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冷笑,歇斯底里地大吼:“什麼妹妹?!你這話拿出去騙鬼吧!對我不差,要把我嫁給一個死了好幾個老婆的鐵匠?!而你,你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村裡唯一的一個舉人?這叫對我好麼?”
紅衣不說話。
秦湘呵呵地笑了:“所以當你嫁給鐵匠而我嫁給舉人的時候,你也該嚐到了我當時聽說要嫁給一個鐵匠的震驚和心痛吧。”
提到這個,紅衣又露出了恨意:“我們畢竟是親姐妹,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爲什麼不能?”她大吼:“從小到大,我嚐遍了冷眼和嘲笑,什麼好事都落在你頭上,你什麼時候對我有過一丁點善意?聽我要嫁給一個鐵匠,你可曾對那兩個老不死的說過一個不字?不!你沒有,你的眼裡除了你自己和你的榮華富貴什麼都沒有。”
紅衣身子發抖:“你胡說。”
秦湘冷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麼做的麼?我就告訴你!”
二十年前。
秦湘坐在繡牀上發呆,眼睛一動不動就像個好看的木偶。她這邊冷如三秋月,而姐姐那邊卻像三春繁花似錦,烏泱泱地圍了一堆人。
上天作弄,讓她們同一天嫁人。一樣的蓋頭,一樣的喜服,就是要讓別人以爲二老對兩個孩子不分彼此。可實際並不是這樣。十指連心尚有長短,兩個女兒都是一個娘生的,彼此卻分的太開。
秦湘狠狠心:“都是你們逼我的。”
說到這兒小和尚唸了聲阿彌陀佛,微微閉上眼睛。
秦湘冷笑:“我一早就買通了轎伕,讓他擡着你往鐵匠家走。”
袁滿疑惑:“可你憑什麼買通轎伕?”
她的眼神幽冷,帶着嘲諷和不屑,目光如劍像要一劍刺穿她的眼睛:“用我自己來交換。”
她的眼神比紅衣還可怕,袁滿想不到一個人的心可以如此狠毒,忍不住往陳清裡身上靠了靠。
“我就是要看着她痛苦不堪,憑什麼所有的好事情都是她一人獨佔!我輸了這麼久,也該我贏一回。”她繼續笑,想到過去似乎仍然覺得很爽快。
紅衣眼神複雜地看着她:“原來竟是這樣。”
她猛地點頭:“就是這樣!那天出行前給你喝的水我一早加了藥,這藥不會死人,只會讓人沒有力氣外加需要一個男人而已。”哈哈大笑:“我佈置得這麼周全,你想逃也逃不過我的手心。”
“那天的水你自己也喝了一口,就像今天一樣。”
她早就忘記了眼前站着的是鬼,一點懼怕也沒有反而是無盡的痛快:“我的姐姐,怪不得你到最後死在我的手裡而不自知。你真是太愚蠢了,藥不是下在碗裡,而是碗沿上。”
紅衣渾身發抖。
“你成了鐵匠媳婦,我是舉人夫人。想不到一個破鐵匠還肯守着你老實本分過日子,我就趁着他交貨回家時在路上等他,他自然對我沒有防備,所以他就失足摔死了。記住,他不是我害死的,是他失足。”她呵呵地笑着。
袁滿聽得氣憤:“別人對你不公,可是你的姐姐並沒有虧待你。她嫁了鐵匠也沒有把事情抖落出來,鐵匠又有什麼錯?你爲什麼這麼狠毒?”
秦湘狠狠地朝她瞪過來:“你住嘴!你知道什麼?!她一嫁過去很快就有了身孕,而我卻很久都沒有消息。她又走在我的前面,從小到大她什麼都在前面,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就連一個鐵匠對她這麼好!我恨她,沒有她爹孃只會有我一個女兒,爲什麼世上要有她?有了她,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紅衣神色淡漠,但手還在發抖:“你就是爲了這個又把他推了下去?”
“沒錯,所以你要等他是無論如何也等不到一個活人的。”她笑得很得意。
袁滿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小和尚說做妻子的都一樣的時候,秦湘面色會大變,原來她一早就心裡有鬼。
“到後來你就容不下我了是不是?”
秦湘猛地點頭:“沒錯!你不死就是我一輩子的惡夢,帶着你的鬼孩子下地獄去吧。爲了今生今世人間地獄都不再見到你,我請了道士封了你的棺木,沒想到你還是不死心竟然還追了過來。”
這得是有多心理陰暗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陳清裡輕嘆一聲,並未做任何評價。李不動冷哼一聲。
紅衣神色複雜地看着她:“我苦苦思索了二十餘年,卻想不到居然是這麼個理由。”
連袁滿等人也沒有想到,本來是自己的姐妹,卻在歧路上越走越遠。紅衣執着二十多年只爲了一個答案,卻想不到是一個這樣的結果。
她苦笑不已,笑得悲傷極了。真是可怕又可憐。
紅衣問:“你現在還是恨我?所以你故意拖延時間,就是不想我去投胎轉世是麼?”
秦湘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今你騙不了我。”
秦湘呵呵一笑:“是啊,我巴不得你不要活,不管什麼樣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她突然拿出一串珠子往她身上一甩。她整個人撲了過去。
“你不是想要我死麼,那你就先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