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酒垂頭,沒有說話。
蘇玉樓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紙條上,看到上面的字,他神色有片刻凝滯,從來清淡的眸色染上一抹異色,複雜難辨。
想到司行儒對他交代過的話,蘇玉樓看着她道,“你就那麼相信容華?”
“別無選擇。”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蘇玉樓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若藉助容華的人脈入城,想過後果嗎?萬一容華反客爲主,大燕亡國,便在須臾之間。”
“師父,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沈凌酒哽咽着將他望着,“一個人,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那麼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她咬脣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權勢,金錢,總該還有一絲別的,我一直認爲,作爲一個有血性的人應該至少追求一次真的東西。以前,沈煜書‘過世’的時候,我曾有段時間十分後悔,後來我才明白,想對一個人好,想了就去做,不要留到以;想對一個人表情,既想就去說,不要留在心裡。因爲世事無常……”
說道這裡,她泣不成聲,“不要等到感覺到危險,意識到要分離,纔想着多說一些,再多做一些。因爲那個時候往往已經沒有機會了。我不想發生在沈煜書身上的事兒,再發生一次。”
“他說的對,我留不住你。”蘇玉樓臉上閃過一抹釋然,“其實,爲師也做不到完全的作壁上觀,在你煎熬的同時,我也是一樣的。”
她將手裡的紙條拽得掌心發疼,“師父……我明白你的難處,但人生之路,不過風雨彩虹。彩虹可共享,風雨也要共擔。我既是大燕的昭王妃,是他的妻子,在他危難的時刻,哪怕只能出一份綿薄之力,哪怕只能給他擦擦汗,我也只想在他身邊。”
“好一個,共享,共擔……”容華不知何時來的,他斜倚在門檻上,安靜的和沈凌酒對視,一時間,心口起伏,酸澀蔓延,“你說的不錯,人活着就要活個痛快!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那麼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隨時隨地都讓我刮目相看,走……我送你回去!”
眼看沈凌酒抱着黑匣子就要跟着容華跑,蘇玉樓冷哼道:“不帶上爲師,你們回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沈凌酒:“……”這風向轉的好快,讓人猝不及防。
容華:“……”說好的二人世界呢?蘇玉樓你要點臉行不行?
“小姐,物資都沒還沒有準備,還是明日在啓程吧?”滄九摸着乾癟的肚子,還沒吃晚飯呢。
“也是,夜路不好走,這無虛谷毒物又多。”容華說着打了個哈欠,“明早叫我,我先去睡了。”
沈凌酒眼巴巴的看着蘇玉樓,“師父……”
“別說了,算我上輩子欠你的。”蘇玉樓轉身,邁出門檻,“縱然我不去,也會告訴你緋瓔公主的下落的。”
蘇玉樓走後,沈凌酒將青葵扶回房間,“青葵,你暫時留在這裡養傷,好一點了,我就派人來接你。”
“不……”青葵哽咽的拉着她的手,“我……我沒問題的,我也要回去,小姐,你不要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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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蕭摯了?”
青葵垂頭不說話,沈凌酒嘆了口氣,“好吧,那你早日休息。”
翌日,沈凌酒剛梳洗完畢,滄九便風風火火衣衫不整的衝進來,下跪道:“小姐……大事不好了!這次我是真的完了!”
怎麼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啊?
沈凌酒抿了一口茶,“什麼事兒,說!”
穿着黑衣勁裝的滄九跪在地上,雙手持劍,面無表情地開口:“滄九愧對小姐和公子的厚待,來生做牛做馬做女人都行,再報小姐恩情……”
沈凌酒慢吞吞地喝着茶,嚼出味兒了,“你是不是又輕薄了青桐?”
這回滄九沉默了,看起來事態很嚴重的樣子,他跪在地上思考了好一陣纔開口:“不,滄九昨夜那個了青桐姑娘。”
“那個?”沈凌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哪個?”
“就是把那個放到了青桐姑娘的身體裡!”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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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滄九被噴了一臉的茶水。
“怎麼回事,細細道來,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滄九遲疑了好一陣,紅着耳朵,內心像翻江倒海一樣,“昨晚我去跟青桐告別,一時之間酒喝多了,當時只覺得腦筋混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之後……之後,青桐似乎是想把我弄到牀上去,我拉着她沒讓她走,朦朦朧朧間,看到她在擦眼淚,我就記得擡了擡手,想給她擦眼淚來着,誰知,手準不太好,將她衣衫拉掉了,然後,本想着,要離開了,以後也不知能不能見上,便起了歹心,想輕薄她一番,不料……一發不可收拾……嗚嗚嗚,小姐……這次我是真的死定了。”
沈凌酒望着他久久不語,“滄九,有時候吧,我覺得你比我哥強多了!”
“啊?”
“至少在這事兒上吧,你無師自通,沒忍着憋着,想幹就幹了,無所顧忌。嗯……有小姐的風範。”
“小姐,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
“嗯,此行兇多吉少,你說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人家姑娘給睡了,萬一你死了,人家姑娘怎麼辦?萬一,再懷個孩子,又該怎麼辦?”說着沈凌酒仰天長嘆,“這一點看吧,還是覺得我哥強些,雖然對自己不好,但至少沒禍害哪個姑娘。”
“我也後悔死了,小姐你別說了!”
“你說什麼,你後悔了?”
一個清冽的女聲傳來,讓滄九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青桐看着地上尋死覓活的男人,恨不得一劍給他捅下去,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昨晚發生了什麼。
反正就是……她……失身了……
青桐早上睜開眼睛,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滄九沒在身邊,就猜想,這個沒智商的傢伙又要去造謠了!
滄九不敢再說話,但是手指用力握成拳,頭低得更深了。
房間裡靜得連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沈凌酒摸着下巴問滄九,“滄九啊,現在青桐也在這裡,咱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了。你告訴我,你是真心喜歡青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