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
沈煜書撇她一眼,又轉過身,淡淡道:“放心吧,京都昨晚就戒嚴了,昭王府的侍衛把福祿街圍得水泄不通,就是蒼蠅也飛不進來。”
“嗷……這樣啊,我還想着要不要找個機會大顯身手……”
沈煜書臉迅速沉下,眉毛跳了跳,“你就不能正常點?”
“噢……”
沈府大門口,沈家一衆長輩都恭恭敬敬的候着,一個個衣錦華貴,小姐們個個花枝招展,看着門口的迎親隊伍,沈府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都有了。
沈夢煙看到沈凌酒來了,高興的朝她招手,又想到她看不到自己招手,高呼道:“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三夫人拉了拉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煙兒,跟你講的端莊都忘了嗎?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沈夢煙聳肩,朝母親吐了吐舌頭。
從聽雨閣院中,直到大門的距離,沈煜書神思異常複雜,他走的不緊不慢,急壞了門口候着的衆人。
“給太子請安,給王爺請安,給皇子請安……”
“嗯!起來吧!”
“謝太子,謝王爺……!”
聽着沈煜書帶着衆人行禮,沈凌酒忍不住就要掀蓋頭去瞧瞧司行儒,被沈煜書眼疾手快的拉住手,“矜持點!”
沈凌酒,“……”
聞言,在場的人都不禁鬨笑起來。
沈凌酒很是委屈,發冠很重,衣服繁複冗長,穿着才走了幾步就感覺吃不消了。沈煜書見她手心裡都是汗,想着雖是早晨,卻已然是盛夏,禮服裡三層外三層,穿這麼多,這麼繁複的服飾,是挺熱的。一會兒還要坐一個時辰的花轎,想到此,他皺了皺眉,同青葵道:“去備點消暑的茶水過來,讓小姐服下。”
此刻沈凌酒已經汗溼重衣了,從髮根溼到髮梢。喝了青葵端來的消暑茶水後,她總算清醒了一點。嫁個人,一點也不容易。
她會不會還沒到昭王府,整個人就脫水暈倒了,看着她無精打采的步伐,文璽問蘇玉樓:“是不是能渡點內功給她?看她很怕熱的樣子。”
蘇玉樓搖頭:“她是純陰,你是純陽,會衝突。”
沈煜書:“我也是純陽。”
青葵咳了咳道:“一會兒,我找機會傳點給小姐。”
衆人默然,沈凌酒感激涕零的抓住青葵的手,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今日司行儒一襲大紅喜服,眉如遠山含翠,色如春曉生輝,沒什麼情緒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沈凌酒身上,緩緩移上去,見她雙手緊握,卻不動聲色,就那麼淡淡的看着她。
一行人都在打量新娘子時,只有蕭摯的目光落在沈凌酒旁邊的侍女身上,這姑娘沒見過啊?
青葵相貌清純,一副不諳世事樣子,但自幼便闖蕩過江湖,待在蘇玉樓身邊什麼權貴都見識過,便表現得不卑不亢,一派大家閨秀的氣度,也正是因爲她不同於其他婢女的嬌羞生澀,讓蕭摯不由多看了幾眼。
太子生的魁梧高大,一襲華服襯得他氣質出衆,他咂咂嘴,繼而撩了一下自己的髮絲,展開眉宇,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今晚,皇叔的洞房之夜怕是非同以往的熱鬧。”
二皇子司行玥淡淡一笑,無色的俊顏空明清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他薄脣一掀,也打趣道:“所以,大家喝喜酒的時候,悠着點,別把皇叔灌醉了。”
“皇叔,皇叔……我可以看看新娘嗎?”
沈凌酒一怔,小騷包也來了?她蓋着蓋頭只覺天旋地轉,能看清繡鞋已經很努力了。
“九弟不得胡鬧,新娘子是晚上看的,等你皇叔揭了蓋頭,就可以看了。”
“我也要鬧洞房,我也要鬧鬧……”
“哈哈哈”
“這小皇子……”
衆人一番打趣後,司樂宣佈道:“吉時已到,請新娘入花轎……”
一陣轟隆的鞭炮聲中,青葵扶着沈凌酒坐上了花轎,聲樂響起,一片吵嚷。
看着一身紅衣,越發俊美奪目的昭王,沈雲兮指甲陷入掌心,沈凌酒你別得意太早,王府裡那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還不知嫁的是金窟還是狼窩呢。
起轎後,沈凌酒掀開蓋頭的一角,趴在喜轎窗口眺望沈煜書等人。誰知她剛掀開,便被人啪一聲關了窗簾。
是隨行的嬤嬤。
沈凌酒一向不在乎這些虛禮,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還是忍不住掀開探頭出去,沈煜書一直側着頭跟旁邊的人說話,整個過程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沈凌酒眼眶微溼,她知道他是不捨的,但他連目送她的勇氣都沒有嗎?再看過去時,她看到沈煜書背後烏黑的青絲和輕飄飄的紗質衣袂一齊在微風中飛舞。
那麼多人中,就屬他的表情最爲寂寞,晨風瑟瑟,他皺着眉頭心事重重,背後場景喜慶的大紅燈籠,襯得他更加寥落。
她放下簾子,嘆息一聲,跟在花轎旁邊的青葵聞聲,道:“小姐與公子感情真好。”
沈凌酒勾脣淺薄一笑,眸子卻有點黯然,“他是個不錯的兄長。”說完她又忍不住扶了扶頭,“這發冠重就算了,爲何衣服也這麼重?”
“小姐,你抱怨了一早上了。”
沈凌酒:“……”
看着漸漸走遠的轎子,沈煜書心裡亂作一團。他得給自己找點事做,假裝自己不是很在乎。
正要轉身就聽到文璽打趣道:“難怪你平日將啊酒看的牢牢的,就她那禍水容顏,確實容易招亂子,你說她如果一開始便是這副嬌好的模樣,這提親的門檻怕是早都被踏破了。”
“有毒醫聖手在,她臉上的胎記本就是小事一樁,再說了……啊酒臉上的可從來都不是胎記。”說着沈煜書狹長的眸子一眯,泛出凌冽寒光,“她那是中毒。”
文璽一怔,就連蘇玉樓也是微微錯愕,“花斑毒?”
“不錯。”沈煜書嘆了口氣,對蘇玉樓道:“若不是你師傅對啊酒有再造之恩,兩次救她性命,你以爲當初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兒,我會輕易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