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傲獨自站在窗前,負手默默地凝望着窗外不斷飄落的樹葉……
唉……快入秋了……
這些樹葉前幾日還綠意盎然,轉眼間,便枯黃敗落,柔弱的命運總是抵抗不住風雨的侵襲而失墜於無聲無息。
這短暫的生命讓他想到了,尚陽和他的父女情,如今想起來,幾乎是沒有存在感的一晃就過。
五月的天空太過明亮,刺痛了他的眼。司行傲轉過身,口中喃喃自語,“尚陽……父皇能給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以後你真的要靠自己了。”
回到王府後,司行儒躺在杏花樹下,看書,沈凌酒坐在他旁邊繡花,許久了,她還未動一針一線,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覺得手中的針線活甚是煩躁無味。
“想說什麼?”
司行儒淡淡的瞥她一眼,翻了一頁書。
“聽說果郡王被髮配去充軍了!”
沈凌酒映着杏花的側臉,多了一層淺粉色,就如隔簾看桃花,氤氳渲染的一種朦朧顏色。
“嗯。”司行儒移開目光,淡淡的點頭。
“聽起來挺慘無人道的,但其實是老狐狸讓他去監視文璽,順便在必要的時候除掉文璽吧?”
沈凌酒說着繡花針猛然扎進了手指,疼得她“嘶……”了一聲。
“本王已經派人追殺他了。”
“這麼快?”
沈凌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微微有些吃驚。
“留着終是個禍害,本王也忍了他很久了。”
沈凌酒點點頭,這果郡王就是這樣,像個耗子似的,有些事兒吧也不是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可他給人的感覺就讓人想把他往死里弄,她心滿意足的寬了心,終於開始拿針在繡帕上戳來戳去,不時嘀咕:“這種人渣,玩弄了那麼多清白少女,只恨不能將他手刃了!亂刀剁了喂狗!”
說到這裡,沈凌酒突然想起什麼,她放下針線,從懷裡摸出尚陽給她的那塊血玉,遞給司行儒道:“你見過這玉麼?是尚陽在宮裡撿到的。”
司行儒擡眸淡淡一瞥,神色猛然凝固,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掩飾住眸中的震驚和慌亂,沈凌酒還是看得清清楚楚,她遲疑着開口問道:“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她不明白她爲何會這樣問,可司行儒方纔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死去的娘一樣,十分複雜,給她的感覺已經不是他識得這塊玉,而是非常熟知這塊玉。
泰山崩於前尚能面不改色的他,看到這塊玉竟然這麼大反響,竟然當着她的面失態了……想來這玉是隱藏了什麼大秘密。
出神間,司行儒已經拿走她手中的玉,等她再次擡眸去看時,他已然恢復平時漫不經心的模樣。
司行儒將玉收在懷裡,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的道:“這件事就此揭過,你別管了。”
沈凌酒倒是不急,這玉既然是尚陽的,司行儒就定然會去問尚陽打聽情況,屆時……她只要問尚陽即可。
沈凌酒暗暗打着小算盤,裝模裝樣的端了茶水喝,順便問道:“對了…查到是何人殺了沈雲兮嗎?”
司行儒摩挲着血玉,眸色晦暗不定,好一會兒才答道:“暫時還不能確定。”
“沈雲兮是被迷暈之後剝的人皮,行兇者手法粗暴,沒有耐心,刀法凌亂,力度不均,從手法上看是個初學者,但從技巧上看,行兇者又對人皮面具有一定了解,只是不精通而已,否則他想要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需要很長時間,而且不一定成功。”
“你懷疑誰?”司行儒手指敲擊着桌案,目光微微有些渙散。
“赫連貞兒或者果郡王,除了這兩人,我不做他想,昨晚先是赫連貞兒離席,接着果郡王也離席,爲了不讓他們發現我跟蹤他們,我故意和青葵拌了幾句嘴,等我跟上去的時候,卻因爲地勢複雜,跟丟了人,就那麼短短一柱香的時間,沈雲兮便遇害了,我當時沒想到他們會衝沈雲兮下手,唯一的解釋是,沈雲兮運氣比較背,她跟出來正好撞上了果郡王私會赫連貞兒,然後被滅了口。果郡王或者赫連貞兒還將屍體送到我面前,但是很不巧,先看到屍體的是尚陽不是我,我意識他們想要誣陷我,便讓暗衛帶走了尚陽和屍體。而最後出來指證我的那個宮女,顯然是被買通來誣陷我的,那麼近的距離,我不可能不知道有人靠近我,還逃走了,而且那個宮女並沒有看到尚陽,加之果郡王來的那麼迅速,一切都像是事先計劃好的,那個宮女的證詞也就是胡編亂造的了,而且漏洞百出。”
司行儒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看來青嫣教了他們不少東西,這件事你別管了,本王會查清楚。”
他放下書,起身離開之際,說道:“去沈府看看吧。”
“沈府?”沈凌酒一怔,突然明白過來,她正要問他要不要同去,突然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沒有。”他淡淡的回了一聲,一手負在身後,拂開花枝離開了。
沈凌酒看着他快速走遠的背影,深沉了一下,立刻喚來青葵,讓藍安行把馬車備好。
本來一開始她想將計就計,把尚陽公主易容成沈雲兮,但沒想到皇帝那麼快就識破了那具腐爛的屍體,如果再把尚陽塞到沈府,司行傲就是個智障也知道尚陽的下落了。
沈府,華苑閣
自從得知沈雲兮在昨夜的宮宴上無緣無故的失蹤後,二房沈夫人便臥牀不起了。
主房裡,沈二夫人傅氏,臉色蒼白的躺在牀榻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帳頂,半百的烏絲變成全白,面容說不出的憔悴,往常嫵媚的大眼裡,一點神采都沒有,仿若一潭死水一般,她一動不動的樣子,和死人差不了多少。
從昨夜到現在,她一直沒有閤眼,期間沈世仁過來看了她兩次,見她又潑又鬧,索性乾脆不理她了,讓人將她關在屋子裡,省得傳出去鬧出許多笑話。
“小姐,你真的要親自去告訴二夫人嗎?”
一路上,這個問題青葵問了不下八次。
“嗯。”
“你不怕她咬你嗎?”青葵很是擔心,畢竟人有時候瘋起來,往往和狗沒有差別。
沈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