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抉擇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的間隙?

好似半晌回不過神來,被他抱在懷裡:“怎麼……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慕容絕璟抿脣不語。

“爲什麼我不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

好像一切猶歷歷在目,關於慕容絕珛以及朝堂政局變化,從宮中出來的馬車上,她還與他說的今後要更加小心,處境越來越難了……除掉了瑞王如今朝中就只有他一人獨大,哪怕是親兄弟,可自古以來皇家哪來的手足之情……

卻是沒想到這般快。

這會兒話音一低,都急了起來:“爲……什麼不告訴我?不讓我知道?”

慕容絕璟緊抿脣:“不想讓你擔憂。”

這一刻,手中的力道只一重,將她擁牢。

夏詩昭只感受到他這一瞬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沉。

此刻幾乎是一剎間擡頭,從他懷中的這個角度去仰望他,將他這一瞬的表情也看在了眼裡。

“絕璟……那你……”咬着脣望着他,“就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了?”

他這一瞬不回答,只也看着她。

他確實是不想再讓她擔憂了,從他知曉蠱毒發作,只能最後再活七個月,一直到如今現在,眼看着就要到達湘溪,上了岸便又是面臨更大的困難,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還能陪在她身旁多久,自然是不願告訴她。

此刻這低聲:“詩昭……”

還有另一個原因。

“我不是很想承認。”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彷彿是一瞬間,感受到他擁得緊緊的力度,夏詩昭這會兒心裡酸酸的,泛過一絲漣漪,似是心裡頭莫名的難以接受,有幾分感同身受的難受。

聽着他這一聲低語,感覺到空氣中都多了幾分不太對勁的感覺……眼中隱約有淚意,爲他而心疼。

“那你……也總不能這麼大的事情,不與我說。”好歹現在知道了,可是什麼都做不了。

難怪這幾日察覺到這船坊之外,幾乎是所有人都在戒備森嚴,尤其是司鵠,行蹤不明,不是在這艘船上便是在另一艘船上。

原來是一直在安排佈防。

可若是她方纔下午那會兒不倔了心的留下來聽的話……只怕是到這時也不知道的。

“詩昭……”慕容絕璟此刻聲音又只低低一沉。

擁着她的力道也再緊了一些,就這樣將她牢牢箍在了懷中,勒得她肩胛發疼,整個人也緊緊貼在了他的身子上。

彷彿心口間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呼吸間心肺都有着撕裂一般的感覺,似有些疼,心跳的速度也沉沉的,一下又一下。

夏詩昭這會兒只得繃緊了身子,不自覺的將手放到了他的心窩上,緊貼着他的胸膛:“疼麼?”

慕容絕璟沉了聲:“疼。”

眉宇幾乎是在此時,都緊緊擰到了一起,面對着她難受又難過的逼問。

“承認皇兄想殺我,是我此時最不願做的事情。”

夏詩昭這一刻又沉默了。

“因爲……在我心中,皇兄一直沒變過。”彷彿想說什麼。

“嗯……”這一刻不打擾他,聽着他說。

“可如今的皇兄其實已經變了,皇權爲重,想牢牢掌控着他的天下,任何人只要危及了他的皇位,便能狠下心去殺,琴萬遠是如此,慕容端是如此,清太妃也是如此。可在我心中,縱然這樣……直到此刻他仍是我皇兄。”這就是他最心寒的事情。

夏詩昭這會兒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彷彿被他這話語也感染了似的,只能擡手緊緊擁着他。

手都放到了他的背上去,難受得:“絕璟……”

“詩昭,你知道嗎?”他心裡一直不願承認,就是想着若沒真正的見到那一幕,至少於他心中還是有“皇兄”的。心中一直存了一份希翼,不願先提起刀劍,去斬斷這份情。

這也是直到此刻,他還未下令去除掉那些人的原因。

此時只沉了聲:“我還記得小的時候,父皇還未封太子,那時慕容鶴還沒出生,慕容端還太小,宮中只有我與皇兄二人,皇兄也還沒如今這般沉穩,有一次我央求皇兄帶我去御花園玩,皇兄答應了我。”

“御花園中有個鎮山樓,是用以供奉火神,祈求宮中平安之地,那時我年歲尚小,不知天地忌諱,去玩的時候不小心放火把鎮山樓給燒了。”

“然後呢?”

這些話與這些往事其實已經在他心中徘徊了許多天,此時只話語聲沉沉:“然後父皇大怒,原來皇兄那時已經開始上了宮中的學堂,那一日太傅是有吩咐事情給皇兄做的,但是皇兄疼愛我,便帶了我出去,這是第一錯,第二錯是鎮山樓是供奉火神之地,祈求宮中不犯火災,這一燒,把鎮山樓乃至整個假山頭全給燒了,御花園也毀了一半,更甚的是犯了一年的忌諱,是第二大錯。”

“那時皇兄把我緊緊護在背後,只與父皇說那假山是他燒的,而去御花園玩,丟下那些課業,也是他玩心太重。”

“我還猶記得那一次,皇兄被關到了慎行室中面壁思過了整整一個月,母后與我都不得見,出來了以後皇兄整個人面色慘白。那是皇子裡最大的懲罰,他卻只笑着與我說,沒事……若是我在裡頭,怕是熬不到半個月,便是要哭了吧。”

“他只慶幸,受罰的不是我。”

“詩昭……”

把夏詩昭擁在了懷中,這一瞬只用了力道,頭也一低,壓到了她的肩膀上,沉沉的抽着氣。

“絕璟……”這會兒顯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要如何去安慰他。

“這些事……我不知道。”

所以他纔會如此心寒此刻,彷彿那些過去,再也回不去了,亦是方纔說,不願承認……這是最不願承認的事情。

曾經如此疼*他,如今卻要面臨一個這樣的局面。

他心寒……也無法接受。

“可是……”彷彿力道一重,只在這一刻按住了她的肩,又把頭給擡了起來。

這一瞬,略微幽暗的眸光已經變得深沉幾許。

“我不想死,所以詩昭,這一次不會有事。”他不想死,所以誰都不能動他半分。

夏詩昭心口間只轟隆的沉響了一聲,就像是有什麼難言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那種震撼的感覺難以言喻。

這會兒眼中有着淚意,什麼都說不了,只乾脆將他牢牢擁緊,“絕璟……”

兩隻手從他腋下穿過去,牢牢抱住了他。

“嗯。”慕容絕璟沉了聲。

只覺得這一瞬心間沉沉的,看着她也安靜了下來。

“別難過了。”呼吸沉沉的,想要安慰他。

慕容絕璟有再多的沉痛,都已經埋藏在了骨子裡,這會兒只挑了挑眉:“好,詩昭……我不難過。”

說是這般說着,可夏詩昭這會兒放在他心口上的手,只感覺到這心窩子的沉跳聲越來越快。

呼吸間,彷彿吐納出來的全是寒意。

船坊裡頭靜靜的,此時只有呼吸聲……

兩個人此時就在這兒站着,夏詩昭也不說什麼了,這會兒全然明白了發生什麼事,只是擁抱着他,朝外頭看去,看着外頭船坊外,甲板上……似乎有越來越多的人緊緊戒備着,將這一處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外頭的人越來越多……

而後透過人與人之間的間隙,彷彿可以看到這會兒的天色正緩緩的暗下來。

已經是酉時了,陽光漸弱,霞光開始布上天空。

看到每個人手中已經拿起了劍戟,就是戒備森嚴,準備迎戰的樣子。

不過是才知道這樣的事情,這會兒立即就要面臨着這樣千鈞一髮的場面。

此刻抱着他,用自己的擁抱安慰着他,卻是沒想到心底小心思泄露,緊張中不小心緊緊的扯了他一下,將她的袍袖一拽,引來了他的目光。

“怎麼了?”這一瞬凝着她。

“沒……沒事。”不過是在擔憂罷了。

彷彿是看出了她的憂心,慕容絕璟終於收了眼中的涼意,幾乎是一瞬間已經調節過來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究根揭底,他早就對這一切瞭如指掌,此時只順着她看向外頭的目光看去。

“沒事的……”安慰她。

這一瞬只抓着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手中。

瞬間的凝眸,只看見外頭圍了一圈的人,就像是即將要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刻手上的力道一緊。

看似是要將她帶出去:“我帶你出去看看。”

其實是察覺了不對勁,他要出去看一看。

心裡頭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夏詩昭這會兒也只咬了咬脣:“嗯,好。”

感受到他手中的力道一重,已是將她一牽,這會兒從船坊裡頭帶了出去。

兩個人一走出外頭,夏詩昭這會兒一凝了眼,便看到好多人站在甲板上,一個個面無表情謹慎的模樣,他亦也是看着。

衆人這會兒見到他們倆人出來了,此刻只忽地一齊行禮:“王爺!”

這會兒行禮的聲音大得很,幾乎是一瞬間……

慕容絕璟此刻只斂眸,看着外頭,雖然人站得多,此刻圍得水泄不通,就生怕出什麼意外。

人牆既是盾,也能擋劍,可此刻透過縫隙去看,只見遠處視線還未遮擋的地方,只看到了幾艘小船。

“絕璟……”驀地緊張出了聲。

她看見了……她也看見司鵠所說的那幾艘正趕上來的小船了。

慕容絕璟此時也看見了,只把視線一凝,落到了遠處那莫約還有一個時辰就能趕上來的小船上,看着那船上的黃帆。

“王爺!”這一會兒,也只有司鵠的聲音傳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司鵠此刻終於從另一艘船上趕了過來,看到慕容絕璟出了船坊的身影有些意外,看着夏詩昭,這會兒……面色凝重,也有些意外。

看來王爺是和王妃說清楚了,倆人此時站在一塊,就像是一齊準備同生共死似的。

此時這喊聲有些焦急,就像是要稟報什麼情況似的。

“怎麼了,又出了什麼事。”依舊沉着聲。

就像是方纔與她說話時,憶及了那些傷感的陳年往事,話語聲都帶了幾分沉啞。

此刻只遠遠的勾起了眼角看着身後的那幾艘船。

司鵠這會兒也聽出了慕容絕璟聲音的不對勁:“王爺!你看……”只朝身後一指,此時指着那黃帆。

他急急忙忙過來,便是要說這一件事情的。

“方纔我在尾船上看,自申時發現他們想要追上來的時候,一直到方纔酉時,這一個時辰間他們都未曾掛起過黃帆,不過是剛纔那一刻間,下令架起了弓箭,密密麻麻的對準了他們後,才見隱約升起了這東西。”面色凝重,“王爺,他們是不是想說什麼?”

他覺得有異,或許不太對勁。

想知道慕容絕璟是怎麼想的:“王爺,此時我們該如何?”

是要繼續對準他們,待一進到方圓一里的位置,二話不說,便將他們全部剿滅,還是留些活口?

若是按照原本的,一有異就殺無赦,怕是他們還沒靠近,這一聲令下去,估計那幾艘船上的人就全都萬箭穿心斃命了。

此時就只看着慕容絕璟。

“絕璟……”夏詩昭這會兒也緊張的凝了眼,就是牢牢往着前頭看,想分辨出什麼。

也明白了這會兒的意思。

方纔才知道事情始末,這些人過來是想要圖謀不軌,尾隨着船隻這麼久,此時是想要做些什麼了,所以這一艘大船上纔會如此戒備森嚴,而絕璟心寒,可就在這準備惡戰一番的時候,對方卻是打出了信號,寓意何在?

慕容絕璟仍看着那黃帆,眸光深沉。

“御令。”此時只淡淡吐出了這兩個字。

司鵠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王爺?”

夏詩昭則是緊緊握着他的手,已經明白他這兩個字的意思了:“絕璟……你是在說,他們的意思是此行奉皇命麼?”

司鵠此時手一握,又放到了腰間,按着劍。

“屬下去殺了他們。”

慕容絕璟這一瞬只擺了擺手:“且慢。”眼中有着幽光。

蘇絎此時在那幾艘小船上,越行近只看到察覺越來越大,若是這般面對面的硬拼他們肯定毫無勝算,所幸此刻已經改變了主意,是過來保護慕容絕璟,而非刺殺慕容絕璟的。

看着前頭仍密密麻麻的箭對準着自己,只心驚膽顫:“快,再晃動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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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昨天的最後一章~

終:大結局(三)你說,我還能活多久!心痛越是讓人清明璟王若是要造反心善惹出的禍事?衆人面前秀恩愛傳旨意,護璟王父愛如山-保護你真是混亂的一夜啊璟王真生氣了有些蒼涼的背影迅速準備馬車出宮這真的玩過火了自相殘殺,一局好戲!朝天下宣揚這個禮物,琴瑤收只有他能將我帶出去想攔他被嚇得屁滾尿流心都碎了番外:百里彥(二十)-嫁給彥璟王爺還沒出現番外:百里彥(十五)-別害羞江山變前二三事這是個不同尋常的夜疑心頓消,風波起今夜,你不走了好不好告訴你本王最大的秘密心都碎了這地方真是太可怕了傳旨意,護璟王番外:百里彥(二十二)-迎娶綰綰召慕容絕璟進宮你吻我一下一文一武,兩全其美玩火需謹慎(4000AA補)番外:百里彥(二十七)-現實之隔女人心裡想什麼他竟然嫌她笨??許下來生之約城門火殃及池魚熱熱鬧鬧的滿月酒他剛纔與你說什麼了?(爲留言兩千加更!)番外:百里彥(四十一)-長樂公主璟王真生氣了已經逃不掉了出去一會就回來AA話騙誰都騙不了他年節煙花下的吻打算怎麼幫本王?你說不是就不是真的是無藥可解麼有些蒼涼的背影你要帶我去哪浩浩蕩蕩的婚禮璟王爺,來過了?姐姐這樣,瑤兒可怎麼活以示安好再入王府藏書閣第一眼,看到你自然不是意外(加更)以後不用再過來了!番外:百里彥(四十)-愛情沒道理都是毒藥,怎解毒傾世難得這溫柔番外:百里彥(二)-求你救救如意計,過牆梯今夜入宮,準備好了嗎番外:百里彥(八)-你喜歡我傳璟王,速速進宮怎麼也解釋不清番外:百里彥(四)-肌膚之親王爺?早早到喜堂了吧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喜房在哪自己去做好準備了嗎?今夜入宮,準備好了嗎出府前夕你要帶我去哪今夜,我要給你一個婚禮番外:百里彥(七)-巧遇豔事回答本王的問題番外:百里彥(一)-漁村啞女取箭矢之痛番外:百里彥(二十八)-隨我回京不會再有任何退讓是嗎?那就去看看終:大結局(一)發現蹊蹺所在老爺還是有良心的喜房在哪自己去逼迫該死的……後遺之症一切像是夢一樣誰能看穿她的心不會再有任何退讓番外:百里彥(三十七)-帶你入宮披着羊皮的狼王爺,君若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