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耶！”
聽到沐七夕終於做出決定，小叮沉不住氣地歡呼跳了起來。
惹得在邊上煉藥的虛無鄙視轉頭：“腦殘。”
小龍也頗爲無奈地搖着頭，看着它的眼神裡有些複雜的同情。
就連一直沉默的問天石，都悄悄地移動到角落去，離它遠一些。
聽說，笨是會傳染的……
果然，下一秒就引來了沐七夕的懷疑：“小叮，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再回頭想想，它剛纔的那些話很明顯就是變着花樣地說服她去搶系統。
但這對它們有什麼好處嗎？
“啊……沒有啊，我就只是爲主人你感到高興啊。”
小叮不自在地扭過身去，期期艾艾地說着，想溜回自己的小窩去逃避責任。
但是沐七夕既然發現了，又怎麼會讓它輕易逃跑呢？
“小叮，你是由連城灌注出來的，我看還是把你送回他那兒去吧。”
沐七夕的這句話說得心平氣和，半點都不凌厲，就像是尋常地討論“下次去哪兒玩”一樣。
可卻嚇得小叮一聲尖叫，差點從倉庫中跳出來抱住沐七夕的大腿。
“主人不要哇！那樣你就有可能永遠看不到小叮了！”
它是由百里連城灌注出來的，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跟在沐七夕身邊保護她；
如果沐七夕不要它了，那它還活着做什麼？
以百里連城的性子，絕對會讓它永遠消失的！
簡直比系統還可怕！
沐七夕輕笑：“那你就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本來她也只是嚇嚇它，哪會真的送它去死呢？
忽然之間，沐七夕覺得小叮有時候真是笨得挺可愛的。
“叮！我……”
小叮轉頭看向小龍和虛無，卻見它們都十分有默契地轉開了頭，佯裝若無其事。
至於問天石？
不知什麼時候它已經鑽進角落的那一堆雜物裡去了，不仔細找還真看不見它。
小叮簡直想暴風哭泣。
爲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它？
明明這是它們的共同意願，小龍前面說的那麼多，不也是想說服主人下定決心搶奪嘛？
爲什麼弄到最後，被欺負的卻只有它一個？
早知道它就不多事地開口了。
可它就是話癆嘛，它就是忍不住嘛，所以，也是活該它倒黴。
“叮！嗚嗚，主人，我說了，你不可以嫌棄我啊！”
小叮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抹一把本來就不存在的鼻涕眼淚：“因爲我們還沒有真正的自由。”
“我和虛無它們是能量種子幻化來的，小龍是程序復刻來的。”
“但不管是能量種子還是復刻，說到底，都還是一連串的代碼，是科技虛擬產品，是龍躍大陸上沒有的東西。”
沐七夕點頭，這一點她能理解，但和她搶奪系統有什麼關係？
“現在我們雖然看似擺脫了B的控制，擁有自我意識，可以自由行動，自己做決定，但，我們還是沒有真正的自由。”
“或者準確地說，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
“我們始終都是虛擬的，不可能真的變得很人一樣，成爲完全獨立的個體。”
說到這裡，小叮聽了下來，擡手指指小龍：“它這次的受傷就是最好的例子啊。”
“它可以擺脫B，但離不開主人你。”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除了B，就只有你這裡有我們所需要的系統能量啊。”
“如果你和系統完全脫離了，系統消失，那估計我們也是不能存在的。”
越說，小叮的聲音越低，最後低下頭去，可憐巴巴地對着手指：“只有主人你把系統搶過來，我們纔有依靠。”
這次，沐七夕沉默良久。
小叮說的這一點其實很好理解，只是一直以來她沒有仔細考慮過罷了。
小叮、虛無、問天石和小龍，都是虛擬的，反自然的東西；
不管它們再怎麼像人，它們也始終不是人。
小龍就不說了，連實體都沒有，整個就是純粹的代碼；
而小叮它們，能量種子之所以叫“能量”種子，不就是系統能量的意思麼？
系統能量，就是它們存在的源頭。
就相當於，你要先有個手機，才能接到電話短信啊。
若是她和系統完全脫離了，完全把系統封閉在龍躍大陸之外，那就相當於把手機扔了，電話和短信哪裡來？
“對不起。”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係，沐七夕果斷道歉：“是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沒顧慮到你們。”
“叮！不不不，主人你別這麼說。”
小叮慌忙擺手：“我們幾個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生命，就如同B說的，我們就只是工具，你不用自責的。”
所以這也是它們願意死心塌地地跟着沐七夕的原因之一。
她從來沒有把它們當成是用完就扔的工具，而是真的把它們當小夥伴一樣，投注了感情。
其實世上的事，很多時候道理很簡單，只是身在其中的我們看不透罷了。
比如，你對別人冷漠，就不能責怪別人對你冷漠；
你先對別人投注了感情，纔有可能換來對等的回報。
從小叮綁定之初，沐七夕就沒把它當工具般只知道利用和索取；
她一直當它是親密的小夥伴，和它鬥嘴聊天，關心它的情緒，擔心它的安危，關注它的成長。
對虛無和問天石也一樣，她的態度並沒有因爲它們不是人而有分毫改變。
小龍就更不用說了，教它說話，教它道理，伴它成長，對得起小龍的一聲“媽咪”。
她先做了這些，現在換來了它們的回報也是理所當然。
“女人，別光聽它說的那些，你自己的事要考慮清楚才最重要。”
在一旁忙着煉藥的虛無此時纔開口：“雖然理論上是你把系統搶過來了就沒事，但那畢竟只是理論。”
“系統畢竟是B做出來的，其中還隱藏了些什麼我們都不知道，搶過來之後還會不會有麻煩誰也說不準。”
“你要以自己爲優先考量，別管我們。”
虛無說得很平靜，也很誠懇。
但卻讓沐七夕聽着有些心酸。
人生，果然是在不斷地面臨選擇中度過的。
她感覺，她又站在了交叉路口，像是有永遠走不完的交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