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了擡眼眸,柳小小重新回到座位上,端起面前的茶盞,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來者是客,請進吧!”
門被輕輕推開,緩緩走進三名男子,爲首的是……
“怎麼是你?”最驚訝的,莫過於紫竹,最難過的,莫過於紫竹。而最想撲上去咬死他的,同樣莫過於紫竹小朋友!
門口的男子被她震驚的表情也是嚇了一跳,但是本着良好的風度,脣邊劃出一道笑意“這位姑娘,敢問,你是有多不想見到在下?”這話問的極其直白,還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甚至不瞭解真相水慕楓戰慕擎等人,硬生生理解成:你是有多不待見我?咳咳!其實,仔細想想,翻譯過來意思都差不多不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百花樓一擲千金,最後被柳小小坑了的——言澈!
狠狠翻了個白眼,紫竹這才倒是沒有炸毛,只是誠實的點點頭道“是挺不想的,具體有多不想,看心情吧!”咳!戰慕擎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丫頭,要不要這麼犀利?
不想見他還看心情,言澈抽了抽嘴角,就連準備好的措辭都忘了個一乾二淨。身側的言一眼神當即一冷,腳步微動,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旁邊的言二拉了回去。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言一卻悲催的發現,自家主子一點生氣的徵兆都沒有好嗎?
言澈只是脣角掛着笑意,卻也不接話,一股莫名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淌。
“紫竹!”女子嗓音清涼,卻帶了三分莫名的冷冽,眼神不着痕跡的掃了過去。看來最近是太慣着這丫頭了,連最起碼的禮節都忘了。當即,放下手中的茶盞,右手輕輕叩擊了兩下桌面,聲音清晰入耳。紫竹臉色一白,絲絲咬住下脣,王妃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踏雪無痕無言幾人皆是一臉茫然。
寂語微微皺眉,漂亮的眼眸微閃,卻不言語。
而最明白這個動作的,莫過於青竹、藍竹還有……紫竹!殷歌笑輕輕轉了轉眼眸,依舊淡漠的看着窗外,眼底不起波瀾。水慕楓卻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緊接着事不關己的眯了眯眼。青竹臉上露出絲絲焦急的神態,抿脣喚道“紫竹……”更多的是一種提醒。藍美人也轉臉望着她,冷淡的眼神彷彿傳遞着什麼。
強忍着眼眶裡的淚水,紫竹抿了抿脣,隨即朝着言澈的方向微微施了一禮道“言公子,方纔語氣多有冒犯,還請原諒!”動作、禮節、聲音全都如同大家閨秀一般標準有禮。
黎訣御聽到這個聲音猛然擡起頭,眼底皆是驚奇,嘖嘖!這個紫衣少女,是自己認識那個動不動就炸毛的小丫頭嗎?比起那些名門淑媛,可絲毫不差半分吶!別說是黎訣御了,就連之前想動手的言一都傻眼了,要不是他們一直在這裡,險些就以爲是換了個雙胞胎姐妹呢!既然道了歉,言一也不好意思在說什麼了。
言澈眨了眨眼,也猜出來她情緒態度的轉變,同方才那名古姑娘的動作有關。但是,他也不是什麼得理不饒人的主,良好的修養是天山家族的重點培育。當即,收起手中摺扇,微微還了半禮回去,嗓音輕柔“姑娘真性情,要說原諒,該是我請姑娘原諒纔對!若不是初次見面時,在下封了姑娘內力,便也不至於得罪姑娘了。”
紫竹心思單純,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她承認,的確是因爲這件事情,她一直不待見言澈,如今對方承了情、道了歉,她也不能再耍小性了。語氣比之前的知書達理更多了幾分歉意,她待承認,之前明裡暗裡沒少罵這人“是我心胸狹隘了,言公子見諒!”
輕笑一聲,言澈視線微微一轉“古姑娘,前塵往事如煙,不如隨風而散可好?”一襲紫袍,脣邊掛着招牌式的笑容,卻多了幾分暖意。
眼眸忽閃,柳小小輕輕擡了擡眼眸,眼神逐漸有了三分溫度,注視着紫竹那一張娃娃臉,輕輕淡淡的開口道“知道我爲什麼要罰你嗎?”聞聽此言,紫竹微微低下頭,聲音放低“得饒人處且饒人,德恩廣被虎亦親。”
“答對了一半,還不算太笨!”柳小小輕輕點點頭,彎了彎眼角,隨即聲音沉澱下來,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深邃悠長“在這個世界上,能無條件原諒你過錯的人少之又少,他們有可能是親人、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是陌生人。但你記住,無論他們同你的關係好還是不好,只要能包容你的過錯一次,你就該學會感恩。這世間太過複雜,禍從口出,最起碼你要記住一句話,說話做事,必定要留三分餘地!”
原本還有些小委屈的紫竹聽完這一番話後,好似明白了什麼輕輕點點頭道“紫竹明白!”
青竹眯了眯眼,對上藍竹淡漠的眼神,莫名鬆了口氣。看來王妃這一次,只是想給紫竹一個教訓罷了!其實那個手勢,沒有特別的意義,只不過,全憑自己的理解。她們跟在王妃身邊十數年,對於王妃的性子極其瞭解,若是紫竹道歉在晚上幾秒,現在就應該在回無憂谷的路上了。兩個月的禁閉……加之王妃一定會寫封信回去,告訴無憂谷那幫人,好好教教紫竹。怕是那個時候,紫竹連罵孃的力氣都沒有了。
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確定她是真的明白之後,柳小小才放的轉過頭,脣邊突然綻開一抹笑意“言公子,我想,你來不是爲了給小紫竹道歉的吧?”語氣頗有種陰森森的感覺,一直亮晶晶的眼眸似是在打着什麼主意。言澈對上他的眼,莫名打了個寒顫。
一旁沉默的憐楚突然擡起眼,目光看着一臉奸詐的柳小小,眼底劃過讀不懂的流光。留三分餘地嗎?好像,在好多年前,也有人曾告訴過他這句話。只是,那個人,是誰呢?
而此時,武林大會的高臺上,看着又一個從臺上飛出去,不斷吐血的人。白瑾墨眼底劃過絲絲深邃,已經算不清是第幾個了。他也知道,武林大會的制度就是如此,先前只是一些小打小鬧,到了最後,纔是真正的高手對決。而在這之前,有些人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便只留在下面看戲,反倒留住了性命。也有些人想要鑽些小空子,最後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敢上臺的,多多少少有幾分本事!
就拿臺上的人來說,在他前面大概有七八個人上了臺,結果都是前幾次勝的輕鬆,最後卻被後一個人扔下來臺。而這個人,大概敗在他手下的也有四五人了,估計這一場,他也該下去了。
比武臺上人似乎已經紅了眼,看年紀,也就年過三十的樣子。此時已然體力不支,卻一個勁在在叫囂着“上來啊,還有沒有人,上來同老子打一場。哈哈哈,莫不是怕了?”臉上皆是得意的笑。
對於這樣的場景,戰天見怪不怪,輕輕端起手邊的茶飲了一口,繼續看戲。在他眼裡,這些跳樑小醜,的確不算什麼了。而高臺上衆人,除卻戰天,唯一有資格成爲座上賓的兩個門派皆是一臉淡然。反觀皇室那邊,雖然他們也見慣了生死,甚至換句話說,哪個手裡是乾淨的?但,除了水慕然、風玄衣、莫影灝三人,其他人,包括身後的隨從眼底都是滿滿的不恥。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皇宮裡的的確確是金碧輝煌的地方,是許多人夢裡都不曾到達的地方。但是,裡面的人或許不這麼想,比起達官顯貴、名門望族裡的骯髒齷齪。其實皇宮裡,纔是真正的不堪吧!但是,頂着“皇室”這一頂大帽子,要比許多的人,懂的僞裝。
花非影百般無聊的看着臺上的人,突然有些後悔了,跟這些人動手,他還不屑。但是,在這裡看着他們打,也挺無聊的。妖媚的容顏露出絲絲不滿,突然想到了什麼,桃花眼微眯,傳音入密道“喂,白瑾墨,小小怎麼沒有來?”
眼底閃過一道危險的流光,轉瞬即逝,小小也是你叫的嗎?脣邊的笑意越發令人捉摸不透,白瑾墨擡起眼望向一個位置,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也只有你這麼蠢了!”面色一冷,花非影想要殺人!轉了轉眼眸,難不成小小早就來了?可是,爲什麼看不見她的人影,莫不是又易容了?
由於這二人離得近,倒是沒人發現他們的異常,冷泉只是勾了勾脣角,望向臺上的眼神,帶上了三分悲天憫人。風玄衣翻了個白眼,得,這貨又開始裝了,一時間衆人神色各異。
莫影灝輕輕端起面前的酒杯,脣邊帶着笑意,冰藍色的衣袍淡雅。白皙的臉上帶着三分不健康的白,指尖微動,若是能見證一場好戲。也不枉,他這麼辛苦啊!
這時,下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白瑾墨定睛望去,原是臺上又多了一個人。一襲藍黑色的衣袍,面容有幾分英挺,卻是冷到了幾點。此時正輕輕的擡起眼,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望着面前,他的對手,卻沒有半點情緒展露。
“咦,看樣子,這人是個高手啊!”臺下有人一聲驚呼,先前那名守擂的男子眼底多了幾分戒備。
緊接着又有人反駁道“切,說不定也是個紙糊的呢!做出一副天下無敵的模樣,誰知道現在是不是心裡哭的心都有了,要是真厲害,去找第一殺手決鬥啊!哈哈哈!”毫不掩飾的諷刺,引來一片鬨笑。
殷歌笑這三個字,在江湖之上,只要提出來,就能秒殺不少人。但是,卻沒人敢打着他的旗號在外招搖。原因只有一個:難道你想睡着睡着覺,突然驚醒,然後發現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劍?
一個帶着幾分童音的聲音響起“哈!熊娃子,你直接說你嫉妒好了,人家最起碼敢上臺不是?”被稱爲熊娃子的男子頓時鬧了“你個混蛋,老子叫熊文剛,纔不是什麼熊娃子呢!”身邊依舊是衆人的調笑。
熊文剛臉色鐵青,狠狠朝着臺上瞪去,若不是這個男子,他怎麼會被這般羞辱。可當他對上男子的眼眸時,只覺得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那雙眼眸不像是人類,看他的眼神也想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而下一秒,站在臺上的男子輕輕擡起手,對面的人立刻朝後退了一步,眼神皆是警惕。注意到他的動作,男子轉過眼,對上他的視線,眼底劃過淡淡的嘲諷。無知的人吶!手指緩緩指向人羣,五指驟然張開,一道快如疾風的動作劃過半空,朝着人羣駛去。空氣瞬間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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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娃子……噗,哈哈哈,先讓我樂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