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驟然斂回思緒,這才發現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們又沒什麼關係,她捨不得他的銀子做什麼?雖然事實上他也不怎麼給她錢花,只要是她想要什麼他都會讓人買給她或者他親自去買,可是她畢竟是個吃閒飯的主,也沒資格跟他伸手要錢。
莫逸風卻帶着一絲探究的神色望着她問道:“你缺錢花嗎?”
若影垂眸咕噥了一句:“你何時給過我了?”
“哦?沒有嗎?”莫逸風凝眸沉吟,若影轉眼望去,他竟是在沉思。
莫逸風卻帶着一絲探究的神色望着她問道:“你缺錢花嗎?攴”
若影垂眸咕噥了一句:“不是缺錢,是根本沒錢。”
“哦?沒有嗎?”莫逸風凝眸沉吟,若影轉眼望去,他竟是在沉思。
若影扯了扯脣角,她一直在三王府,又沒有月俸,從何而來的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過怕他誤會,她急忙又解釋道:“我可沒有問你要錢的意思,以後我會自己出去找事做,不會要你的錢。彘”
莫逸風微微一怔,語氣一沉:“明日給你,出去找事做的念頭就此打消。”
若影蹙了蹙眉:“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得着嗎?人身自由懂不懂?”
莫逸風臉色微沉:“你可以去試試,看誰敢要你。”
“你……”若影語塞。他是堂堂王爺,若是他下令各處不許僱用她,當然沒人敢違揹他的意思。她氣得冷哼一聲,回眸看向莫逸謹,誰知莫逸風的聲音立即在耳畔響起:“別指望二哥幫你。”
“二哥……”若影就不信莫逸謹會怕了他,畢竟莫逸謹纔是兄長不是嗎?
莫逸謹原本撐着頭正想着如何跟若影解釋他和蘇幻兒之事,卻接到了若影那幽怨的眼神,而緊接着便是莫逸風的警告聲。
“三弟怎麼又欺負影兒,影兒若是缺錢花,到二哥這裡拿便是。”莫逸謹揚眉一副能給她依靠的模樣。
若影卻是悶悶道:“誰要你的錢了。”
“他要出去找事做。”莫逸風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幾口熱氣,而後緩聲開口之際將茶送到脣邊。
莫逸謹一聽,急忙道:“這怎麼行。”
看着他的反應,若影知道與他們的確是有着深深的代溝,無奈之下輕嘆一聲不再理會她們。
也就在此時,門被人從外打開,若影擡眸望去,眸光一亮,果然是個絕色佳人,雖然不及闞靜柔冷豔,不及柳毓璃傾城,卻是嫵媚得難以言喻,一雙桃花眼足以惹人血脈噴張。只是這樣的花魁竟是隻賣藝不賣身,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幻兒見過四位公子。”蘇幻兒行至跟前款款行禮。
老鴇喜笑顏開地上前道:“幾位公子,這就是幻兒姑娘。”繼而她又轉身對蘇幻兒道,“幻兒,好生伺候着四位公子。”
“是。”蘇幻兒勾脣淺笑微微頷首。
待老鴇離開之後,蘇幻兒上前一個個地給他們斟上美酒,那雙美眸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最後停留在了若影的臉上。
“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蘇幻兒淡笑而語,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雙眸中。
那是一雙她從未見過的清澈眼眸,不含一絲雜質,仿若整個世上都難以尋到第二雙像她這般乾淨的眼睛。
若影被她看得面色一紅,一來怕她識出了她是女兒身,二來又怕極了她這樣的眼睛,總覺得她想要看穿些什麼。
莫逸謹見蘇幻兒一直盯着若影瞧,在莫逸風輕咳一聲後急忙道:“幻兒姑娘。”
蘇幻兒緩緩斂回思緒,轉眸看向莫逸謹後莞爾一笑:“謹公子。”
若影驀地朝莫逸謹看去,不知道他何時改名成了謹公子了。不過而後一想,他身爲王爺自然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一個王爺逛青樓成何體統。
莫逸謹彎眸一笑,看了看若影,轉頭笑言:“幻兒姑娘從不誇讚男人,今日還是第一次。”
蘇幻兒微微愣忡,眼波微動,輕笑:“這位公子也是幻兒見到的第一個乾淨的男子。”
若影望着莫逸謹噗嗤一笑,莫逸謹面部微微抽動,而後乾笑一聲道:“難不成在下不是?”
蘇幻兒掩嘴一笑:“幻兒所指可不是公子所想,幻兒是指這位公子的眼睛。”
眼睛?若影怔怔地看了看莫逸風和莫逸謹,見他們都朝她看來,急忙捧着面前的酒杯就往口中灌去,誰知被辣得滿眼淚水,見蘇幻兒笑着望她,若影更是面色一紅。
莫逸風急忙接過秦銘遞來的茶杯將茶水送到她脣邊,她捧着茶杯喝了好幾口,這才緩了緩,莫逸謹又拿出汗巾給她擦拭着額頭的汗水,順勢輕聲問道:“難不成你與幻兒姑娘一見鍾情了?”
“胡說什麼!”若影橫了他一眼,甚是無語。
蘇幻兒卻是對眼前的景象疑惑之至,三個大男人竟然這般呵護着當中那位年紀稍小些的男子,只要當中的男子一開口,“他”兩邊的公子就會帶着寵溺的笑,縱使她見過千千萬萬的男人,也沒碰到過這般特殊的四個人。
若影見蘇幻兒的眸中帶着濃濃的質疑,伸手推了推莫逸謹。
莫逸謹將汗巾收回袖中後看向蘇幻兒道:“幻兒姑娘,我們這次前來是想要問你一件事情。”
蘇幻兒疑惑道:“不知公子想要問何事?”
若影取出腰間的錦囊,從中取出那一對白水晶耳釘問道:“聽說這個原先是幻兒姑娘的,不知道幻兒姑娘是從何得來的此物?”
蘇幻兒上前看向她放在桌上的耳釘,錯愕道:“這東西怎會到了姑娘手中?”話音剛落,她轉念一想,更是驚愕不已,“你們去了義方縣?”
果然,她也去了義方縣,卻不知她是途經還是出生於義方縣。
“是,我們去過義方縣,看見此物甚是特別就買了下來,也不知道幻兒姑娘是從何得來的,若是還有的話不知能不能再賣給我一對?”若影淡笑開口,淡定自若,完全不像是一個急於要知道答案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若影,莫逸風、莫逸謹和秦銘都心下佩服,感覺對於若影,他們要重新認識才是了。蘇幻兒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只有這一對,當時我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經過一個幽谷之時撿到的,當日晴空萬里,照得它閃耀着五彩光芒,所以才被我有幸撿到了,看着應該是戴在耳朵上的。只是後來我去義方縣探親,回來的途中盤纏用盡,纔將這對首飾變賣了,倒是被姑娘有緣買下了。”
“幽谷?”若影試探問她。
蘇幻兒想了想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經過那處,雖然環境清幽,可是因爲那裡太過僻靜,所以回來時我也沒敢再往那處去,只知道那裡有小溪,有花草,還有一顆看來有些年頭的大樹,而且說來奇怪,那幽谷只有這麼一顆大樹,旁邊便只是一些花草。”
莫逸風想了想,總覺得她所描述的地方十分熟悉。突然,若影手中一顫,一杯茶盡數傾倒灑落。
“是……”
“幽情谷?”
若影正要開口,卻聽莫逸風低低呢喃,雖然旁人沒有聽到,她卻清晰地聽在耳朵裡。
原來那個地方叫幽情谷?幽幽情深……有情谷。
心頭原本的悸動在莫逸風開口之際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他和柳毓璃之間的情究竟深到何處?
深吸一口氣,卻覺驟涼。
莫逸風感覺一道眸光盤旋在他的臉上,轉眸望去,卻見若影的眸中隱隱帶着溼潤,伸手想要去覆上她的手,她卻及時不着痕跡地移開,拿着那對耳釘苦澀一笑:“原來是在那裡,果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微微收緊指尖,須臾,將耳釘再次放入錦囊,在離開之前看向蘇幻兒緩聲問道:“義方縣如今風調雨順,想必很快就會有收成,幻兒姑娘的親人很快就會生活富足。”
幻兒聞言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在我前幾日去義方縣的時候就已經死於非命。”
莫逸謹等人腳步一頓。
“死於非命?”若影心頭一顫。
幻兒無奈苦笑:“其實也算是解脫,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已將她安葬,以後也不會去義方縣了。”
若影蹙眉望着她,總覺得她好似有所隱瞞,更何況哪有一個人會說自己的親人善惡到頭終有報,她的親人又究竟做了什麼惡事才導致死於非命?
“你親人叫什麼?”莫逸風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擰眉開口問道。
蘇幻兒一驚,未料到他們會有此一問,就在她支吾之時,若影試探開口:“秋娘?”
“你怎麼知道?”蘇幻兒脫口而出。
果然!
莫逸風等人皆是一驚,他們千里迢迢趕去江雁鎮,結果人證已被殺,以爲再無翻案的希望,卻沒想到在此處找到了可能會有一絲線索的證人之親,而且聽她弦外之音似是知道得甚多。
原本蘇幻兒是不願說的,終是怕惹上是非,可是當莫逸風等人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她這纔在錯愕之下說出實情。
秋娘本是蘇幻兒的恩人,當初蘇幻兒被親生父母遺棄之後她便被剛巧路過的秋娘收養,原先將她養大後準備替她接客的,可是因爲蘇幻兒乖巧懂事且會討巧,秋娘便將她視如己出,雖然不得已生活於青樓,但是秋娘卻對蘇幻兒悉心栽培,從不讓她被男人欺負。
可是有一天有個達官顯貴找上了秋娘,讓她替他們做一件“小”事,若是不從則性命堪憂,秋娘自是怕死,於是被帶進了宮中見到了當朝的德妃娘娘。
德妃命秋娘在玄帝跟前指正,說莫逸風之母容妃的身份並非像容妃所言是書香門第,而是秋娘的義妹,當初與她一同在青樓爲妓,那些客人都叫她“容姑娘”。
玄帝原本半信半疑,便秘密找人去秋娘的青樓暗訪,果真從嫖客口中聽到關於“容姑娘”的消息,玄帝派去的人也讓那些認識“容姑娘”的人畫出其樣貌,竟與容妃十分相似。
可是事實上那“容姑娘”並非是容妃,而是秋娘手下的一個青樓姑娘,早在容妃進宮的時候因爲尋回了親人而回鄉了,其長相也並非與容妃多麼相似,那畫出容妃樣貌的“嫖客”根本就是德妃派去的人。雖然玄帝派去的人又拿着畫像讓別的嫖客指正,但是當時大家都已喝得酩酊大醉,只是看着畫像相似就點頭了。可是事實上那名容姑娘早已被殺害,屍體沉入水中,撈上來時早已難以辨認面貌。
雖然秋娘照德妃的指示說了,可是她因爲知道了容妃的“秘密”,終究還是不能留下,玄帝將她打入了天牢,下旨三日後處斬。卻不知誰那般神通廣大,竟是讓人在押解途中劫獄了,從此秋娘便亡命天涯。
秋娘原本天真地以爲是德妃救她出去,可是後來在逃亡中發現一直有兩隊人馬搜查着她的下落,一隊是玄帝所派,另外一隊她認得出其中的一人,是德妃的人。她知道此時再後悔已爲時晚矣,便只好不停地逃命,不過與蘇幻兒還是時常聯絡,所以蘇幻兒纔會尋到義方縣,卻沒能見上一面,只看見秋娘留下的一封書信。
秦銘原本想要讓蘇幻兒前去作證,可是蘇幻兒畢竟是一介女流,若是惹上這等官非怕是難以活命,便只將信箋交給了莫逸風。
在回王府的馬車上,若影和莫逸風同坐一輛馬車,因爲外面天色已晚,所以馬車內一片漆黑。可即使是這樣,若影還是在適應了黑暗之後看見莫逸風一直望着手中的信箋端倪,明明看不見,卻終是一直看着。
“我相信你母親一定會沉冤得雪的。”若影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而後緩緩收緊指尖。
莫逸風轉眸望向她,淺淺勾脣。
有時候若影真的希望他能將自己的情緒稍微擴大一些,也好讓她知道他究竟是在擔憂還是在高興。
見他總是隱忍着自己的情緒,若影心有隱隱作痛,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朝自己拉近,而後輕輕地將自己的脣覆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有此舉動,只覺得與他靠得近一些,感受着他的溫度,她纔會安心。
莫逸風原是因爲她的舉動而心頭一緊,可當她正要離開之時,他突然環住她的身子重重地迴應。脣齒交接,他的舌在她口中肆無忌憚地吸吮,卻又好似怕弄疼了她一般強壓住自己心頭的***,只是他低沉灼熱的呼吸彰顯了他此刻的壓抑心境。
若影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身子越發沒了氣力,整個人已全靠他手臂將其環在胸口才不至於倒下。
“爺,到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莫逸風和若影差點逾矩的行爲才戛然而止。
若影面紅耳赤地坐在馬車內,呼吸尚未調整過來,望向身上凌亂不堪的衣服,她慌忙理了理衣服。轉眸見莫逸風身上卻依舊完好如初,臉上更是灼熱一片,可是也帶着一絲絲鬱悶。他倒是衣冠楚楚,而她此時卻像個……
她悶悶地撩開簾子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間疾步走去。
待莫逸風下了馬車之後,若影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他只以爲她是害羞了,望着三王府的匾額淡淡勾脣。這個冰冷的三王府,似乎有了她之後便不一樣了。
翌日早朝過後,莫逸風想要去找玄帝告知他當年的真相,誰知終是晚了一步,宮人說玄帝正與莫逸蕭在御花園中游賞。若是旁人,莫逸風定是會讓人前去通報,可是對方是莫逸蕭,即使有再機密之事玄帝也定會讓莫逸蕭陪伴在旁。
莫逸風不知道莫逸蕭對此事是否知情,可他終究不敢冒這個險,此事畢竟關係到他母親的清譽,若是當中有些變故,事情定會適得其反。
望着御花園的方向,他眸色幽深,十多年都等下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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