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救了司行儒,我應該答應他的條件,報答他,做個守誠信的人,但是想到他犯下的罪惡,傷害過的人,我便覺得這種人根本就不該存活於世,這種邪門歪道,不知殘害了多少性命。若是救世濟人還好,可他純粹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助紂爲虐,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誅之。”
“他一個人縱然有再大的能耐,我們聯手殺他,還是易如反掌的,現在問題就出在……他手上握着一條人命,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他不會那麼痛快的治好司行儒。”
容華的話,觸發了沈凌酒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她睫毛微微顫了顫,心窩不斷收緊,片刻間她額頭便冒出一層薄汗。
“你很熱嗎?”
容華伸手去摸她的額頭,觸手卻是一片冰涼,他呆呆的看着她,呼出一口氣道:“你不要太擔心,我總覺得他們這麼做是有目的的,我們未必就沒有贏的機會。”
“他們?”蘇玉樓微微揚起線條清瘐的下巴,看了容華半響,“你認爲是有人特意讓蠱王來的?”
“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容華凝眉,忽然問:“對了那兩個死囚怎麼樣了?”
“都死了,已經擡走了。”
容華:“……”
沈凌酒咬了咬脣,聲音有些乾澀,“我覺得我還是去門口守着吧。”
兩人沒說話,相視一眼,都跟着起身。
從大殿走到偏殿時,已是月上中天時分。
西禹的月亮又大又圓,今日卻躲在雲層裡,只露出一道明媚的彎弧,寒風瑟瑟中,乾燥的地面上覆着一層銀白的光,相繼倒影出三個人的身影。
不等沈凌酒踏進小院,滄九便急急忙忙的從裡面跑出來,“小姐……”
他語氣裡含着疲憊與驚喜。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不等滄九回答,她便推開他,快速往司行儒房間奔去。
守在門口的青桐見到沈凌酒,微微福了福身,便轉身推開門,道:“王妃,你可以進去了。”
門推開的瞬間,風聲也跟着“呼”的一聲捲了進去,門口炭盆裡焦黑的木炭都被這陣風捲出了一陣火星子。
屋裡的宮人端着各色器皿從她身邊擦肩出去。
容華正要邁進去,被青桐一把拉住,然後搖了搖頭,“他只讓她一個人進去。”
容華:“……”
蘇玉樓:“……”
沈凌酒走到牀邊,看到銀髮男人手裡握着一把小刀,割開了他垂在牀邊的手腕,一縷黑色從裡面冒出,銀髮男人清理完了黑血,撒了一些藥粉在傷口處,接着他拿過一個翠玉盒子,裡面躺着一條瑩白色的長線蟲,“它纔是蠱王。”
“蠱王?”
“不錯。”銀髮男人三日的不眠不休,一對眼球佈滿了血絲,“它吸食血液後可以快速轉變爲任何子蠱的母蠱,我花了幾十年心血,也就只練出了這麼一隻,非常珍貴。”
“爲什麼告訴我?”
“因爲你很快就會不記得了。”
沈凌酒:“……”
“好好的看他最後幾眼吧,出了這道門,你便會將他忘了。”
說着銀髮男人將蠱王放在他的傷口處飲血,原本細小一線的透明蠱漸漸變得充盈肥大,通體殷紅,在母蠱的引誘下,沈凌酒可以清晰地看見有什麼東西正沿着男人的經脈向下爬去,臨到出口,還有些猶豫地回縮着。
看着這一幕,沈凌酒咬緊牙關,胸膛起伏不定,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子蠱才冒出一個頭,便被候在門口的母蠱一口咬住了,接着母蠱便將子蠱慢慢吞噬到了肚子裡,看完,沈凌酒整個人都不好了,全身上下全是雞皮疙瘩。
銀髮男人將蠱王重新裝回翠玉盒子,深吸一口氣說:“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沈凌酒呆愣着,目光緊緊鎖在司行儒的臉上,他臉色異常蒼白,嘴脣呈現出失血般的淡色。
忽然牀上的男人微微動了動眼睫,沈凌酒還來不及高興,緊接着便又沒了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她望着他,聲音都有些發顫。
“醒來也是要有個適應過程的,沒有那麼快。”銀髮男人說着,一把拽住沈凌酒的手腕,將她從牀邊一路拖到桌邊,舉止異常粗魯,“把手腕伸出來,現在該給你種蠱了。”
“可我還沒看到他醒來!”
“放心吧,他會醒的。”說着銀髮男人從隨身攜帶的酒壺裡倒出一條褐色蟲子,攤在掌心,又取出匕首,“我們得趁他醒來之前離開這裡。”
沈凌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將手收於袖中,“聽說你一百多歲了?”
“嗯。”
沈凌酒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身段,眼裡閃過一抹譏笑,“一百歲的老人了,那方面沒有問題嗎?”
銀髮男人身子一僵,眸色寒涼的將她望着,“今日隨我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咳咳……我這個人重色,我想了一下,怕蠱王你年事已高,無法滿足我,我覺得要不咱們換個條件吧?”
“都沒試過怎麼知道我無法滿足你?”
“這個……咳咳……你年齡擺在這裡不是,我怕你閃了腰,到時候我紅杏出牆就不好了。”
“你這是想反悔?”銀髮男人看着她,眸色烈烈,目光就象能扎透人體的劍一樣。
“只是換個條件而已。”
“還沒有人敢跟我換條件!”
銀髮男人怒不可遏,匕首在他指間轉了轉,刀鋒刷地從鞘中拔出!
“住手!”
門嘭的一聲被容華踢開,他和蘇玉樓同時落在沈凌酒身後,氣氛一時劍拔弩張,銀髮男人握緊了匕首,手背上青筋跳動。
不過數息功夫,容華便和他打鬥在了一起。
“敢動我的女人,也不問問本殿下同不同意!”
望着打在一起的兩人,沈凌酒也懶得去計較容華的口不擇言,當下拉着蘇玉樓去看牀上的男人。
蘇玉樓探脈良久,皺了皺眉,男人脈象極其虛弱,再試了一下他的呼吸,發現其氣息微弱得幾乎感到不到。
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就連沈凌酒都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蘇玉樓立刻給他施了幾針,“怎麼沒呼吸了?”
沈凌酒起身,目光凌厲,“臭老頭,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