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哪裡奇怪?”妙毒夫人認真回想了一下那個食盒,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就是一個很精緻的食盒罷了。
待溫悅汐跟她解釋過之後,妙毒夫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自己忽略了。
等溫悅汐徹底把自己跟那位楚公子來往的目的說清楚了,妙毒夫人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爲悅汐真的對那個楚公子動了心,卻原來是……“這件事蔚王殿下也知道嗎?”
溫悅汐點頭,“楚公子剛搬來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經跟他說了。”
妙毒夫人心道:怪不得呢,自己跟蔚王說這件事,蔚王看起來並不在意的樣子,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你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白擔心了。”
“我本來就是不想讓您擔心,結果您更擔心了。”
秦挽禎也是不由皺眉道:“這麼說來,從他送我妹妹回秦府開始,這一切就都是計劃好的。”
“很有可能是的。”
“對方那麼處心積慮,你能搞得定嗎?或者,還是直接跟他攤開來講好了。”
溫悅汐閒閒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在我們離開這裡之前,能解決掉。在即將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失敗要比一開始就失敗,來得痛苦得多,不把他們推到雲端,他們又怎麼會深刻地體會跌下來的痛苦呢?”
秦挽禎聞言不由微微搖頭,“你們這些上位者想的就是比我們普通百姓多得多。”
“沒辦法,被逼出來的。”
“你明天還要跟那個楚公子一起出去嗎?”
“嗯,他約了我明天去遊湖。”
妙毒夫人輕輕拍了一下溫悅汐的肩膀,“你小心一點,別玩過頭了,對方畢竟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防備着他呢,您自己的徒弟您還不知道嗎?他要是敢對我不軌,我正好可以拿他來試毒了,保證可以讓他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對於這一點,妙毒夫人倒是不擔心,自己那些用毒的功夫,悅汐已經學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她的身邊時刻還有暗衛們跟着,想着應該是出不了什麼事情的,妙毒夫人也沒有再勸她什麼。左右她閒得無聊,讓她玩玩兒也未嘗不可。
到了次日,溫悅汐果然又跟那楚公子一起出去,秦挽禎不免有些擔心,“她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別擔心,別人在悅汐這裡可佔不了什麼便宜,這次這個楚公子算是惹上她了,她這麼陪那位楚公子玩兒,最後肯定要從楚公子那裡拿走相應的東西的,她可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
三年的相處,妙毒夫人對自己的這個徒弟可以說是相當瞭解了。
“楚公子的書齋剛開張,這麼一直陪着我出來遊玩,不照顧書齋裡的生意,沒關係嗎?”
“書齋裡的事情有人幫我料理,再說了,生意與你相比算得了什麼?”
溫悅汐聞言不由噗呲一笑,堪堪忍住笑意,溫悅汐柔聲道:“楚公子這話卻果真是在開玩笑了。”
那楚公子依舊是溫情似水,“你若是這般想,便只當做是我在開玩笑吧。”語氣裡是拿捏得正好的失落和柔情。
春景正盛的時節,放眼之間一派青青之色,長長的柳條垂在水面之上,隨風輕擺,拂出一道道水紋,三三兩兩的賞景之人自岸上走過,或追逐玩笑,或駐足低語,一片欣欣之象。
楚公子把溫悅汐帶到一艘華麗的舫船前站定,繼而朝她伸出手來,“就是這艘,來,我扶你上去。”
溫悅汐看了看他的手,淡淡一笑,只伸出手來扶住他的小臂,“有勞楚公子了。”
只是她這廂還未踏上去,就聽得有人在身後道:“可真是巧啊,怎麼你也在這裡?”
這聲音……溫悅汐回頭一看,果然是司空禹,上次在書齋裡是湊巧,難道這次也是湊巧嗎?不過這次他的身邊卻是多了一個人,七皇子溥承蘊。
不過見到他們二人,溫悅汐面上卻是沒有露出什麼情緒來,只是疏淡地朝着他們二人緩緩行了一禮,“許久不見了。”
因爲上次在書齋的時候,溫悅汐向他介紹過司空禹的身份,所以此時那楚公子亦是朝着司空禹拱手行禮,口中道:“小侯爺。”
“嗯,不必多禮了。”態度很是有些倨傲。
那楚公子也不以爲意,直起身來,這纔看向站在司空禹身邊的溥承蘊,“這位公子是……?”
“哦,這是當今七皇子殿下。”
那楚公子又趕緊俯身行禮,“七殿下恕罪,草民眼拙,不事的七殿下,失禮了。”
溥承蘊沒有想到司空禹這般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給點出來了,稍疑惑了一下,方纔道:“不知者不罪,再說,本來也是我們打擾了。”
司空禹可不跟他們假客氣,擡眸看着這艘華麗的舫船,冷笑着道:“這是楚公子租下的?不介意我們跟你們一同遊湖吧?”
這個時候還能允許別人說介意嗎?那楚公子極有風度地淺淺笑着道:“當然不介意,二位請吧。”
司空禹當下就把溫悅汐的手從那楚公子的胳膊上給拉下來,“來,我扶你上去。”
溫悅汐暗暗瞪了司空禹一眼,這個人別來破壞自己的計劃好不好?
這兩個突如其來的客人,的確是有些打亂了楚公子原本的計劃,不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儘量按照原計劃走,中途再隨機應變吧。
“你們現在這裡等着,我進去安排一下,我請了幾個樂坊的歌伶助興。”
待那楚公子走了,司空禹這才沉眸看着溫悅汐,壓抑着怒火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在跟那個楚公子眉目傳情!”
溫悅汐仔細看了看司空禹的眼睛,口中道:“小侯爺,你的眼睛可能真的有問題了,你得去看大夫了。”自己什麼時候跟那個楚公子眉目傳情了?
“你別給我避重就輕,他什麼心思,你看不出來啊?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出來。”
“小侯爺,我不知道你是在以什麼立場跟我說話,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應該是管不到我的吧。”
溥承蘊素來知道司空禹的脾氣,趕緊拉住司空禹,同時對溫悅汐道:“禹他只是擔心你,沒有惡意的。”
溫悅汐知道他沒惡意,不然也不會讓他一起上來了。
“還沒來得及跟七殿下問好,最近還好嗎?”溫悅汐對溥承蘊的態度可溫和多了。
“還不錯,你也知道,我就是個無所事事的皇子,一直都是那個樣子,也無所謂好不好。藺玉公主呢?她還好嗎?”
“放心,她很好,最起碼在我動身來啓辰的時候是這樣的。”
“你什麼時候走,我想讓你幫我帶一封信給她。”
“我大概……”
溫悅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腳步聲接近,三個人朝着來人看去,見是一個小廝走了過來,那小廝見了他們三個立刻行禮,“見過三位,請問哪位是楚公子?”
“楚公子……現在不方便,你有什麼事嗎?”溫悅汐開口問道。
“小的有東西要親手交到楚公子的手上,這位小姐能帶我去找楚公子嗎?我還得趕緊趕回去呢,要是回去晚了,要被掌櫃的罵的。”
溫悅汐聞言當即就點頭應道:“行,你跟我來吧。”她方纔見那楚公子好像是進了後面的隔間。
那小廝立刻開心地道:“多謝這位小姐了。”
溫悅汐也便是帶着那小廝往方纔楚公子去的地方走去,往左手邊一拐,果真是一個隔間,只是剛一靠近,溫悅汐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
“楚公子,我不求其他的,我只想陪在您身邊,哪怕是爲奴爲婢都行。”女子的聲音哀婉,聽起來很是真心,也惹人同情。
接下來是那楚公子的聲音,“可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於我而言,她就是我的一切,縱然你再怎麼哀求,也不及她微微皺眉讓我來得心疼。”
“可我並不奢求做您的妻啊,您儘可以娶你愛的女子,我只要陪在您身邊就行,哪怕就一個小小的位置,我都願意。”
“不,如果我留你在身邊就是侮辱了她,我既然愛她,身邊就只容得下她一人,又怎麼會讓你在我的身邊,徒惹了她誤會,這是我極不情願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她有那麼好嗎?難道爲了她,您這輩子都不打算再納妾了嗎?”
“是,在我的心裡她就是那麼好,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不管她願不願嫁我,我都非她不娶,如果最後我娶不到她,那我只有終身不娶了。”
“她……可是你今天帶上船的那位小姐?”
“是。”
那小廝聽到這裡頓時訝然地看着溫悅汐,他們口中說的女子不就是這位小姐嗎?
事情偏偏就是這麼湊巧,這個時候房門開了,楚公子從裡面走了出來,跟溫悅汐四目相對,楚公子頓時不好意思地避開溫悅汐的目光。
而這個時候,那小廝上前對那位楚公子道:“這是我們掌櫃讓我送過來的。”他遞過去的是個食盒。
楚公子伸手接過,“勞煩了。”
“公子客氣了,如果沒別的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
那小廝又是看了一眼溫悅汐和那位楚公子,這才趕緊快步離開了。
“剛纔……”
楚公子這纔剛開口,司空禹就走了過來,語氣不耐煩地道:“你們兩個這是在說什麼呢?這麼長時間?”
溫悅汐看了一眼那楚公子,這才道:“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們在這裡乾站着做什麼?”
這個時候楚公子纔開口道:“走吧,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開了船,溫悅汐他們也是各自坐了下來,楚公子把方纔那個小廝送來的食盒打開了,取出裡面幾碟精緻的點心放在溫悅汐的面前,“昨天在一個酒樓裡偶然嚐到他們的點心做的不錯,想着你應該喜歡,就讓他們送過來點給你嚐嚐。”
“楚公子費心了。”
見着溫悅汐拈起了一塊來嘗,一旁的司空禹皺着眉頭開口對那楚公子道:“你知道她快要成親了嗎?”自己都決定要放棄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過來湊什麼熱鬧?
那楚公子聞言稍怔了一下,繼而微微垂眸,低聲道:“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不可爲,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司空禹聞言亦是一愣,是啊,明知不可爲,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這瞬間他竟然生出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而溫悅汐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口一口地咬着點心來吃,誰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之後,一個藍衣女子從後面走了過來,手裡抱着琵琶,眸如春水,長髮如瀑,一張臉亦是美豔動人,想來方纔就是她在房間裡跟楚公子說話。
琵琶聲聲傳到江上,溫悅汐走到窗邊坐下,素手推開窗子,她懶懶地把胳膊支在窗框上,嘴角噙着淡笑看着兩岸的景色,陽光在她的發上灑下淡淡的金黃,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微風拂動她額前的碎髮,俏皮可愛。
此時的她彷彿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閒看這盎然美麗的春景,可若是你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眸中深處藏着諷刺的笑意,若你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單純的小姑娘,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見那楚公子看溫悅汐看得出神,坐在一旁的司空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傾身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她可不是你能隨便招惹的人。”
這個段蔚予也是,整天都不見人影,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擔心嗎?溫悅汐對這個什麼楚公子好像真的不太一樣,難不成她真的看上這個楚公子了?明明是自己先認識她的好不好,就算她要移情別戀,也該先考慮自己纔對啊,還允許這什麼楚公子插隊的啊。
因爲司空禹和溥承蘊的不請自來,楚公子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計劃都沒有辦法實施了,他現在只祈求着,溫悅汐不要讓司空禹他們兩個跟他們一起回去,不然最重要的話自己也說不了了,如果今天不說,就錯過最重要的時機了。
而溫悅汐本人也是很不樂意讓司空禹送自己回去的,所以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要送自己回去的建議,跟楚公子兩個一起離開了。
“不讓我送是不是?那我便偷偷跟上去。承蘊啊,你先回去吧,自己跟過去就行。”
溥承蘊看着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不由喃喃道:“說真的,禹,這個楚公子的確是很溫柔體貼的一個人,女子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嗎?”再想想禹,每次跟溫悅汐見面的時候,幾乎都會吵起來,如果換了自己是溫悅汐,也會選那個楚公子,而不選禹的啊。
司空禹頓時瞪向溥承蘊,問他道:“你也是男人,你認爲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完美的男人嗎?不過是裝的罷了,裝一天兩天還行,他能裝一輩子嗎?我看他就是意圖不軌,我得趕緊跟上去看看。”
不等溥承蘊回答,司空禹就已經跟上去了,溥承蘊只能站在原地搖頭。
不過,這個楚公子的確有些奇怪啊,在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並沒有特別驚訝,不過這也可以說得過去,畢竟他事先已經知道禹的身份了。但是,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沒有問溫悅汐跟自己和禹是怎麼認識的,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正如禹所說的,天底下並沒有真正完美的人,這個楚公子表現得實在是太無懈可擊了,反而叫人懷疑,那溫悅汐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自己並不認爲她是一個容易被人迷惑的女子,更何況蔚王殿下又不是省油的燈,不至於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溫悅汐的身邊,而他卻一無所知。
溥承蘊回頭看了一眼那精緻華麗的舫船,嘴角勾起一笑,他預感好像有什麼精彩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