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於察言觀色的胥公公,捏緊手中的拂塵,生硬的打斷場內的旖旎氛圍,“咳咳咳咳……”
衆人眼福也飽了,看戲也看得差不多了,開始切入正題,又紛紛議論起來。
看着昭王眉峰緊鎖,面如寒霜,同他的王妃站在一處,這無聲的宣示,已經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壓力了。
衆人威懾於昭王的淫威,竟無人再敢上前說話,司行傲臉色鐵青,看來他不開口詢問,這些人都打算當啞巴了,他氣得不輕,偏生不能表現出來,只好沉聲問道:“怎麼回事?都湊在這裡幹什麼?看星星麼?”
太子面有難色,他伸出胳膊肘捅了捅果郡王,果郡王眸色沉沉,靜默了一會兒纔開口道:“方纔宮宴那邊,有宮女匆匆來稟報,說是王妃醉酒行兇,殺了人,於是太子帶着衆人過來查探一番,這……這纔剛過來,皇上你就來了。”
“聽你的意思,朕來的不是時候,還是朕不該來?”
“嘶……”
衆女眷聽了,一陣竊笑。
果郡王眉頭皺起,面色緊繃,“臣不是那個意思,皇上你知道的,臣自小書讀的少,表達不準確……不過皇上你來得湊巧是真的。”
“你若能把花在女人身上的時間,花上一半在正事上,也不會一事無成了!”
“是是是……皇上教訓的是。”果郡王灰頭土臉的摸了摸鼻尖,一臉渾不在意的表情,裝蠢這種事情,真是個技術活兒,表現得白癡一點,整天被人指着鼻子罵,表現得正常一點,別人又覺得你圖謀不軌,果郡王只好一會兒智商在線,一會兒下線,不過對於自小便沒有安全感的他習慣性的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弱勢一點。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學會了僞裝,世人都罵他辱沒了先父顏將軍的威名,誰又知道英雄蓋世的顏將軍是被自己深愛的結髮妻子,大燕的長公主,以一杯毒酒,毒死的呢?
從那時候起,他內心深處便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年歲悠悠,不知不覺中那顆種子已然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
司行傲聽完,和衆人的目光一起,再次投向沈凌酒,卻都說不出一句話。
司行儒始終處於沉默中,修長的身形襯着儒雅紫衫,飄逸自若,似乎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
“傳宮娥,朕要問話。”司行傲坐回輦車的龍椅上,拿出帝王的威儀,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人。
穿着淡粉色宮裝的宮娥立刻跪在地上,雙肩不停的抖動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把你看到的情況說一遍。”司行傲揉着額頭,語氣有些不耐煩。
這小宮娥一輩子也沒見過皇帝幾面,如今更是把宮裡宮外身份貴重的人都瞧了個遍,一時舌頭打結,好一會兒才清理思緒道:“奴婢奉了御膳房御廚的命,將洗好的鮮果端往御花園的夜宴,途徑這裡的時候,腳被石頭絆住,摔了一跤,隨之聞到一陣嗆鼻的血腥味,又聽到有人在自言自語,奴婢爬起來一看,就看到……看到昭王妃蹲在一個女人面前,我偷偷走近一看,竟然是個已經死了的女人,一臉的血……當時奴婢差點嚇暈過去,奴婢躲在暗處,生怕被殺了滅口,奴婢一害怕,就跌跌撞撞的跑回夜宴稟報了此事。”
“這麼說你並沒有親眼看到昭王妃殺人了?”
按照原計劃,宮女應該說看到了,可此刻面對昭王的魄視,她神色有些驚恐,臨時改了口:“沒……沒有……”
這時果郡王又站出來將沈雲兮和沈凌酒在宮宴上的事兒,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還附上了自以爲完美無缺的猜想過程,良久,司行傲言簡意賅的審問沈凌酒:“昭王妃對此作何解釋?”
沈凌酒上前一步,微微屈膝,非常敬業,完全顯示不出她沒讀過多少書的樣子:“對於宮女的證詞,以及果郡王的猜測,本王妃有三個疑問。”
她來回走在兩人之間,指出兩人話語中的漏洞,喔不,窟窿。
她蹲在宮女面前,看着她問道:“你看清了當時,躺在地上的少女是誰了嗎?”
宮女睜大眸子,小臉蒼白,“沒……沒有。”
沈凌酒起身看向果郡王,“既然宮女當時並沒有看清地上的女人,果郡王爲何一口咬定是沈雲兮呢?”
果郡王后背一涼,說道:“我是憑藉宮女口中的形容猜測的。”
沈凌酒微微一笑,“宮女好像只說了看到是個女人吧?當一個人在極度驚恐下,幾乎是條件反射出於本能的保護自己,根本不會太過留意死者的衣物,那個時候都驚得六神無主了,你覺得她還會去仔細觀察死者的衣物嗎?再說了,天色昏暗,若沒有宮燈,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宮女當時應該什麼都沒看清,只是下意識的一瞥,看到了滿臉的血,便認爲人已經死了。當時宮宴上消失的貴女定然不止青葵和沈雲兮,果郡王何來的判斷就認定是沈雲兮呢?除非沈雲兮是你殺的?”
“我……你……你血口噴人。”
方纔沈凌酒還被衆人包圍着指指點點,大有被千人唾棄萬人鄙視的情勢,此刻皆把矛頭轉向了百口莫辯的果郡王。
“其二,死者的屍體都沒找到,你就先聲奪人,污衊本王妃殺了人,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若是真的找出了沈雲兮的屍體,王妃作何交代?”
沈凌酒真是被果郡王的智商蠢哭了,面對這樣的智障,身心真是飽受靈魂級的摧殘,她扶額,“斷案呢?首先得找出屍體,構成犯罪事實,其次找出兇器,最後找出動機,前面兩點本王妃暫時不下結論,就憑最後一點便不成立,本王妃沒有殺她的動機。”
“她在大庭廣衆之下散播謠言,詆譭你的聲譽,這還不算嗎?”
“這麼說來,果郡王詆譭本王妃怕是更多吧,那本王妃不是應該先殺了你?”
“那或許,你們有別的恩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