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叮，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就不怕被系統察覺而懲罰你嗎？”
沐七夕只稍稍思索了片刻，沒有深入研究，轉而開玩笑地道。
她是開玩笑的，可是小叮卻回答得無比嚴肅：“怕！”
“雖然說我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能依照自己的方式做事。”
“但我畢竟還是系統的一部分，系統掌握着我的生死大權。”
小叮的虛擬屏幕上只有文字，沒像以前一樣分出半邊來模擬小人兒；
但是，沐七夕卻覺得，她彷彿能直接看到小叮的表情，很堅定，甚至是決絕。
“我已經被系統拋棄了，以前的那些功能已經被收回去了，只留下一個顯示屏給我。”
“換句話說，現在的我，不能再幫主人轉化毒素，不能再幫主人用能量療傷，也不能再幻化成主人喜歡的交通工具。”
“除了會說話以外，我已經沒什麼用了。”
明明它只是平鋪直敘，沒有像剛纔一樣哭泣，但是沐七夕聽着，心裡卻越發沉重。
“系統這次會再讓我來，就只是因爲我和主人已經很熟了，如果換新的，可能又要重新花時間讓主人你接受。”
“其實在和主人說這些之前，我就已經犯了大錯。”
“我偷偷地把虛無和問天石的本體帶出來，私心地想求主人救救它們。”
“說了這麼多，我的意思是，我怕，但我早就已經豁出去了。”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主人你了，如果主人你也嫌棄我沒用，不要我的話，我就會被系統徹底銷燬的。”
小叮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不過，主人你也不用擔心。”
“只要系統還和你是綁定的，你就還是能正常地使用所有功能，大不了，換個新的‘小叮’來和你說話。”
沐七夕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爲感知到小叮的難過而安慰它。
她有她的考量。
就如同百里連城對虛無和問天石的處理，也自有他的考量。
小叮說的這些，很讓他們意外，很讓他們感動，但同時，也更加讓他們防備。
防備的不是小叮，而是系統。
剛纔小叮也說了，系統是一個加工廠，能生產出許許多多和它一樣的東西；
能賦予它們各種能力，也能隨時收回，還能有權利銷燬它們。
那麼，以系統對小叮的束縛力量，也許小叮不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是安全；
至少，它就不用刻意去隱瞞系統，再次被系統判定爲“不合格”。
少和它溝通，少讓它摻和，反而是保護它的一種方式。
“這只是一方面而已。”
百里連城見沐七夕搖頭不吃點心了，便把碟子放到一邊，說道：“名義上，是系統和你靈魂綁定，但其實，不然。”
“夕，你也說過，你連繫統長什麼樣子，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
“從一開始，你看到的，感覺到的就是小叮，所以你一直以爲，小叮就是系統。”
沐七夕點頭，她以前是這麼說過，而且說過不止一次。
小叮也在旁邊認真地聽着。
“那麼，我可以把小叮它們稱之爲能量體。”
“而系統，是一個存在於不知什麼地方的實體。”
“人的靈魂說白了，也是一種能量體，能量消散，靈魂就不在了，也就是俗稱的‘神魂俱滅’。”
先解釋這三個概念，見沐七夕聽懂了，百里連城又再繼續往下說。
“實體是不可能接觸到能量體的。”
“就如同，普通人觸碰不到靈魂，也看不見小叮。”
“如果系統是實體的話，那它是不可能和你靈魂綁定的，只有小叮這樣的能量體，纔有可能跟隨你的靈魂。”
百里連城說到這裡，沐七夕睜大了美眸，“啪”地拍了一下手掌：“你的意思是，和我靈魂綁定的是小叮？”
如果真是這樣，那小叮的安全就有保障得多了。
小叮也激動起來，虛擬屏幕都變亮了不少。
然而，百里連城卻是搖搖頭，打碎了他們的希望：“既然小叮是可以被替換的，那它就沒有和你靈魂綁定。”
“那……”
沐七夕和小叮對視一眼，腦子有些打結。
這件事真的有些繞，把沐七夕都繞暈了。
百里連城笑笑，看着她一臉懵逼的可愛樣子，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我的意思是，這可能只是系統撒的一個謊而已。”
“系統到底有沒有和你靈魂綁定，都是系統自己說的，誰也不知道真假。”
“以後你使用系統功能不必再通過小叮，也是系統自己說的，根本沒經過驗證。”
“只因爲和你熟悉才讓小叮繼續和你溝通，也是……”
“我懂了！”
這就是百里連城愛她的方式。
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他就是不說，而是慢慢地分析給她聽，引導她自己思考，讓她自己得出結論。
這次也是一樣，他的話還沒說完，沐七夕就悟了。
“你的意思是，小叮它們是能量體，所以能影響到我的靈魂，而系統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遙控小叮它們，也順便遙控我。”
“我使用的系統能量，其實還是通過小叮的，只是我們都被系統矇蔽了。”
“它一味地擡高自己的位置，讓我們覺得它是個像神一樣的存在，不可捉摸，不可反抗。”
“但其實，這一切很可能都只是它的故弄玄虛而已。”
百里連城讚賞地點頭：“沒錯。”
“就和古族的傳說一樣，外面的人都覺得古族既神秘又強大，但其實嘛……”
其實，就只是一個空殼子而已。
“如果這樣的話……”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係，就如同看到了一條新的路子。
沐七夕激動得坐不住，掀被下牀，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那麼，如果我們能想辦法切斷它和小叮的聯繫。”
“把小叮的本體拿出來，再重新灌入能量成長，那它就是一個全新的生命，就和系統沒有關係了！”
“叮！真的嗎，真的能這樣嗎？”
小叮也很激動，繞着沐七夕不停地轉圈。
如果能成爲一個獨立的生命，那它就不用擔心害怕隨時會被銷燬了。
百里連城笑看着他們，一語驚人：“不，你們的要求太低了。”
“如果只是單純地切斷聯繫，那夕你以後就沒有能量可用了。”
“既然系統的這些功能這麼好用，我們爲什麼不搶過來，變成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