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段奕沉所預料到的那樣,三天之內,瀾帝突然下旨,立郡王段雲彥爲太子,朝中上下一片譁然,不管是四王爺黨還是六王爺黨,全都被瀾帝的這道旨意搞得有點措手不及。
而更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一向行蹤飄忽,神秘獨行的七王爺段子非,居然在這個時候高調回宮,公開支持太子。此舉意味着什麼,大家心裡有數。
即便回到皇宮,段子非仍然是一身素淨長衫,長髮隨意的束起,似仙謫般出塵的俊美外表,贏得了宮裡所有妃嬪,以及宮‘女’的關注。早前,有關段子非的傳聞,雖然驚悚到讓人頭皮發麻,可是看到這個神仙似的人兒,人們寧願相信那些只是謠傳。
瀾帝的貼身太監張全,嚴格挑選了十幾個美貌的宮‘女’親自送了過去,一進‘門’,就滿臉堆笑的說,“七王爺,這些小宮‘女’都是剛進宮的,還從未‘侍’奉過主子,”他曖昧的語氣,在暗示着什麼,“七王爺要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給她們就好。”
面對這些個個含情帶怯,羞答答的美人,段子非連眼眸都沒擡一下,明顯沒有多大興趣,可還不等他說話,他身邊的一個小跟班卻跳了出來。
“七王爺如果有事,‘交’給奴才我做就好,哪敢勞煩這些漂亮的姐姐們啊!”
張全不悅的擰起眉,擡眼打量下這個小跟班,個子不高,身材纖細,皮膚白白淨淨的,五官‘精’致,大眼睛,‘挺’翹的鼻子,嫣紅的小嘴兒,嘴邊一對淺淺的梨渦,說話的時候,若隱若現,俊俏可愛得一塌糊塗。聽說七王爺回宮,只帶了這麼一個小跟班,對他的喜愛程度可見一斑。
儘管心下不滿,但張全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見段子非都沒開口,也笑着說,“這麼大的皇宮,不差這幾個婢‘女’,還是留在王爺身邊聽候差遣吧。”
“那就全換成太監吧,”小跟班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執着,睜着大眼睛,煞有其事的說,“七王爺不喜歡有丫鬟跟在身邊!還是太監好,會拍馬屁,又會討主子歡心。”
張全聽出他話中諷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一個小小的奴才,倒學會替主子主事了?一點規矩都不懂!”
始終默不作聲的段子非,輕緩的掀起眼簾,冷漠的視線,讓張全不可自抑的打了個冷戰。
“按他說的做。”
聲調平緩,聽不出喜怒,卻是威懾‘性’十足。
小跟班得意的睨睨張全,朝他扮個鬼臉,“公公,七王爺都發話了,還不快去做?”
身爲皇上身邊的紅人,張全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駁過面子,忍着‘胸’口的怒火,勉強的笑笑,“是,七王爺,奴才這就去換。”
見這些鶯鶯燕燕全都退了出去,小跟班冷哼一聲,回到段子非身邊,半咪着眼睛,‘陰’陽怪氣的說,“看不出來,七王爺還‘挺’受歡迎嘛,一回宮就招來十幾個美人。”
段子非擡眸瞅瞅她,輕輕的應一聲,“哦,”
“哦?!”小跟班瞪起眼睛,隨即又笑得有點過於燦爛,口氣卻酸得嗆死人,“你是不是想留下她們啊?如果是的話,我再去把她們找回來好了。”
段子非的眉頭微微蹙了下,看向他的目光,有絲絲疑‘惑’,似乎不能理解他前後自相矛盾的話。本來想說,一切聽他的,可是見他臉上那明顯的慍怒,下意識的禁了聲。
見他不語,小跟班急了,“你幹嘛不說話啊?難道你真想留下她們?!”
“……不想。”
小跟班的臉‘色’這才緩和幾分,走過去挨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子非,”
“嗯?”
“你爲什麼要答應瀾帝老頭兒回宮支持段雲彥那人渣啊?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他是想拿你當炮灰,對付其它惦記皇位的人!”
段子非靜默半晌,倏爾拉住他的手,只是輕輕的握着。
“我知道。”
一聽他的話,小跟班來氣了,“你就是這樣才讓人不放心!你管他誰做皇上,跟你有一兩銀子關係沒?既然沒有,你幹嘛要淌這渾水啊!到最後,人家還未必領情呢!所謂人不爲已天誅地滅,你就大大方方的自‘私’一回,誰敢拿你怎樣?”雖然在教段子非不學好,可字裡行間的關切,卻是實實在在的。
段子非突然盯住他,目光直直的,有一絲灼熱。
“幹嘛這樣看我?”小跟班被他盯得有點不自然。
“曉曉,”
“嗯?”
“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恐怕會毀滅這一切。”什麼約定,什麼報答,在他眼裡已經不具任何意義,除了毀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了。
曉曉全身一震,他如此平靜的說着讓人心驚膽戰的話。她猛然意識到,這就是子非對情感的表達方式,毀滅身邊的一切,毀滅自己,卻會任她離開……
她好想哭,真的心疼這個男人疼到了骨子裡,她輕輕的伸開雙臂抱住他,安慰似的撫着他的背,“不會,我不會離開,會一直陪着你的。”
他又垂下眸,像鬆了一口氣,安靜的把臉貼在她柔軟的‘胸’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侍’衛的通傳,“六王爺駕到。”
曉曉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眉頭蹙了蹙。原本安靜的人,睜開雙眼,視線對上她的。
曉曉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子非,我不想見他。”
握着她的手慢慢鬆開……
她,還是在意那個人吧。
當段奕沉走進來時,犀利的目光掃過一圈,像在找什麼人一樣,可除了主位上的段子非,他卻沒有發現那個連做夢都想見的人。
邪眸猝然變冷,睨向段子非,嘴角微勾,“七弟,這麼多年沒見了,你當真是令六哥我刮目啊。”
段子非慢慢起身,走下來,“六哥想說什麼?”
“默盈呢?”魅‘惑’的臉沐浴在一片寒霜中,似刀的鋒芒,冷酷‘逼’人,“我不管你回來爲的是什麼,也不管太子之位傳於何人,我只要帶走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