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冉環顧着周圍的環境,八王爺府絕對是跟皇宮可以媲美的地方,這裡所有的裝飾都如同皇宮一邊,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倒是也有點兒狐疑,似乎是在想,他到底是誰。可是這個答案,雲清冉也沒有辦法回答,因爲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應該是說,他努力要讓自己看起來,不知道……
是的,雲清冉說謊了,他記得一切的事情,記得自己跟顏卿卿的兩世關係,他也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兒的,但是如果說他記得這一切。顏卿卿不會讓自己留在八王爺府中,司徒淨塵也會對自己有些抗拒,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雲清冉承認,自己有點兒卑鄙,自己使用的手段竟然是這樣?雲清冉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是這樣的,她冷笑一聲,看着鏡子裡的那張臉龐,淡淡的說:“雲清冉,從現在開始,你要記住,自己前塵往事,都不記得了。”
這句話,其實是老婦人曾經跟他說過的。雲清冉承認,自己自從顏卿卿離開之後,從未停止過尋找回來的方法,組織沒有任何留下去的必要,他在A市,就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和必要,全心都在擔心,回到這裡的顏卿卿到底還好不好。
他每日都在那個熟悉的地方徘徊,試圖去尋找一個能夠回到過去的機會,抓螢火蟲這種事情,他似乎一直在做着,可是幾百個夜晚,他卻從來都沒有實現過。甚至到最後的時候,他都有種想要放棄的感覺。
可是就在那一天,他看到了自己的希望,看到了自己的曙光,老婦人在那個晚上,坐在大樹根下,看見他的到來,有些無奈的搖頭,說:“你這個年輕人,爲什麼這麼執着,當日你送她走,我不是跟你說過,老婦只能夠送一個人回去,你不是也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嗎?”
“我說放下,是爲了她能夠走的更加心安,可是我怎麼又能夠放心。在那地方,她身邊無人照料,就算是有司徒淨塵的陪伴,可是他又怎麼能夠分身乏術,去時時刻刻保護顏卿卿呢?”雲清冉這般說着,低下頭,默然無語。
老婦看着他這般模樣,開口說:“你如此執着又是爲了什麼?明明知道她一顆心並不在你的身上,若是回去,也只是能夠看他人恩愛,你若是要回去,又對你有什麼好處呢?”老婦人說完之後,雲清冉忽然擡頭,燦然的笑了,說:“我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想要回到她的身邊。”
雲清冉承認,自己曾經想過,如果回來,沒有辦法回去,在這個地方,顏卿卿只認識自己一個人,那麼他就可以跟自己重燃愛火,過去的往事並不是隨風消散,而是會重新的燃起兩個人的感情。可是雲清冉沒有想過,只是短短的幾年光陰,顏卿卿對司徒淨塵的愛竟然會如此的深。
他自認自己比不過顏卿卿對於司徒淨塵付出的一切,所以他也只能是選擇放手。“當日,我答應你,我可以讓他回去,並且放下,可是我發現,我後悔了!”雲清冉一點兒都不掩飾的這麼說着,他看了一眼老夫人,說:“你是否有方法讓我回到那個地方?”
“方法是有,但是你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你願意嗎?”老婦人盯着雲清冉,一字一句的說着。可是當她說出有方法能夠讓自己回去的時候,雲清冉就已經開始忘記後面那些話了,不管讓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可以接受,只要能夠重新陪伴在顏卿卿的身邊,護她周全,一切都足夠了。
老婦人看他這樣,搖搖頭,嘆口氣說:“算了,你這也是個癡情的種子,不過奈何你今生沒有跟她的緣分,若是強求也只能是受傷自己。莫不如等下一世,不過你若是執意要回去,老婦便是送你一個人情,讓你去吧……”
緣分這東西,妙不可言,即便是你先於他人相識,可若是冥冥之中沒有註定,便是也不會在一起。就像是雲清冉和顏卿卿在一起,相識十幾載,最終卻抵不過幾個月的光陰,而這也是爲何所有人都在等待命中註定之人出現的原因,很多人,不想要付出自己的感情,便是一直在等待。
“我該如何做纔對呢?”雲清冉這般說着,看了一眼老婦人,他想啊喲問清楚,自己是否還需要去抓那些螢火蟲回來?可是老婦人卻搖搖頭,說:“這些都不用,過兩日,月圓之夜,你來到這裡便可,我送你回到過去。只不過你要記住,你需要付出代價。”
雲清冉點頭,邁着堅定的步伐離開。他從來都不害怕,出生入死,他經歷過太多回,而這一次,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他都必須要承擔。老婦人當日所說的那些螢火蟲,只是爲了能夠讓顏卿卿和雲清冉相信,自己只有能力去送一個人離開。
其實她,並非是不能夠將兩個人都送回去。只是,看見雲清冉眼神之中的隱忍,還有那絲濃濃的愛意,她覺得分開纔是對兩個人最好的辦法,如此決定,可是卻沒想到,在顏卿卿走了之後,雲清冉會日日都來到這裡。她看在眼裡,也有些不忍。
癡情如此,便是上天都可以打動,何況是她一個老婦呢?
三日之後,雲清冉一身長袍來到這樹林之中,看着已經在等待的老婦,低頭恭敬的說:“謝謝老人家願意讓我回去。”
“並不是我願意,而是你已經執意如此,我便是成人之美,更何況我也沒有損失什麼。”老婦人擺擺手,看着雲清冉,說:“我說過,你要付出代價,你便是準備好了嗎?”老婦人看着雲清冉,然後緩緩的說出這句話,雲清冉點點頭,他已經做好了,或許自己會失明,或許會失聰,也或許,身體會變得殘疾。
可是像是看透了他心裡想的一樣,老婦人哈哈的笑着,說:“我看上去竟然像是如此殘忍之人嗎?我並非是要你身上的那些東西,我只是想要讓你忘記以前的一切記憶,忘記顏卿卿,你只是回到過去而已,剩下的就憑你自己去尋找,很有可能,你跟顏卿卿擦肩而過,你卻不認識她,這樣你也願意回到過去嗎?”
“怎麼會……”
雲清冉似乎是被她說的話,給驚嚇到了。他回到過去,卻不記得顏卿卿,這般,自己爲何要回到過去?看着他閃躲的眼神,老婦人也並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待着一個回答。時間滴滴答答過去很久,眼看着天就要泛起白光,雲清冉終於點頭,說:“我願意,回到過去。”
“孩子,爲何執念這麼深,你若是什麼都不記得,又爲何要去那沒有親人的地方呢?”老婦人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回答,搖頭,眉頭皺起更深的溝壑,這樣開口說着。可是雲清冉卻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淡淡的開口:“若是我能夠回到過去,至少能夠跟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見到,說不定我會想起……”
“可是若我一直在這裡,便是跟她兩個世界,我不能夠知道她到底生活的如何,我也沒有任何生下去的支撐。”雲清冉說完後,老婦人有些無奈,但卻也只能是送他上路。雲清冉感覺自己眼前一黑,便是已經進入了無邊的混沌之中,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經過漫長的等待,他終於墜落到底。
睜開眼睛,他看見的是一片草地和樹林,他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情,也記得自己爲何來到這裡。可是,老夫人不是說過?雲清冉正在猶豫和無奈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是老婦人的聲音。
“癡情如此,我便是也不忍將你記憶奪去,如今,你雖然記得前塵往事,卻不可跟他人提起。你如今,便是重生的雲清冉,千萬記得,你對顏卿卿一概不知。這對於你,對於她,便都是一個出路,若是有朝一日說出,別怪老婦沒有提醒過你。”
雲清冉知道,若是兩個異性能夠在一起長長久久,除了深愛之外,便是隻有一個人不說自己心中的心意,另一個卻也裝作不知道。老婦雖然話聽上去,字字都在怨毒,可是卻也都是爲了他着想,若是自己忘卻之前的事情,顏卿卿或許也來的輕鬆容易很多吧?
“顏卿卿,我便是不記得你,我們可從來一次嗎?”雲清冉用手感受着桌子上的那些條紋,他眼角似乎有些溼潤,但卻也很快的被自己給逼退。他需要讓自己進入角色,讓自己裝作這裡的所有人都不認識。
他是雲清冉,張軒是誰,於他,根本不知道。
他沒有前塵,沒有往事,只是有一個本能,那便是護着顏卿卿周全。自己重來一次,便只爲了這個使命,別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