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你能體會那種思念的痛嗎?”
“我從未想過我會生存在那麼一個惡劣的環境裡,周圍到處都是充盈着骯髒,污淖。我甚至以爲我沒有建樹之後,父王會把我批評的一無是處,但也會把我接回來。”
“可是我錯了。父王見我擔負不起他的期待,就直接將我給拋棄了!他不要我了!”
霜火越說越是激動,越說越是哽咽:
“阿月,我知道你不會接受一個墮落的我,更不會接受我對魂族有一絲的侵害,所以我一直是牴觸的。”
“我的心裡想着你,想着迦樓的美,靈界的淨,我在那裡煎熬着,掙扎着……”
“可是五百年啊!那種思念是會把人逼瘋的,特別是周遭都是漆黑,都是冰冷無情的時候,你就像是存在於烈風中的微弱之火……”
“我苦苦掙扎,卻發現自己快要迷失了。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不可以,但是有什麼用呢?那種黑暗真的會把你吞噬掉……”
“你不會知道,那是的我,想到了死亡,想到了一了百了……可就在那個時候,我接到了哥哥給我的書信……”
霜火慢慢地蹲了下去,他抱住了自己的頭顱。
“他告訴我,你癡癡的在閉關的塔下等我,一等就是五百年!你可知道看到那句話時,我心有多痛!”
“我不想死了,我怕我死後無人知道,你會一直那麼漫無目的的等下去!所以我決定走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接受!”
霜火說着仰頭看着蘇悅兒:“只有接受,我纔有可能離開那個地方與你再見面,才能結束這樣漫長的相隔與無盡的思念!”
“所以……那些不好的,我逼着自己接受,只因爲我想回來!我不想和你再彼此分隔!”
“我入了煞,原來一沉下去,廢物一般的我竟然可以迅速提升,當我感受到自己的實力再急速的成長時,我忽然發現,我和你之間的距離也許可以縮短。”
“他們不是認爲我是廢物嗎?不是認爲我不配出現在你的附近嗎?那些他界的人,不是都認爲我註定是靈族的一個笑話嗎?可是,我可以提升實力,我可以和你差距不再大啊!”
“所以我咬着牙堅持了下去!父王一再催促我回去,我也拒絕,只以爲我想有一身的實力,可以在你的身邊,這樣當我的族人要對你翻覆之時,我也可以盡我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你,去阻止他們的計劃,如此……”
“如此纔不枉我對你的傾心,不枉你當年對我的不棄,不枉我們相隔着看似一扇門卻可能是永生的距離,那麼守望着,想念着,等待着啊!”
霜火說到此處,蹲着的膝蓋朝前一送,跪在了蘇悅兒的面前:“阿月,我以我的心向你發誓!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我不怕整個種族對我唾罵,也不怕世人對我唾棄,我只想你知道,爲了你,我入煞,並不後悔!”
霜火的言語終於噤在此處。
兩頰淚水已溼面,雙眼紅得如兔眸。
蘇悅兒咬着脣,雙眼死死地盯着霜火,已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記憶也許拼湊不全,但霜火曾經是她動過情的初戀,這是可以肯定的。
否則,一千年的等待,沒有那種癡情,怎麼可能撐下來?
之後,因爲他選擇了入煞,選擇了對魂族的傷害,讓她的愛,變成了恨,於是那份絕決裡,未嘗不是愛已成了恨。
如今,知道了真相。
她是歉疚的,因爲她不曾想到霜火竟然爲了自己付出到這種地步。
可是,她現在該做什麼呢?
是抱着他痛哭一場,還是哽咽着聲聲對不起?
時光難倒回,曾經如滄海。
一切都回不去了!
錯過,就是錯過,誤會也罷,歉疚也罷,那都是過去,都是不可以再去更改的一切!
“起來吧!”她終於說出了三個字,並向他伸出了手。
那代表着和解,代表着原諒,代表着接受事實的手,給予的只能在一份友誼了。
因爲她已經愛上了另外一個人,不但如此,她還和另外一個人結婚生子,並且打算手牽手,度過一生。
“你,原諒我了?”霜火一臉激動與小心的確認着。
“嗯,你爲我,犧牲如此之大,縱然你確確實實入煞了,但就像鄢陵一樣,到底心中是乾淨的,我自然原諒。”蘇悅兒說着努力對他揚起一抹笑容,只是自己也能感覺到這笑容的酸楚與歉疚。
霜火卻是聞言喜極而泣的似的雙手抓了蘇悅兒的那隻手,慢慢地站了起來:“時隔萬年,我們還能如此……我,我真的……知足了。”
那哽咽的聲音,那包含着喜與痛的面容,看的蘇悅兒鼻子發酸,眼發疼,心口更是五味陳雜。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一刻,就是如此的唏噓。
“起來!”她再一次柔聲言語。
“好!”他應着慢慢起身。
深吸一口氣,蘇悅兒垂下了眼皮,將手從霜火的雙手裡輕輕地想要抽離,而他卻緊緊地抓住:“別動!讓我多抓一會兒吧,以後……我未必還有機會抓了……”
他說着,將她的手緊緊地攥着,兩隻手貪婪地與之緊密貼合着。
蘇悅兒想抽開,可是這樣的言語,讓她又實在不忍……
畢竟,當年這是戀過的人,如果不出現之後的變故,如若她早一些知道這些內情,那她……或許真的已經和他在一起,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蘇悅兒一時的確不是那麼好把手硬生生地抽離--歉疚的她已經不忍再給霜火傷害,而這個時候,霜火卻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是我,糊塗,是我,太爲難你了……”言語裡,他放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半步,和她保持了一種禮儀上的安全距離:“你,怎麼會嫁給……那個人。”
蘇悅兒聞言將腰背挺直:“哦,他叫夜白!我在烈武境地存活的時日裡,愛上了他,而且……是我追的他。”
有些話也許不應該說,可是既然要面對,蘇悅兒就不想她和霜火之間,會有不該有的情緒再裡面,所以她把話說出了出來,與其說是讓霜火明白現在的情況,還不如說,是在告誡着歉疚滿滿的自己--
不能因爲歉疚,就亂了自己的方向。
她有愛人,他叫夜白。
霜火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隨即看着蘇悅兒很是生硬的笑了一下:“你,追的,他……”
“嗯。”蘇悅兒使勁兒的點了頭:“我很抱歉,我忘記了我們的過去,也,不記得我喜歡過你。當然,現在就算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但已經都是過去了,不是嗎?”
蘇悅兒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嫁人了,也馬上就要當母親了,所以……阿火,我們做朋友吧,好嗎?”R5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