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卿順着蘇錦世的目光看過去,只看着那黝黑的林子裡,也不知這林子是有了多少個年頭了。林子裡樹木參天,這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那林子裡似是蟄伏着什麼看不見的猛獸一般。只等着吞噬人的性命,便是青天白日的要進去那林子裡,怕是都叫人膽寒。
眼下更別提是要在這大晚上的進去了,說到底還是有些叫人心慌的。不過段少卿擔心的倒不是其他,他擔心的是要是蘇紫情真的藏在這林子裡。恐怕是會在這林子裡埋伏些機關之類的,要是他們這般貿然的進去了。
恐怕是會着了蘇紫情的道,尤其是這烏漆墨黑的,他們也不知蘇紫情到底是藏身在這林子的何處。蘇紫情畢竟是在此藏身了多日,想必這林子裡的情況要比他們熟悉得多。最怕的便是他們還未發現蘇紫情,便被蘇紫情暗中看見了,謀害了他們。
“錦世,眼下我們還弄不清情況,不知那伊見是否真的是按照我們先前說好的那般。這伊見此次做的這些事,委實是有些卑鄙。雖說他先前是跟你說他悔悟了,可是保不準那蘇紫情要是再拿長樂來威脅他。”
“到時候他要是一五一十的將我們說好的話,再原原本本的說給蘇紫情聽。那此番伊見引了我們過來,可是給了蘇紫情一個絕好的機會來對付我們。到時候他們在那暗處窺視着我們,趁着我們不備再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可就不妙了,要不我們待天明瞭看看這周圍的情況,然後再做打算。錦世認爲如何?無關其他,我只是信不過伊見了。這背叛的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錦世是好心,我知道。可是這事是由不得錦世好心就能杜絕的,先前錦世也是對伊見不差的。”
“他還不是做出了這樣的事來?錦世能夠這樣大度的放下芥蒂再次給了伊見一個機會,可是我這心裡還是有些不信他的·······”
蘇錦世收回看着四周的目光,認真的看着段少卿,道。
“伊見確實是一時糊塗,受了蘇紫情的脅迫而做了些錯事。可是我先前看他確實是有了想要悔改的心思,此番他已經是將他與蘇紫情接頭的地方都告訴我們了。應當是不會再背叛了,他雖是犯了錯,可是他心思本是不壞的。”
“人人都是會犯錯的,總是要獲得一個被原諒的機會的。要不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了,總是想着他錯的地方,他便會一直的錯下去。給他個機會回頭,他纔會醒悟過來啊!”
“我想此時伊見該是想法子和蘇紫情一路回了她藏身的地方,伊見比我們早來,該是已經與蘇紫情碰過面了,以蘇紫情的性子是絕對會問伊見爲何沒將辰熠帶來。想必伊見是用法子騙過了蘇紫情,此番他是給我們爭取了時間。”
“蘇紫情眼下該是還不知道我們已經來了,有伊見在還是能夠拖住蘇紫情的視線,叫她不能注意那麼多。伊見該是在路上給我們留下過記號,我們現在便去找找,只要找到了記號,便能尋到他們了。”
蘇錦世說着當下便朝那黑漆漆的林子裡走去,段少卿自然是不放心蘇錦世一個人去了。當即也是默默的跟了上去,他警覺的看着四周,注意着這一切。只要有任何不對勁,他都是能很快反應過來,一定護得她的安全。
不得不說蘇紫情是聰明的,蘇紫情知道,要報復她是一定不能離開鄴城的。只是她那般打眼的樣貌要想待在城裡也是很難的,索性便躲在在荒郊野外,以這荒僻的林子作爲最好的掩護。
這處離城裡也不遠,若是想打聽消息也是很容易的。只是沒人會跟着她來這兒,此地倒是能夠叫她好好藏身了,難怪她當初讓言清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蘇紫情了。蘇錦世細細的藉着月光,看着四周的一切,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印記。
忽然蘇錦世不慎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就近的一棵樹,這才穩住了身形。還不待起身便那樹幹上的一片暗紅的印記吸引住了目光,她輕輕的喚過段少卿過來,指着那樹上的印記問道。
“段少卿,你看,這是血吧?”在漏下的月光下看得真切,那淺灰的樹皮上分明就是有騙不尋常的暗紅。想必是當初有誰在上頭塗抹過什麼了,此地荒僻不會有其他人來,一定是與蘇紫情有關的。
段少卿走過去,細細的查看一番,捻起那樹皮在鼻尖嗅了嗅,對蘇錦世點點頭,道。
“這是血的氣味,不過卻不是方纔留下的,該是有一段時日了。想必不是伊見留下的印記,錦世,你要繼續追着這印記走嗎?要是這印記是蘇紫情故意留下來迷惑我們的呢?我們這樣尋過去怕是有危險的。”
此時他自然是必須謹慎小心的,要是稍有不慎便會被蘇紫情算計了。他如何了不打緊,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錦世受到任何的傷害。是以凡事他都是必須想的長遠些,如此自然是確保安全了。
蘇錦世看着這印記想了想,道。
“蘇紫情若是要躲着只怕是一點動靜都不願被人發現,這印記雖是留在樹上,可是到底還是隱蔽的,不細看倒是看不出來。蘇紫情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想必這印記該是故意給人留下的。用意自然是希望我們快些發現蘇紫情的藏身之處,我覺得我們可以追過去看看。”
“畢竟此時只有我們兩人,還是沒那麼打眼,有這林子做掩護,蘇紫情怕是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我們的。我們便跟去看看再說······”
說着,蘇錦世細細的順着那印記的方向走去,自然是去找那剩下的印記了。段少卿急忙跟了上去,只要是她說的,他都會支持着她。蘇錦世走上了幾步,看着一棵樹對段少卿比劃了個跟上的手勢,想必她是已經知道了該怎麼去找了,兩人就這樣按着找到的印記一路向上而去······
此時蘇紫情與伊見在山洞中,還渾然不知外頭的情況。伊見跟着蘇紫情進了山洞,一眼便看見了被像破布一樣扔在地上的長樂,顧不得多看立在一邊的公孫言清他們一眼。伊見急忙奔過去,一把扶起了長樂。
只是看着長樂這模樣,才真叫他驚心。長樂一臉慘白已經是氣息微弱了,他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還有未乾的血跡。想必這傷是最近纔有的,聯想起蘇錦世與他說過的血蠱的事,他也不難猜出這傷是怎麼來的。
這蘇紫情藏在這林子裡,要餵食自己體內的血蠱,自然是需要生血的。可是這林子裡活物都是極少的,更別提要找個活人來給她放血養蠱了。原來蘇紫情所說的長樂受了傷不能去見他,是這樣一回事。
怕是他要是再遲來些長樂早就被蘇紫情給吸血吸乾了吧!真是可恨之極,虧他還真的以爲幫了蘇紫情她就會放了他們,好在最後他終於是想通了,留了一手。伊見輕輕的擦去長樂面上乾涸的血跡,不住的喚着他的。
“長樂,我是伊見啊!我來救你了,你醒醒,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可是不管伊見如何呼喚,長樂都是未睜開眼來。
這些時日來長樂被蘇紫情這般折磨,失血過多,此時也該是受了重傷,如何還有力氣睜開眼來看伊見。如此,任由伊見如何呼喚,迴應他的,也只有長樂虛弱的呼吸,似是在提醒着伊見,他還活着。
見長樂未醒,伊見一臉憤怒的看着悠閒的坐在一旁的蘇紫情,一聲厲喝質問道。
“蘇紫情,我分明是說過你不許動長樂一根頭髮吧?我是答應了你的要求,將你要找的人都給你帶來了,你卻這般不守承諾,將長樂折磨成了這樣子。你實在是太無恥了,我真是後悔聽信了你的鬼話去幫你做那傷天害理的事。”
“我早該想到的,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道義可言。幫你便是我做的天大的事,我告訴你,要是長樂出了什麼事,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蘇紫情被伊見這般指責,似是一點事都沒有。她做人做事本就是這樣的,要是那般容易便被人激怒,那當時在沙漠的時候她是活不下來的。更別提後來從那兩兄弟手中逃脫出來,一路跟着伊見進宮了。
她將長樂弄成了這幅模樣,一點都不覺得自責,能夠以他一個卑微的奴才的身份,以生血來供養她尊貴的身體,該是他的榮幸。哪裡還用得着像伊見那般呼天搶地的,真是不知好歹。蘇紫情閒閒的瞥了伊見一眼,開口道。
“你放心,你那心上人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你看這不是還有一口氣在嗎?我還是有些分寸的,自然是不會叫他死在我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