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風雨,滿地殘紅。溼了花香,幾許悲涼,奈何世間無常…
“你深知真愛是一種犧牲,你連獨守空房的覺悟都沒有,又何來的犧牲?你對上官皓焱的愛,就止於此嗎?”
顏傾城的話讓雲朵兒的臉再一次變得慘白,真如顏傾城所言,她根本就不愛上官皓焱?她只是不甘命運的捉弄耐不住深宮的寂寞嗎?
“既然如此,爲何不放了自己?人是不能太貪心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可知道?究竟是那虛無縹緲的愛,還是那至高無上的權位?這兩樣東西是你可以隨心所欲選擇的嗎?自你向你的父皇認命,自你同意將自己遠嫁到這陌生的國家的那一刻起,你便拋棄了尋找真愛的唯一機會,你此生,都拋不開你的國家和你這雲妃娘娘的位子!”
記憶中劃過一抹乾淨的天空藍,玉鬢飛揚,衣袂翩翩…
那一日她同意遠嫁他國,他曾問她,是否願意?如若不願意,他便帶她離開,天涯海角,咫尺天涯…
她也曾動心過,她曾經幻想有朝一日與自己心愛的男子騎馬奔馳於大草原上,看雲起雲落,聽高山流水…
可她爲何拒絕了呢,爲了不再看到疼愛她的父皇的憂愁和她雲國子民的貧困潦倒,所以她甘願拋棄所有的情感隻身前往這陌生的國度…
正如顏傾城所言,她早已在國家和愛情面前做出了選擇,自她向他的父皇低頭的那一刻,她便不是在雲朵兒,她是雲國的公主,是天遠王朝的皇妃…
早已拋棄了愛情的她,有何臉面再來要求上官皓焱的愛?
上官皓焱雖然不曾愛過她,卻給了她應給的尊重,自她嫁到天遠王朝,雲國再無戰爭,只因上官皓焱曾說過,自大婚那日起,誰若再敢冒犯雲國,便是與他天遠王朝爲敵…
所以雲國自此擺脫了周邊小國的挑釁和踐踏,這幾年,百姓安居樂業,父皇的笑容也多了,這一切的安寧,都是他上官皓焱給的…
她怎能做那恩將仇報之人,燕天銘之所以會跟雲國示好,只不過是想借助雲國的有利地形來擊潰上官皓焱,若是真的被他侵佔了天遠王朝,雲國,又能有幾日的安寧…
這些年她都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衷,想不到,顏傾城的幾句話竟讓她想起了她當初的選擇…
她也曾有着男兒的灑脫和豪氣,她等在蒼老的父皇面前驕傲的說,她不要愛情,只要雲國的百姓安居樂業,只要父皇不再憂愁…
那便是她雲朵兒此生的命運…
“既然早已做出了選擇,爲何不好好的守住自己的初衷,有些事早知無法改變,爲何還要去做那無用功?究竟怎樣做纔是對雲國好,你心裡該是最清楚…”
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雲朵兒退後幾步,竟是對着顏傾城徐徐拜了下去…
“謝姑娘的提點,還請姑娘高擡貴手饒了我這丫頭,她自小便跟着我,是我管教不嚴了…”
一旁的翠珠驚愕的看向了對着顏傾城行禮的雲朵兒,她做夢也想不到,雲朵兒竟會爲了她向顏傾城低頭…
掏出一粒藥丸塞到了雲朵兒的手中,雲朵兒那冰冷的手心讓她有些不忍,只是一個爲了國家犧牲自己的小姑娘,她說的終究是有些重了…
從開始的冷嘲熱諷到最後的好言相勸,顏傾城該說是拿捏的恰到好處,只是苦了這個勇敢驕傲的女孩子,肯爲了國家犧牲自己的女子,她打心眼裡佩服…
起碼,她便做不到,讓她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愛情,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無論有多難,她也會想方設法的做到兩全其美…
若是真的天命難違,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會輕易的放棄…
“溫水喂下,過幾個時辰她便會恢復聲音,雲妃娘娘,有些話,傾城說的可能有些重了,只是有些話即便娘娘不愛聽,傾城也必須要說完!”
收過解藥,雲朵兒的臉色漸漸的歸於平靜,事到如今,她早知道了自己的職責所在,自她拋棄了那個愛着她的男人之後,她的使命便是守護雲國,守護天遠王朝…
“皓焱他做事或許有些過激,可是他確實是沒有害人之心的,只要天遠王朝在一日,雲國便會在一日,可若是天遠王朝滅了國,雲國…也會瞬間被侵略和踐踏,這些話,娘娘信與不信,記在心裡便好!”
再次看向顏傾城,雲朵兒的眼睛已經是一片清明,揚起一抹爽朗的笑容,雲朵兒牽過一旁驚愕的翠珠轉身離去。
“姑娘的話雲朵兒此生都不會忘記!”
看着那漸漸消失的纖細身形,顏傾城感到了一絲難過和悲傷…
本是該享受着父親的寵愛,愛人的疼惜,如今卻要肩負起整個國家的命運,那樣沉重的責任遲早有一日會將她那纖細的肩頭給壓垮…
“段大人,段大人…”
前方有些嘈雜的聲音將顏傾城的悲傷給打散,擡眸看向了有些混亂的煉藥房,顏傾城暗道一聲糟糕,便往煉藥房走去…
本打算只要段昕進去一會便讓他出來的,他此刻的身體哪裡承受的住裡面的熱氣。
可被這雲朵兒一搗亂,她壓根就忘記了段昕還在這煉藥房內,這丫也太沒用了,這纔多大一會,竟然就真的不行了…
“段大人,您還是出去吧,您這是怎麼了…”
胸口彷彿被千金重的石頭狠狠的壓住,每一次呼吸都扯痛了他的心臟,就連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扶着放藥的桌案,段昕努力的保持着最後一分清醒…
可意識卻是飛速的在消失,就連旁邊的人在說些什麼,他也是聽不清楚了…
一進入煉藥房,熱氣迎面撲來,顏傾城微一皺眉,快步走到了搖搖欲墜的段昕身邊。
“顏姑娘…您快勸勸段大人吧,他都這樣了還不肯出去,這是怎麼了阿…”
“去幹活,別圍在這裡…”
將圍住段昕的人遣散,顏傾城纖細的手環上了段昕那能燙死人的腰身,冰涼的體溫讓段昕混亂的清醒了許多…
“還能走嗎?跟我出去…”
“嗯…”
應了一聲,段昕麻木的邁動了雙腿,顏傾城扶着他走出了烤爐一般的煉藥房,一出煉藥房,顏傾城瞬間讓段昕平躺到了地上…
屋外清冷的空氣讓段昕那沉悶的胸口緩解了許多,只是那彷彿被震碎的腦袋依舊渾渾噩噩的…
顧不得擦去身上冒出的汗珠,顏傾城纖細的手臂往段昕的胸前探去,瞬間的功夫手中已然多了幾根細小的銀針…
被封住的內力瞬間回籠,段昕大口的喘息着,慢慢的調戲着剛剛恢復的內力,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竟然絲毫都使不上力氣,只要他稍微一動,便會有種想要大吐的感覺…
“你是傻子嗎?受不了不會出來?說你是木頭還真一點都沒冤枉你,感覺怎樣了?”
看着段昕那迷離的眸子,顏傾城有些傻眼了,難不成他真的中暑了??
“頭…有些痛…好像沒有力氣運功逼出熱氣…”
顏傾城有些汗顏的按上了段昕的額頭,過高的熱度讓她扯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
“那個…真是抱歉阿,你這是中暑了…是不是想吐?頭暈的厲害?看我是不是有兩個頭…”
難受的點了點頭,段昕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中暑是什麼?”
“你就別管了,好好睡一覺,醒了就不會難受了,我先帶你回房!”
顏傾城的話音剛落,段昕只覺一陣昏天暗地的暈眩襲來,兩眼一閉,竟真的昏睡了過去,而造成這一後果的當事人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
一把將地上的段昕扛上肩頭,衆人的下巴都要掉了地上了,可顏傾城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異樣,就這樣一路扛着段昕,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