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皇上倒是沒有爲那瑩妃壞了規矩,溫悅汐一早就聽說,今年的除夕宮宴,瑩妃也會出席。這倒是難得,自打這瑩妃進宮之後,鮮少露面,就算是宮裡的嬪妃只怕也有人從未見過她。
到了除夕這日,溫悅汐和段蔚予一起乘了馬車進宮,段蔚予跟其他王爺一起去見皇上,而溫悅汐則是徑直去了太后的寢宮。
進了太后的寢宮,那些請安的人已經坐了一屋,溫悅汐安靜地坐在一旁有些無聊,這宮裡自己唯一能說上話的也就只有藺玉和萱妃了,如今她們離開了,自己真的是沉默是金了。
溫悅汐正兀自出神的時候,眼前人影一閃,有人坐在了她的身邊,溫悅汐轉頭去看,有些意外,卻原來是太子妃。
言詩云對溫悅汐的感覺有些複雜,一來,她是太子殿下的之前的未婚妻,更是太子殿下心裡難以忘掉的女子,從這一點上來說,她自然是不喜歡溫悅汐的。可是,這溫悅汐又三番兩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並不是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所以也是把溫悅汐當做救命恩人來看待的。
所以見着溫悅汐這般自己一人無聊地坐在一處,太子妃便是朝她走了過來,以免她一個坐着尷尬。
但其實,溫悅汐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坐着有什麼尷尬的,事實上,她根本不喜歡跟別人這般客套着說話。但是她也看得出太子妃是好意,所以只有心裡嘆息一聲,卻也是陪着太子妃說話。
只是兩人這廂剛說了沒兩句,外面就有侍女來通稟說,瑩妃娘娘到了。
一時間整個大殿之中都是安靜了下來,大家心裡各有所思,不過對於這個瑩妃的出現,所有人都是抱着好奇和探究的心思的,當然在場的這些宮妃心裡,還是難掩嫉妒之色。
還未見到人,卻已經聞到了一陣馨香,待那瑩妃緩緩走入,衆人只覺滿目光彩,溫悅汐心想,主人家對客人往往有一句‘蓬蓽生輝’的客套之言,當然大家都不會當真,但是在這瑩妃的身上卻可以當真,彷彿她一出現,整個殿內都亮堂了許多。
所以這些宮妃嫉妒歸嫉妒,但是對於這瑩妃的容貌,她們還是服氣的,誰讓人家天生就長了那樣一張臉呢?沒辦法,這是上天的偏心。
只是溫悅汐卻覺得奇怪,這瑩妃自打進宮之後,樣樣規矩都不守,而且還不喜見人,真不知道她今日怎麼會閒情來太后這裡請安。
那瑩妃給太后請過安之後,太后示意她坐下,但是顯然臉色並不怎麼好。不過,縱然她貴爲太后,是皇上的生身母親,但是在這瑩妃的問題,皇上還是不會聽她的話的。
對於這個瑩妃,太后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示意她坐下之後,也就更旁的人說話去了,徑直把這瑩妃晾在一邊。
那瑩妃倒也不覺尷尬,反而兀自走到溫悅汐和言詩云的面前,含笑道:“看來蔚王妃和太子妃的關係很不錯啊。”
言詩云的臉色沉了下去,她在心裡是鄙夷這瑩妃的,自然不願意跟她多說話。而溫悅汐見狀,卻是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太子妃到底還是沒有到火候,縱然你再怎麼討厭她,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把她壓制在腳底下之前,還是不要得罪她的好,尤其她現在正如日中天,一句話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只見溫悅汐淡淡笑着道:“瑩妃娘娘今日真是格外耀眼。”
找不到話說,就誇她漂亮,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那瑩妃聞言笑了笑,目光卻是落在溫悅汐的頸間,“蔚王妃的這個瓔珞也挺好看的。”說着竟是俯身盯着看了半晌。
而她的眼神卻是讓溫悅汐心中升起一種後背一涼的感覺,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瓔珞,溫悅汐堪堪勾起一抹笑意道:“瑩妃謬讚了。”
事實上,她注意到瑩妃並非是在看那瓔珞,而是在看瓔珞上的那顆鎮魂珠。
難道瑩妃認得出來這是什麼?溫悅汐心中暗暗生疑。
不過,瑩妃在看過之後,卻是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來,對着溫悅汐和太子妃二人笑道:“真是抱歉,我得先走了。”
太子妃聞言,這才擡頭看向瑩妃,目光中難掩驚訝之色,這瑩妃說什麼,她要走了?她不是剛來了嗎?
不等太子妃驚訝完,那瑩妃就已經轉身離去了,甚至都沒有跟太后說一聲,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下,直接就轉身走了。
在場的人見這情況,臉上都是難掩驚訝的神色,這裡可是太后的寢宮,而且太后還在這裡坐着呢?那瑩妃竟然囂張到這個程度,連跟太后說一聲都不說,直接就這麼走了,這簡直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啊。
太后果真也是被氣得臉都白了,在場的人一時都不敢說話,過了一會兒,太后才放鬆了表情,繼續跟身旁的慶王妃說着什麼,大家也都繼續其樂融融了。
太后心裡當然是生氣,但是她知道縱然自己再怎麼生氣,自己那皇帝兒子也不會把瑩妃怎麼樣的,自己到底是太后,不能在衆人面前失了風度,所以這一肚子的氣只能就這麼忍着。
等見了段蔚予之後,溫悅汐把這件事跟段蔚予說了,段蔚予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道:“這瑩妃最後的下場肯定會很慘的。”她幾乎是得罪了所有人,除了皇上之外,所有人都覺得她死不足惜。
如果這瑩妃不太笨的話,她應該能想到,現在給別人留一分餘地,將來自己就會多一分餘地,但是顯然這個瑩妃是絲毫不給自己留後路的。
溫悅汐原本還想把那瑩妃盯着自己的瓔珞看的事情告訴段蔚予,但是又怕他會擔心,所以想了想,也就沒有跟段蔚予說。而且還是在宮裡,人多眼雜的,還是等到回去之後再跟他說好了。
段蔚予和溫悅汐正是要往殿內走,後面有人出聲叫住了他們,正是跟慶王和慶王妃一起過來的段映湛。
慶王見狀,不由瞪視自己的兒子,“沒大沒小的。”蔚王怎麼說,也是映湛的皇叔,搞得好像他們是同輩似的。
不過他倒是不介意自己兒子跟段蔚予走近一些,自己兒子這性子能跟在段蔚予身邊受到一些薰陶也好。
段映湛走上前來,卻是先跟溫悅汐說了話,只聽得他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聽人說,今天那瑩妃得罪了太后?”
“是有這麼回事兒。”
這時候,慶王和慶王妃已經走了過來,聽得段映湛這話立刻就變了臉色,趕緊道:“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走吧,別多說了,快進去吧。”
雖然慶王對那個瑩妃也很是不滿,但是這裡畢竟是皇宮啊,誰能料到這話會不會傳出去,傳到那瑩妃或者是皇上的耳朵裡去。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皇上和太后、皇后他們也是走進了大殿之中,溫悅汐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皇帝了,她就算是進宮來請安,一般也只是見見太后和皇后。所以此時看到皇上這般虛弱的樣子,心中很有些詫異,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皇上嗎?此時身旁竟然得要太監攙扶,而且就算是被太監攙扶着,走得似乎也有些吃力。
光是看他這樣子,只怕也是壽命不長了,難怪段蔚予會那樣擔心呢。
反觀此時正坐在皇上身邊的瑩妃,卻是美貌無雙,熠熠生輝,就越發襯托出皇帝的老態來,難道皇上一點兒都沒覺出不對勁嗎?溫悅汐暗暗在心中搖頭。
這宮宴開始之前,皇上照例要先說幾句話的,可是皇上這廂剛剛站起來,就彷彿是支撐不住一般,又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坐在他身邊的瑩妃趕緊伸手扶住他,“皇上。”這一聲喚地簡直是嬌軟,完全不像是平日裡那般冷傲的模樣。
“太醫,趕緊叫太醫過來。”皇后亦是着急地道。
看皇上這樣子,怎麼又比昨日嚴重了這許多呢?昨天皇上還能自己好好走路呢?今天不僅要人攙扶,而且竟然連站立都不行了。
看着皇上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氣的樣子,皇后心裡難免有些難受。縱然是情愛不再,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夫君啊,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看着他如今這虛弱的樣子,心裡也是十分不忍。
底下的人卻是大氣都不敢出,誰能想到宮宴一開始就出現這等狀況,有人難免在心中猜測,若是再這樣下去,不知皇上的壽命還有多久。其實倒不如早死了好,太子也早就已經立下了,這時候皇上若是死了,正好可以讓太子殿下名正言順地打理朝政,一切就都能恢復正常了。
雖然不少人心中都是這樣想,但是任是誰都不會隨便說出來的,大家心裡都在等,等着看皇上到底會走到哪一步。
很快,太醫便是被招來了,那太醫上前來徑直給皇上把脈,而此時那瑩妃正是坐在皇帝的身邊,而皇上的一隻手還緊緊地握着她的,看得底下的人一陣唏噓,難道皇上就不明白,他現在這等狀況正是這個瑩妃造成的嗎?
那太醫正給皇上診脈的時候,誰都沒有料到那瑩妃竟是突然朝着溫悅汐的方向看過來,溫悅汐接觸到她的目光,心中卻是突然一震,這眼神……有些凌厲,其中沒有一點點的善意,溫悅汐本能地往段蔚予的身邊靠了靠。
感覺到溫悅汐的小動作,段蔚予低頭看她,同時一隻手已經攬在了溫悅汐的肩膀上,低聲問道:“怎麼了?”
就在段蔚予話音在溫悅汐耳邊落下的同時,所有人都聽到那瑩妃開了口,“蔚王妃,可否借你的鎮魂石一用?”
此話聽在溫悅汐的耳中,心中不由猛地一顫,她竟然知道鎮魂石,而段蔚予放在溫悅汐肩膀上的手也是猛地一緊,目光沉沉地看向那瑩妃,帶着幾分殺意。
而其他人都不明白這瑩妃是什麼意思,什麼鎮魂石,跟蔚王妃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什麼?”皇上這般寵愛瑩妃,自然不會忽視她的話,聽到她這樣說,便是開口問道。
“啓稟皇上,蔚王妃脖子上戴的那個瓔珞,上面嵌了一顆紫色的寶石,這並不是普通的寶石,而是鎮魂石。”
“鎮魂石?”
“據說這鎮魂石若是佩戴在人身上,能讓主人強身健體,免除百病的困擾,如今皇上身體這般虛弱,所以臣妾想着,或許蔚王妃的鎮魂石能對皇上有用。而且,臣妾聽說,這鎮魂石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