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郝鶥心裡拿不準軒轅伏蘇何時會回來, 只能狐假虎威,生怕偷聽被抓包最後還惹上一身騷。
不管她到底聽到了幾多,軒轅伏兮的謊話張口就來:“哦, 這個嘛, 陸小姐不小心在宮裡迷路了。”
郝鶥靈光一閃, 道:“說來也巧, 雲公子也是迷路了纔有到這兒呢。”
這話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軒轅伏兮的目光在雲天枸和郝鶥中間來回幾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眼神,郝鶥的笑容慢慢僵硬, 就快繃不住了。
雲天枸平時衝動莽撞,但看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立刻緊閉牙關, 隻字不言。
軒轅伏兮還是有些不放心, 道:“三王妃一個人在此?沒有貼身丫鬟相陪?”
明知道這是軒轅伏兮挖的坑,郝鶥也只能硬着頭皮往裡跳, 不然被軒轅伏兮發現聽牆角的不止一個,事情就愈發麻煩了。
她是八擡大轎娶進王府的王妃,軒轅伏兮輕易不會動她,也沒這個資格動她,無非口頭佔點便宜, 可妙然只是一個小小丫鬟, 弄死她還不跟掐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郝鶥斟酌片刻, 道:“丫鬟昨日吃壞了肚子, 妾身便許了她去茅廁。”
軒轅伏兮突然拔高聲調, 裝作驚訝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本宮還以爲你們二人在此幽會呢,原來是誤會了,三王妃放心,本宮不會亂說的,希望你也不會亂說話……”
說來說去,就是威脅她不準把他和陸綠枝的事說出去,大不了兩敗俱傷。
郝鶥並不驚訝,早猜到他還有後手,誠如軒轅伏蘇所言,是個難纏的真小人。明明她跟雲天枸啥事沒發生,反倒被真正有事的人倒打一耙,屬實陰險。
郝鶥假笑着,主動出擊,道:“想必二皇子很熟悉宮中的環境,一定知道從哪兒可以出去吧。”
他一直住在宮裡,自然一清二楚,軒轅伏兮點頭道:“不錯。”
郝鶥雷厲風行,不待片刻遲疑,道:“那就勞煩二皇子帶雲公子和陸姑娘一起出去了,妾身還要在原地等王爺和丫鬟,不便同行。”
明着趕人?好大的膽子,不愧和傳聞中一般不知天高地厚。
軒轅伏兮輕蔑一笑,倒是很會借驢下坡,道:“不麻煩,本宮舉手之勞罷了。”
說完,他還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陸綠枝。
這個女人,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下次……一定不會讓她逃了的。
郝鶥行了個禮,笑而不語,目送他們離開。
有云天枸在場,軒轅伏兮應該不會再對陸綠枝做什麼了,順便還能把雲天枸一併帶走,免得尷尬。
雲天枸一步三回頭,郝鶥刻意迴避了他投來的視線,狠心背過身去。
都怪她太心軟,若能早些扼制了雲天枸的想法,時至今日也不會節外生枝了。下次若是再碰上了,還要再狠狠訓斥他一番,勸他早斷了念想爲妙,不然就是個行走的□□,指不定哪天就爆發了。
雖說她和軒轅伏蘇不是貨真價實的夫妻,可給他戴綠帽的事,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本來過得舒舒服服的,沒必要給自己沒事找事。
正想着,郝鶥又長嘆口氣,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嚇得她渾身一哆嗦,猛地回頭,對上某個熟悉的清冷麪孔。
軒轅伏蘇沒料到她反應那麼大,疑惑地問:“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郝鶥磕磕巴巴地說:“呃,我,我剛纔……在摘花。”
她的舉動太過古怪,軒轅伏蘇自然是不信的,彎下腰,湊近了她的臉,似乎要把她看穿。
在他離開這段時間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此時,隔着一堵牆,傳來女子微弱的聲音:“小姐~奴婢能出來了嗎?”
樹後面的空隙很窄,妙然可憐兮兮地踮着腳擠在裡面,小腿肚子一陣發酸,就快到極限了。
“哎,你快出來吧。”郝鶥搖搖頭,知道這下子怕是瞞不過了,主動坦白,“方纔在這裡遇到二皇子和陸二小姐,閒聊了幾句,王爺沒碰到他們嗎?”
聽郝鶥這樣說,軒轅伏蘇眉頭微蹙,若有所思,道:“沒有,本王是從右邊過來的。”
“哦,那怪不得。”
郝鶥記得雲天枸他們是從左邊離開的,沒遇上實屬正常。
妙然從牆後狼狽地走了出來,乖乖站在郝鶥身旁,軒轅伏蘇瞅了一眼,問道:“軒轅伏兮剛纔跟你說了什麼?怎麼會跟陸府小姐在一起?”
面對這個問題,郝鶥瞬間啞了火,左顧右盼一圈,兩人身旁除了妙然和阿凡再無別人,這才放心道:“其實吧,就是他看上了陸綠枝,也不知道咋回事,兩個人走到了這裡,陸綠枝不願意,軒轅伏兮就強迫她……”
郝鶥有意刪掉了雲天枸的戲份,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咯。”郝鶥攤攤手,表示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呵,賊心不死。”難得的,軒轅伏蘇語帶嘲諷,道,“你可知軒轅伏兮有多少妾室?”
郝鶥搖頭。
軒轅伏蘇笑着,眼睛裡冷冷的,道:“側妃只有一個,妾室少說有二十房。”
“什麼?”郝鶥樂了,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一時聽錯了。
這麼多女人,不愧是想當未來皇帝的人,皇位八字沒一撇,後宮佳麗三千倒是學去了一半。
怪不得她覺得軒轅伏兮看起來一副體虛氣短的樣子,原來是縱情過度,英年腎虧啊。不知他的小妾們是不是長得都很漂亮,站在一起拍成一排,光想想就覺得有夠壯觀的了。
郝鶥止住腦子裡的黃色廢料,言歸正傳,道:“可是軒轅伏兮如果真想娶陸綠枝,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軒轅伏蘇眼神犀利,話也挑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陸府的老頭子可是精明人,混跡官場十多二十年,一直是小小六品官員,無非是能力不夠罷了,可不代表他心眼不多。”
“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兩人捱得近,郝鶥放鬆警惕,一時忘了上下尊卑,喃喃自語起來,“陸綠枝今日突然在筵席上大放異彩,恐怕也是他一早打下的主意,再說一個女眷在皇宮裡無意落單,還碰上皇子的概率,恐怕小之又小……嘖嘖,陸大人在中間,肯定做了不少事,沒少忙活。”
這陸氏父女真有意思,一個絞盡腦汁把女兒往軒轅伏兮身邊送,一個低聲下氣往三王府跑,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挺恬不知恥的。
軒轅伏蘇揉揉她的頭頂,手心感受着頭髮的柔軟,道:“看來愛妃也不笨嘛。”
郝鶥不惱,擡頭望着他道:“總之這兩都不是省油的燈,以後不能往來了,王爺,你說對吧?”
她可是很記仇的,還沒忘記陸綠枝說要再次登門送香囊的事呢,哼,還是人家親手做的呢。
出乎意料的,軒轅伏蘇異常實誠的拒絕了:“目前還由不得本王說不。”
郝鶥雙手抱胸,頭歪向一側,道:“那好,下次陸小姐送香囊來麻煩王爺自個兒出去接待,別讓妾身爲難。”
軒轅伏蘇低頭一笑,摟住她的腰,貼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這是說的什麼話,愛妃吃醋了?”
女人心,海底針啊,他都已經說過不會娶陸綠枝了,怎的突然翻起舊賬了……再說,陸綠枝的香囊,他勢在必得。
郝鶥默默推開他的手,陰陽怪氣地說:“妾身不敢,萬一又被罰抄書可怎麼辦~”
臭軒轅伏蘇,昨天還因爲池瑤罰她抄二十遍《女誡》和《內訓》!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軒轅伏蘇可算見識到了。
軒轅伏蘇改牽她的手,認真地說:“嗯,你倒是提醒本王了,咋們現在就回府,今天抄不完,愛妃晚上便不用睡了,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睡。”
郝鶥掙脫不開,被他拉着走,看軒轅伏蘇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不做過多的掙扎,表面規規矩矩,心裡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又把自己給坑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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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已是申時,軒轅伏蘇說到做到,立刻叫來王錚去準備筆墨紙硯,還從書櫃上找出《女誡》和《內訓》扔給阿凡,讓他親自送到郝鶥手上。
妙然剛伺候郝鶥換完衣服,王總管便帶着下人在門口候着。
郝鶥拿下頭上的貴重首飾,小心地放在錦盒裡,青絲自然直垂,她活動活動腦袋,道:“進來吧。”
王總管讓人擡了桌椅進來,長方桌是專門用來寫字的,下人們手腳利索,三兩下將桌子上的用品擺好了便退下。
郝鶥對妙然道:“你先去吃飯吧,吃了再過來幫我磨墨。”
妙然想了想,摸着癟癟的肚子道了聲是,迅速離開。
王總管手一揮,門口另一名丫鬟提着食盒進來,端出一碗雲腿雞湯麪放在圓桌上。
他惜字如金,冷冷地說:“這是王爺吩咐的。”
郝鶥嚥了咽口水,面無表情地應了聲:“哦。”
王總管不做片刻逗留,轉身就走。府裡事務繁忙,他可沒功夫哄人開心。
待人走後,郝鶥撩起袖子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大快朵頤,邊吃邊想。
宮裡的佳餚華而不實,她沒吃什麼東西,下午很早就餓了,果然還是府裡的大廚比較懂她的胃口,做個面都能做得那麼好吃,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