些小些的獵物。說起這個來,他可是很自豪的。人人都說將來他長大了,會是最好的獵手呢!
“我不怕,我們這兒的黑熊可是不多,早些年可是被獵得差不多了。就是遇到了我也不怕,有人教過我遇到黑熊就爬到樹上,我可是靈巧得很呢!黑熊是抓不到我的。”說着虎子已經是不那麼羞澀了,到底是孩子。
不多時便與蘇錦世混熟了,當下也開始主動找她攀談起來。
“蘇姐姐,這山上可是僻靜的很,你一個姑娘家在這兒不害怕嗎?我娘說這山林裡到了晚上,就是吹的風也像是鬼哭,很是可怕的。所以我娘一定不許我在林子裡過夜,一天黑就要我回去,說是到了晚上林子會有吃人的妖怪······”
“是吧!其實蘇姐姐聽到過哦!”蘇錦世神秘兮兮的看着虎子,接着道。
“可是蘇姐姐已經是大人了,那些小鬼妖怪是最喜歡小孩子了,虎子可一定要聽你孃的話,到了晚上只能乖乖的睡覺不能亂跑的。要不然就被妖怪抓走了,我可就看不到虎子了。”
虎子聽話的點點頭:“我晚上是不會亂跑的······”說着這纔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將手中的籃子遞給蘇錦世。
“蘇姐姐,這是我娘讓我帶給你的,都是些自己種的菜和肉。我娘說蘇姐姐在山上不方便,若是需要些什麼只管和我說,我會替蘇姐姐帶上來的。蘇姐姐別看我小,我可是很能幹的。”
蘇錦世接過籃子看了看,裡面的菜食都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他們還真是熱心。蘇錦世對這虎子笑笑,道。
“虎子,記得替蘇姐姐謝謝你娘和你爹,多謝你們的照顧。”
虎子點點頭,站起身:“那蘇姐姐我便先回去了,等幾天再過來看你。”說着一蹦一跳走了,蘇錦世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叫住虎子。
“虎子,等等,蘇姐姐還有點事要跟你說。”
“蘇姐姐什麼事?你說吧!”虎子轉身走過來,看着蘇錦世。
蘇錦世笑笑對虎子叮囑道:“蘇姐姐有些愛睡懶覺,要是有天虎子來找蘇姐姐,怎麼叫蘇姐姐都不醒的話。虎子也不要害怕,蘇姐姐只是睡着了。到時候虎子什麼都不要管,只管去找你爹跟你娘就是了。蘇姐姐這樣跟你說,你知道了嗎?”
她是擔心若是有一天是虎子來找她,而她又出了不好的狀況,要是被虎子看到那對他肯定是不好的。她只能這樣先對虎子這樣說,先做下事前準備工作······
虎子雖是不知道蘇錦世這話的意思,也只是懵懂的點點頭,應承下來。
“我知道了,若是蘇姐姐叫不醒,我便去找我爹來。”
蘇錦世笑笑悄悄放了一錠銀子在虎子荷包裡,拍拍他的肩,道。
“是了,虎子真是能幹。好了,天色不早了。虎子下山可得小心些,不可到處亂跑哦!”
虎子點點頭,飛快的跑遠了。蘇錦世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笑笑,直到再也看不到了,這才轉身準備回房。卻不妨眼前一黑,她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卻是來不及覺得疼痛,蘇錦世死勁的睜着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這突然是怎麼了。
可是不管她怎麼揉都是徒勞,她就這樣一下突然看不見了。難道是因爲血煞?蘇錦世皺眉,只是呆坐在地上未起身。所以最後的生命她是會變成個瞎子嗎?什麼都不能做了,還真是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蘇錦世苦笑,扶着一旁的椅子摸索着站起身。看來她離開是對的,若是他們知道她失明瞭,想必是更加自責吧!說不定又會不管不顧的去給她找那些根本不可能有用的藥材,明知道是沒用的啊!蘇錦世慢慢走回屋裡,還不忘拎着籃子。
眼下是好了她是徹底不能生活自理了,就是有菜她也做不了飯了。好在虎子他娘還做了些饅頭,這樣應該是能吃幾天,一時半會也餓不死。當然若是血煞突然要了她的命也說不定了,蘇錦世就着涼水啃着手中的冷饅頭。
此時此刻還是有些淒涼的,蘇錦世眨眨眼不讓自己哭出來,只是面上自嘲的笑着喃喃道。
“沒事的蘇錦世,不過是看不見嘛!反正你也不需要看得見,有虎子給你送吃食上來,你也不擔心自己會餓死。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是還有手有腳,還能自己動嗎?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蘇錦世一口饅頭一口水,倒也真的像沒事人一般,還能笑着······
只是老天爺顯然是覺得她太樂觀了,蘇錦世第二天醒過來,便覺得自己有一隻手已經是不能動了。她坐起身死勁掐了掐自己,還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看來她最後會被奪去所有行動能力,就那樣像個木頭人一樣,只能等死了。
她都不敢想以後的每一天醒過來,還有什麼最壞的結果在等着她。似乎中是有最壞的在後面等着她,她就是個運氣差到了極點的賭徒。已經是沒有再能輸的了,蘇錦世無所謂的笑笑。
再壞還能怎麼樣呢?無非就是叫她成了植物人吧!那樣也很好,能夠讓她在毫無知覺中走向生命的終點。她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血煞發作的似乎越來越勤密了,也是再無什麼規律可言,有時就是她睡着的時候突然痛醒來,然後又不知何時體力透支又昏睡過去。因着眼睛看不見,她也不知道自己每次醒來是什麼時間。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她就這樣一個人過着。
只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心中唯一支撐着她的就是與他們在一起的點滴,那些開心的過往,就是在這最痛苦的時刻,那些都能叫她開心。只是心中欣慰,默默的受着······
虎子在給蘇錦世送東西上來時,顯然是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不知道爲什麼就幾天沒見,蘇姐姐怎麼就這麼憔悴了?虎子放下手中的籃子,小心翼翼的喚着蘇錦世。
“蘇姐姐,你是生病了嗎?我去讓爹給你找大夫吧!”
蘇錦世聽到虎子的聲音,只是朝他出聲的位置笑笑,道。
“蘇姐姐沒事,只要多休息就沒事了。今日距虎子上次來已經多久了?”因着血煞的折磨,她已經是分不出到了何時了。
虎子被蘇錦世那無神的模樣嚇了一跳,明明他就站在她身前,可是她的目光卻是越過他遠遠的看着前方,虎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蘇錦世眼前晃了晃,卻不見她有一絲反應,當下便知道她的眼睛是看不見了。
“蘇姐姐,我帶你去找郎中,我馬上就帶你下山······”因着焦急,虎子都快要哭出來了。
蘇錦世只是笑笑,安慰虎子道:“蘇姐姐沒事的,蘇姐姐只是需要休息了,虎子可是男子漢不能哭的。不信的話過幾天虎子再來看蘇姐姐,蘇姐姐一定就沒事了。”
虎子只是不相信的看着蘇錦世,可是她說的話他又不能不聽。最後見蘇錦世似是真的累及睡着了,他也只能先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